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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夜来风雨 (子非瑾)


  当下便收拾了一同其他物品,自然是一番睹物思人之感,不提也罢,待整好出来,我便去寻鼎臣,想让他找个靠得住的人帮我把钱带回家去。
  碰巧云岫也在那儿,便问起我来,我不好隐瞒,只好将事情说了一通。
  鼎臣道:“这不难,巧的是店里有个伙计要到绍兴去,可托他带去。”
  “可靠得住?”我问。
  鼎臣笑道:“自此号成立就在的伙计,你说靠不靠得住。”
  我听罢,便放下心来。哪知一旁的云岫却一拍桌子,哼了一声道:“世侄好不知事,有我这个本地亲在这里,何苦还要去托别人!”
  我不明所以,愣愣地道:“世伯何出此言?”
  云岫一瞪眼,说:“伙计再干多少年,始终是个外人,哪里有自己人靠得住,照我看,不用找别人了,现在的邮局也多有不便,不如让我亲自走一趟,既能将钱带到,还能传递信息,岂不妙哉。”
  鼎臣未置一词,只是轻微地咳了一声,我沉吟了一会儿,对云岫道:“这一路实在不易,小侄不敢劳烦世伯,还是托予那年轻伙计了吧。”
  云岫立马吹胡子瞪眼睛,指着我你你你半天,最后一甩手,大叹一声,大步踏了出去。
  见他走了,与鼎臣相视一眼,都是颇觉好笑。
  谁知他这甩手一去,竟然径自收拾行李走了,管事的叫吃饭时,他的房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这到让我真正看清了这人的嘴脸,跟鼎臣闲谈起来,都佩服他的慧眼,能把人看得如此通透,真是不简单。
  如此又过了十几日,伯父终于从南京来了杭州,两人见面,难免又是一场痛哭。
  算来我与伯父已经五六年没见过,他早年捐了个同知,一直在江宁候补,故乡也是不回了,平日里鲜少通信,此时突然麻烦与他,多少有些惭愧。好在他并无多言,与我诉了悲情以后,便叫了下人,拿出烟火灯具,抽起鸦片烟来。
  一时间屋子里烟火缭绕,我被熏得头疼,鼎臣将我叫到偏房,低声同我商量道:“你父亲没了,这店,想来也是开不成了,将这些货品总账算起来,莫约有万把金钱,这些要告诉你伯父吗?”
  我心想此番将伯父请来料理,定然是要告诉他的,便点点头。
  鼎臣又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便去跟他说说吧。”
  我实在不愿进去闻那鸦片烟的味道,但又觉得有些失礼,只好在外边略站了站,深吸了口新鲜空气,便掀门帘走了进去。
  鼎臣将事情与伯父交代完,又略闲话了几句便去了,我伯父斜歪在炕上,好一阵吞云吐雾之后,终于是过了烟瘾,让人收了下去。
  复又问了我两句闲话,问我书读得怎么样了,可有心思参加乡试等等一通长篇大论。
  我忍不住道:“乡试在二月里,此时已经是三月了。”
  伯父顿了一顿,捋了捋胡子,“话虽如此,总是要准备着些的好,如今你也大了,你爸爸又是最放纵你的,读了这么多年书,却童生秀才都不是半分,学而优则仕,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我颇有些不以为意,但若是反驳,定是要好一番被说教的,只好装做虚心受教,“小侄明白了。”
  伯父这才满意,我略坐了一会儿,便出来了。

  ☆、逢君

  诸事谈宜,便张罗着设灵开吊,如此这般又折腾了一个多月,等事情完全弄完了,便着手准备,扶灵柩回桑梓了。
  回去依旧是取道上海,十里洋场繁华,可惜我来去皆是匆匆之身,也没有心思去探访一番了。
  照例在上海转船,我的意思是歇一天就走,奈何伯父说在上海有事要逗留几日,若我着急的话,便让我先行回家去。
  这话我听得心头火起,什么叫若我着急的话,这种事情是能耽搁的吗?
  我没了奈何,又不好说长辈的不是,只好唯唯地退出来,默默走到客栈外头去闲逛了一通,到是让我遇到了尤云岫,他正从一个客栈里头往外走,我暗想这人先前就不告而别,见面了难免尴尬,还是不要跟他碰面的好,便一闪身进了一个小巷子里,等他走远了才出来。
  这下我连闲逛的心思也没有了,回客栈胡乱吃了点东西蒙头便睡,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闲话少提,就这么过了四天,我伯父终于办完了事情,我们就坐上了船,扶着灵柩回了家乡去。
  出门时方是仲春时节,回去却是暮春了,船到码头,我本家的几个叔伯早已经等候在岸上,母亲被一个丫鬟扶着,走过来抱着我就嚎啕大哭。
  我亦是悲情难抑,跟母亲抱头痛哭起来。
  我伯父走过来劝了两句,我们方止住了哭声。
  灵柩运回了家乡,即刻选了吉时安葬,此后又过了三天,我正在房里看书,丫鬟来叫我,说我母亲让我到前厅去。
  我洗了把脸便去了,却发现我伯父也在,我母亲坐在他下首的一张太师椅上,让他坐了首座。
  我一只脚才踏进去,我母亲便招呼我道:“贤儿快来,你伯父正跟我商量,说你父亲留下的这点私产,该怎么规制的好。”
  我上去行了礼,站到母亲身后,沉吟了片刻道:“依母亲的想法,是想怎么办呢?”
  母亲还没说话,我伯父就在一旁应道:“你母亲想把这些银子交给我,让我拿去找个靠准的钱庄存了,你们孤儿寡母,想是没多大开销的,若是需要支取的地方,写封信来支取就是。”
  我看母亲的神情似有确意,我想了想,便道:“既然我母亲都应允了,那侄儿便没有异议了。”
  伯父点点头,站起身来道:“如此,那我便将银子带去了,我这些年在外头虽不怎样,但靠得住的钱庄还是知晓几个的,你们不必担心。”
  我道声“有劳伯父了”便将他送至门口,不过几十步的长短,他又对我说了一通大丈夫该有所作为的话,我只有唯唯应了。
  过了几天,也就是五月中旬的时候,他便动身回南京去了。
  此后我便跟母亲相依为命,安心在家守孝,其间窦子佩来寻我去喝花酒,我思量我热孝在身,到那花柳巷去实在是不成体统,便回绝了,此后他又让人来请了几回,都被我打发了,时间长了,他便不再来了。
  我母亲还感到奇怪,便问我:“我看邻家的四郎,最近怎么不让人的叫你了?”
  子佩在他族中排行第四,四郎就是他的小名。我笑了笑,道:“想是忙于读书的缘故。”
  母亲倒好奇起来,问我:“四郎邀你去做什么?”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坦然道:“不过是打茶围喝花酒而已。”
  我母亲果然呸的一声,“你们这些少年人怎这般不学好,小小年纪学起人家喝花酒来!”
  我忙道冤枉,“我可是一次都没有去过,再说了,过完年我就十六岁了,也不算小了!”
  母亲一听有些怅然,抚了抚我的肩膀,感慨地叹了口气,道:“转眼你也这般大了。”
  我见她眼中泪痕闪烁,忙说笑道:“儿子再怎么大,在母亲跟前不都还是孩子嘛,所以儿子既是长大了,也是没有长大的呀!”
  我母亲噗呲一声笑出来,手指点点我额头,没好气地道:“说什么孩子话!尽会逗趣!”复又低低地叹了一声,眼泪还是掉了下来:“贤儿,你父亲没了,如今我们家的指望,就只有你了,你生性乖巧,万万不可学了那些下流习气......”
  我忙又说了几句俏皮话,保证自己一定规规矩矩,母亲方破涕而笑,我们又叙了些闲话,方才告退出来。
  如此这般,我极少出门,多半时间都是陪着母亲或是在房里看书,日子过得倒也清闲。忽然有一日,我母亲让我写信到南京,向伯父支取写利钱。
  原来自我上次托鼎城让人带回的一百多元洋钱,出去家中摆案吊丧之用,七七八八又凑合了小半年,到此时,已经临近捉襟了,我母亲想着银子让伯父带去也有些日子了,想必利钱,多少是有些了,便打算支取些来维持家用。
  我提笔而就,当天就寄了出去。本以为不日就会有回信,谁知等了五六天,不见动静。我母亲又催我写了一封寄了过去,此后内容大同小异的信投了五六封,皆是石沉大海。
  眼看就要没有钱用了,我母亲将我叫到跟前,道:“我看信也不必写了,想来再写也是收不到回音的,不如你亲自走一趟南京。”
  我很是惊讶,因为我每每有想出去的决心,母亲都以我年纪尚小为由回绝我,如今却亲自开口让我出门去。惊讶归惊讶,我自然是十分愿意的。
  母亲又道:“如今你也十六了,又是出过一次远门的,我便放心了许多,到了南京,你找你伯父支了利钱,顺便让他给你觅个差使,你是个男子,总是要干一番事业的,不能老在家拘着。”
  于是我便凑了盘缠,拜别母亲,孤身上了轮船,同样是在上海歇了一天,第二天转了长江轮船,往南京去了。
  我虽说是出过一次门,但上次有个尤云岫伴着,这次我孤身一人,见船上人潮嚷嚷,始终有些胆怯,便一天都呆在船舱里,待夜黑时,方才出来看看夜晚的江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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