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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滚滚红尘 (Kuencar)


  “你好样的,这政委当得比我成功多了。”他打了个呵欠,找个位置躺下,望着高窗边上。那里渗漏着新鲜的雨水,淅淅沥沥。
  “再成功不也还是这样。”解雨臣哼了一声,继续拽自己的衣角。吴邪看见他已经把衣角拉开很长一段线出去了,便说道:
  “你拽那个做什么?衣服不会坏吗?”
  “你等着,咱们的自由,可就系在这东西上呢。”解雨臣扯了扯嘴角。
  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簇簇的脚步声。此间的几个人立刻浑身一震,迅速挪回原位去。
  过不了多久,门外凑过来一个特务,还是先前那个,对方往里头扫了扫,看了半天问道:“你们哪个叫吴邪?”
  吴邪心里一紧。
  “是我。”他直起身道。
  “是吗,出来。”特务说着,把门锁打开。他伸头进来又看了看,发现在墙角假寐的解雨臣,右手朝他一勾:“你也出来!”
  解雨臣缓缓睁开眼。他这人很讲卫生,脸上前些天留下的血渍已经被他蘸着雨水擦干净了,如今面色固然苍白,看上去却尤其无害。
  他慢慢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头颈,眼神里浮起一种说不出的嘲弄。这种情绪只在一念之间,他藏得很深,照例是顺从地让人架着自己出去。
  吴邪也是被人押出去的,他走得比解雨臣晚一步。手上刚被铐牢,就听见西北边女牢里传来一声喝骂:“吵什么!”
  他扭头看去,发现霍秀秀在跟押送解雨臣的特务争执着什么。这个点上牢里大多数人都醒了,声音比以往要嘈杂一些,霍秀秀声音也不高,他听了老半天也没听见什么,只是眼看到她伸出带了玉钏子的手出来,要把钏子褪给那名特务。
  这意味着什么?他没想明白,人就已经被押了出去。
  特务走了,牢里声音比以往安静了些,须臾中,有个女孩子悄悄摇着霍秀秀的手问她:“姐姐,你怎么把玉镯子给那坏蛋了?你不是说了,这个是你的嫁妆么……”
  霍秀秀一把捏紧了她的手,眼里浮光闪了闪。
  “若是要嫁的人都没了,我要嫁妆有什么用。”她说。
  吴邪这回被押到了别的房间,跟他上一次呆的不一样,具体在哪里他也形容不出来,毕竟他总被关着。
  他只记得自己被人丢进审讯室的时候,里面的灯亮得刺眼,他的面前端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老头,双眼的眼皮打着褶,从底下射出冷谲的寒光。
  他舒了口气,心里悄悄打起鼓。
  老头的周围围了好些人,脸上都绷得死紧的,他一个个扫过去,看到其中一张脸的时候,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那是张起灵。
  14
  张起灵也看着他,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在这群军统特务之间,他的存在显得非常突兀,这不奇怪。特务们自有一段气质,而张起灵则是张起灵自己的气质,这一点无疑决定了他只要站在那里,不出声都能意味着一句响亮的“我存在”。
  不止是气质,在打量别人这件事上,特务们也有他们自己的方法,当他们朝你打量的时候,你绝不会想到他们看的是你,这也是长期以来的职业习惯养成的,直到战后,吴邪都还记得他们看人时是个什么模样。
  在这些不着痕迹的特务里,突兀的除了张起灵,还有方才他看见的那个老人。这个老人如何,吴邪不太能形容得出来。这个仿佛很快就要行将就木的老人,眼神里透露着难以掩盖的锐气,而这在老年人中是十分罕见的。
  吴邪并不想跟这号人物对上、
  “坐吧——给他端个椅子来。”;老人踱了几步,走回原处,在自己的桌前坐下,伸手朝门外挥了挥。片刻以后,有人给吴邪搬来了椅子。
  吴邪扭头一看,发现那真的只是普通的椅子。他怔了怔,惯性地拿眼神在四周绕了一圈,很快地掠过张起灵的脸庞后,终于坐下了。
  “要喝水吗?”老人抬手整了整军帽,一面给自己倒茶,“你想喝什么?水还是茶?老夫这里没有咖啡。”
  吴邪拧了拧眉头,这时他有个小动作:舔舐自己干得发裂的下唇。
  放下茶壶,老人回过头来看他,唇角勾了勾。在他的特务生涯中,窥察人心一直都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凭借着细致入微的观察,他往往就能对一个人的心理活动了若指掌。
  何况,这些天来,他们是怎么对待那些共产党的、吴邪他们过的是哪一种日子——他比谁都清楚。
  “要不要?”他又倒了一杯,接着把杯子推给吴邪。
  敢接那就好办,他心道。
  吴邪盯着那杯水发了会儿呆,这么做使他看上去好像很想喝似的,其实不是那样。在那杯水里,他瞧见了张起灵的倒影。
  张起灵在看着他,仿佛双眼被盖住了一样地看着他。
  最后,吴邪率先扭过头,结束了这样的窥视。“不用了。”他对老人说。
  老人眯起眼睛,他看起来仍旧不疾不徐:“真的?没有下一次了。”
  “真的。”
  杯子被沉默地拉回去。
  “你不认识我,不过你很快就会认识我。”老人举起右手给自己整了整衣领,“我姓陈。”
  他就是陈皮。吴邪在心里把他同一个名字画了个等号。这个人他听解雨臣讲过,然而真正见到还是第一次。
  还有些别的,他也没忘:自己会到这里来,基本上是拜陈皮所赐。跟解雨臣不同的是,这些年来他始终都在前线,而不是在后方,就算是把他的嘴巴都给撬开,也决计掏不出什么来。
  他很快就认识到了一件事:这是场戏,而且是陈皮专程演给张起灵看的。对他而言,揪出张起灵通共的把柄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令人压抑的询问还在继续。作为一个老特务,陈皮身上有一种惊人的特质,那就是,不论他是否用了那种强硬的语气跟人说话,他本人的身上都会散发出一股沉闷的压迫感,他向来自负地把它当作天赋,并且非常善于使用它。
  “四五年的时候,老夫曾经见过你的名字,登在——在——哪个日报上,”陈皮揉了揉眉心,“年纪大了,记不住事情。”
  他的双手十指交缠地放在桌前:“我记得,你发表了一首诗,这首诗我倒是记得很清楚。”讲罢,他果真念了出来:“曾教干戈指瀛洲,疆场信马志难酬。八年泣血挣孤勇,几载春秋对白头。风雨数尽天下泪,汗青铁鉴万古秋。一朝烽烟寥寥去,愿掷宝剑不封侯。”
  他念完,伸手拍了几下:“果然是青年壮志,老夫近年来愈发力不从心了,对这份志气却是佩服得紧。”
  “……呵呵,”吴邪干笑了两声,“那时毕竟不太懂事,都是些狂言,难为陈长官还记得住。”
  “哪里,依老夫愚见,稚气或许是有,可这豪气,也不在话下嘛,尤其是这最后一句——”陈皮眯起眼睛,“依吴政委之见,但凡不要打仗,就是最好的么?”
  吴邪吸了口气。他尚不知对方想问什么,陈皮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和别的特务一样。对方突然向他提起过去的事情,他也感到有些无措。
  一个似乎很平凡的问题,在熟练的人手里,能具备这样几种功能:削弱听者的戒备、埋伏陷阱、诱人深入,或者,刺探情报。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吴邪几乎是想都不想地回答道:“是的。”
  他话一说完,忍不住向张起灵看了一眼:还是那个模样。
  陈皮敛着眼睛,“那么,不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吗?”
  吴邪看了他片刻,神情里划过一丝不解。
  “我们老祖宗有句古话,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能做到这一点的,就是强者。”陈皮微微颔首,点了一只烟,“自我党孙先生以来,共和制度日趋完善,中华民国更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有多少人,自此挣脱了满清的枷锁,往平等的自由之国而去。”
  他讲到这里,看上去尤为激动,整个人都站起来,转身面朝身后的旗帜。
  “这是我们的旗帜,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吴邪愣了愣,摇摇头。
  “青天白日,”他伸手缓缓地抚摸它,“这是革命先烈陆皓东绘制的,在我党的历史上,曾经有很多人想换掉它,但都被孙先生拒绝了。”
  “孙先生说,陆皓东、惠州起义众将士等都曾为此旗献血,断不能改。”
  “日后民国成立,青天白日为章,红色为底,它也就成了国旗的一部分。我们叫它‘青天白日满地红’,红色的底,都是鲜血染成的。”
  他掉过头:“这面旗帜,就是我们走过的路。我们走过的路,并不比你们的好。我们流过的血,起码也和你们一样多。”
  “这些年来,我们栽过很多跟头,冒过很多险,一步又一步地要把中国带出来。只是,这个国家太沉重了。”
  陈皮踱着步子,慢慢朝吴邪走来。
  “为什么沉重?这,还要细说从头。满人进来了,然后是俄国人、英国人、法国人、日本人,光是为了建成这个民国,我们就费了多少心血?更不用提把它带出来了……老夫入党之时,已过而立之年,照理说……一腔热血早就该散尽了,可这心呐,一年年地,静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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