不过纽特向来不在意外界是什么情况,只是简单地认为——“家里不怎么有人来,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你就别把他赶走了。”
很好,果然忒休斯才是被排斥在外的那一个。现在莱马洛克已经打入内部了,过不了多久忒休斯要住在纽特这里恐怕还得经过莱马洛克的同意。
所以忒休斯决定立即插手,不能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
也就是基于这样的巧合,让莱马洛克对忒休斯的看法发生了决定性的转变。
先前说过,莱马洛克的生活习性和普通巫师不一样。这不仅仅源于他们需要海水,还源于他们能从水中感觉得到周围十平米区域内,之前一两个小时里与这滩水接触的人是谁,以及发生了什么事。
莱马洛克说他们可以凭借这个能力侦查水中动物的活动规律,也让捕鱼狩猎变得易如反掌。
纽特喜欢和莱马洛克说话,所以他对此已经有了粗浅的了解。
在试着让莱马洛克与自己豢养的水生物熟悉起来之后,纽特还非常细心地规避了自己先洗澡,而莱马洛克后洗澡的情况发生。
毕竟读水的能力并非海巫主动开启才会发生,而是一旦接触了水源,不由海巫控制,水的记忆就如画面一般涌入脑海。
纽特对被别人看到裸体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不,都是雄性物种。
但忒休斯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也就在忒休斯于纽特小屋居住的当晚,意外就发生了。
不过当然了,这个意外只是发生在莱马洛克身上,忒休斯对此毫不知情。
忒休斯每天的作息很有规律,到了晚上十点左右,一定会准时进浴室洗澡。
莱马洛克则不一样,有时候七八点就洗了,有时候凌晨一两点才洗,有时候又是早上用过早餐之后,有时甚至一天洗好几次。
海巫对水是依恋的,不管有伤没伤,泡在水里就相当于充能。
其实白天时纽特一直惦念着要和忒休斯提这事,但忙着忙着又忘了。所以当纽特于晚饭后又如饥似渴地钻进暖房,忙活到十点多才恋恋不舍地出来时,忒休斯已经进洗澡房里了。
莱马洛克则捧着一份宵夜吃得正欢,手边还搁着准备拿进去换洗的浴巾和睡衣,看样子是要接着忒休斯之后洗了。
纽特咽了一口唾沫,默默地转回了自己的房间。
纽特努力地想把精力集中在动物资料书上,却忍不住时不时地静听屋外的响动。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忍不住从房间走了出来。
他发现,忒休斯和莱马洛克都洗完了。
忒休斯仍然像没事人一样穿着睡衣,坐在沙发里翻看今天忘了看的报纸。莱马洛克也换好了睡衣,续上洗澡前没吃完的宵夜。只是现在他的鼻子塞了两个纸团,纸团的边缘还有点点的血迹。
“你……流鼻血了?”纽特清了清嗓子,问道。
莱马洛克看了看纽特,咽了口唾沫,回答,“嗯……天气有点干燥,最近有点上火。”
说着把两团纸取下来,确定自己的鼻血已经止住后,把纸团丢进垃圾桶,继续埋头吃东西。
纽特强忍着笑意,又问——“你一天泡那么多次澡,喝那么多水,还……干燥上火?”
“你不懂,”莱马洛克的目光不与纽特对视,而是扬了扬眉毛,佯装无事地辩解,“我们海巫和你们这些巫师不一样,你……不懂的。”
看着莱马洛克一本正经的样子,纽特实在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朝莱马洛克招招手,道——“你来我房间一下,我们私底谈谈。”
忒休斯抬眼看向弟弟,不满地抱怨了一声——“谈什么还得避开我?”
纽特赶紧收拢了脸上的表情,咬了咬嘴唇,低声搪塞——“一些……关于海洋性气候的事,你、你不感兴趣……”
莱马洛克茫然地看看忒休斯,又看看纽特,虽然没明白“海洋性气候”的问题为什么要避开忒休斯,但还是乖乖放下宵夜,跟着纽特进了房。
一进房间关好门,纽特就急急地问道——“你能读水的记忆,对吧?就是……就是你所处位置十平米左右水域内发生的事?”
“对。”
“雾的记忆呢?”
“严格来说雾也是水的一种状态,湿度足够大的话也能。”
“一个小时之内,一定能读出来吧?”
“两个小时之内我也能,你以为。”
“好吧,”纽特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所以你清晰地看到了我哥洗澡的样子。”
莱马洛克愣了一下,当即义正言辞地反驳——“没有,怎么可能!”
纽特盯着莱马洛克看了一会,无奈地摇摇头,拍拍海巫的肩膀,并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他——“你的身体比你诚实,你又流鼻血了。”
(4)
“我很奇怪,明明纽约的气候比伦敦更干燥,为什么海巫在纽约没什么事,在伦敦却经常上火。”
“莱马洛克几乎每天都泡在水里,每天喝下我和纽特加起来三四倍的水——我确定我给他带的宵夜也完全没有问题——可即便如此,他也时常抱怨天气实在不好,时不时就干裂出血。”
忒休斯继续在信中描述。
帕西瓦尔也很好奇,但他没听克雷登斯说过在断崖岛就湿得特别厉害。
“海巫一天到晚都得待在水里的吗?”帕西瓦尔问。
“没有……他们、他们基本都在岸边,”克雷登斯回答,转了转眼珠,又补充,“海巫们的饮水量也和我们差不多,但也可能……可能是我没太留意。”
帕西瓦尔若有所思,看来海巫在伦敦会极度水土不服,和气候不一定有关系,估计和伦敦存在的某种魔法力量有关。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种魔法力量并非来自于伦敦,而是来自海巫本身。
纽特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的善良表现在只要他哥不问到重点,他绝对不会主动出卖莱马洛克。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告诫对方——“以后你不能跟在他后面洗澡,这样对他不公平。”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莱马洛克答应着,但想了一会又忍不住补充——“不过你哥身材真不错,我们那边的人就没这样的体型,你说他是不是——”
纽特瞪了海巫一眼,莱马洛克噤了声。
所以从此之后,莱马洛克都在两兄弟不在的时候洗澡。从他们离开就泡,泡到听到门锁响了为止。
他也得了更多的时间将身体浸在水中,有时还能稍微地把某些器官释放出来,让另外一半血液也好好地放松放松。
不过这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尤其当兄弟俩没有按照预定的时间回来,莱马洛克又泡得太开心没听到门锁转动时,事情就朝不可预计的方向跑偏了。
那天纽特休了半天的假,下午想和同样休假的忒休斯去对角巷买点宠物饲料,毕竟每次让忒休斯陪同,宠物店的老板都会给他对折的优惠,以至于即便忒休斯不肯,纽特也多次请求,等到对方勉强点头为止。
他们之前已经和莱马洛克说过,估计在下午四点左右就回到家中。莱马洛克也表示他会一直待在温室里帮纽特照看小动物,直到他们回来为止。
但偏偏那天宠物店没有开门,他们三点就进了家门。莱马洛克也正巧忙里偷闲,打算三点半再在温室里等纽特。
于是他哼着歌把浴缸放满了水撒上了海盐,一股脑地躺了进去。
他释放了海妖全部的法力,享受着化成鱼形的幸福。不仅仅是下半身两条腿变成了鱼尾,甚至还把上半身也变了,耳廓长出了菱角,面颊化成两块巨大的鱼鳃。
他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类的样子,只像一条巨型的海洋生物挤在窄窄的浴缸中。当然他也没有听到有人进来,斯卡曼德兄弟转动门锁时他正快乐地用鱼尾把浴缸里的水弄得哗哗作响。
忒休斯率先警觉,他立即中止了与纽特的谈话并与后者对视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莱马洛克在家?他现在不该待在温室吗?”
纽特也不确定,于是抬高声调唤了两声。
兄弟两个屏息静听,可除了哗啦啦的水声之外什么应答都没有。
忒休斯抽出了魔杖,他用眼神示意纽特把门关好,然后一步一步,蹑手蹑脚地朝浴室靠近。
第一个涌入他脑子里的念头是家里进贼了,可转念一想又不太对劲。谁都知道这是他弟弟的屋子,一般的小贼不会活腻了自寻死路地闯进来。毕竟如果这事让自己逮到,那即便什么都没偷,忒休斯也绝对让他在牢里吃够苦头。
而且,即便是贼胆包天的家伙,也应该在卧室或书房里翻翻找找,去浴室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他突然内急。
所以第二个涌入脑子里的想法就靠谱多了,那就是莱马洛克偷溜了,压根没按照嘱咐看好小动物。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玩意从温室跑了出来,但必然是喜水的物种,所以钻进了浴室里。
纽特也抱有相同的想法,他也抽出魔杖,跟上哥哥的步伐,两人一左一右地靠在浴室边。
两个人再次对视了一眼,并确定里面确实有难以忽视的水声后,忒休斯一个狠劲,抬脚踹开洗澡房门。
纽特也立马用魔杖指着浴缸的位置,放出了一记捆绑咒以防小动物逃脱。
咒语精准无比地击中了浴缸里的生物,不一会便让那怪物被咒术绳五花大绑,不得动弹。
忒休斯盯着被绑着的鱼皱了皱眉,捂着鼻子往外退了一点,不住地抱怨——“这又是什么鬼东西!?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带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