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继之要不要把家眷都搬过去,继之说不用,“横竖轮船往来方便得很,家眷就留在此处。”
我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打点好行李,一行就往扬州去了。
到了江都县衙门,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继之除了我,就只带了个文述农过来,好在有了他,我此行也还不算寂寞。
新官上任,烦事琐事就有一大堆,我帮不上什么忙,整日就拖着述农到城里闲逛,到处访访名胜,逛逛名园。
我逛名胜有个毛病,明明心心念念要去的地方,去了发现不怎么样,就大失所望嚷着要走。如此几次,述农就懒得奉陪了,我没奈何,只好自己瞎晃悠。
杜牧的诗里有一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这让我一直很向往这个地方,来到扬州,我自然要去看看。
起早从衙门出来,一路问一路走,约莫正午就到了二十四桥,然而此情此景却让我有些失望。我想象的二十四桥就算没有二十四座桥,最起码也得有一座啊,但此刻我站在一条大街上,一旁买饼的大爷对我说:“这就是二十四桥嘛!”
没想到啊没想到,二十四桥居然是一条街的名字,是古人欺我还是我走错路了?我也搞不明白。
我又一次失去了游玩的兴致,回到衙门里消磨了两天。述农如今被派做账房,也开始慢慢的忙了起来,好像整个衙门里游手好闲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每天揣着手进进出出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别人说什么,只好窝在书房里看看闲书。
有过了几天,我还在被窝里睡觉,突然来敲我窗子。我睡眼惺忪地推开窗,只见他朝我笑了笑,在外头招招手,“出来,咱们玩儿去。”
“去哪里?”外头吹进来的风夹杂着些许凉意,我打了个哈欠,人也清醒了。
“带你到容园逛逛。”继之说着走进来,看我搓着手臂,又说:“多穿点儿,外头下雨呢。”
我这才往窗外一看,可不是,院子里湿漉漉的,雨不大,毛毛雨,看来下了挺长时间了。
“下雨了还逛什么园子。”不知道继之怎么想的,我有些不想出门。
继之看了我一会儿,歪着脑袋问我:“怎么?这段时间没陪你,生气了?”
“......”
我怕我忍不住想瞪他,只好转身穿衣服。
继之不依不饶地凑上来,把头搭在我肩膀上,朝我耳朵里吹气,“怎么?让我说中了?”
我被他弄得发痒,抬手想推开他却被他抓住握在手里。
“思齐想必无聊了吧,这雨天游园别有一番趣味呀。”
我抽不出手来,只好瞪他,“那叫上述农一起,大家一起热闹。”
继之脸色一沉,道:“叫他做什么!你们这些天还玩不够么!”
我这人有些奇怪,要是你对我来软的,我一定会乖乖听话,要是来硬的,我就忍不住要跟你作对。
我道:“那就不出门了,我这些日子已经逛够了。”
继之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
这是生气了吗?
我正要开口,他忽然一把搂过来,冷冰冰的手从我里衣里伸进来,贴在我腰侧,贴着就算了,他还摸来摸去的,专挑我的痒痒肉下手。
我除了刚开始的一声惊呼以外就被他作怪的手弄得受不了,我最怕别人碰我后腰那里,一碰就痒得不得了。偏偏继之就是故意跟我作对,我怕哪里他就专摸哪里。我扭来扭去就是躲不开他那双手的骚扰,只好往后一直退,继之坚持不懈地捉弄我,我退无可退,被他牢牢压到床铺里动弹不得。
“这下出不出门?嗯?”
继之压在我身上,故意凑到我耳朵边讲话,手还不紧不慢地在我腰上磨蹭,本来他的手冰得要死,现在都被暖热了。
我咬牙摇摇头,就是不想让他得逞,他低低笑了两声,手更加故意往我最怕痒的地方去,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了我这些致命弱点,我已经没办法思考,我痒得受不了,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我没办法只好求饶,“停,停!大哥......大哥快停手!”
我伸手拽住继之的衣服,气喘吁吁地求饶:“大哥饶了我吧,我这就穿衣服......”
继之的手终于不动了,却还是贴在我后背,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只盼他能赶紧放开我好去擦一擦。
我气还没喘匀,继之还压在我身上,手还在我衣服里,我推了他一下,没推开。
正想抬头说话,就被他捏住下巴抬起来。
他的一只手还没拿出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脸就压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受到他的嘴巴在我脸颊上碰了一下,如同那天我对他做的,然后又碰了一下,又一下。
我觉得痒,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他的嘴唇就附了上来,压在了我的嘴巴上,我忍不住轻轻颤抖,他在我身后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我后背,我整个人还是僵硬得很,简直一动都不敢动。
继之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我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翻身起来然后拉我起来,“起来吧,我们出去逛逛。”
我这下乖乖地穿上衣服,跟在他后头出门。
我们一人撑了一把伞,本来他打算撑一把的,但两个男子的体型不小,他说怕我着凉,就各人撑各人的,虽然离了不远的距离,但在没人的拐角,他就会伸手来勾一下我小指头,我对他这种小孩子一般的行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容园在阙口街流芳巷内,据说是个姓张的盐商的产业,所有扬州花园里,算这一个最好。我们一路逛过去,除了亭台楼阁以外,单是厅堂,就有三十八处之多,处处装潢不同,真是大家手笔。
逛完雨还未停,我们撑着伞慢慢走回去,亭台雨榭慢慢被抛在身后,路上静悄悄的只有我跟继之两个。
我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继之歪过来看我,问:“怎么了?”
我道:“久闻扬州盐商阔绰,今日一见,看来果真如此!”
继之淡淡一笑,“怎么?思齐羡慕这些?”
“倒也不是羡慕,”我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对继之嘿嘿一笑,“就是觉得这些人有钱,却用在这么些小钱去处,若是捐出来支持一下国事,多少尽些匹夫之责,那就好了。”
我摇摇头,兀自苦笑,继之听了默默无语,我们并肩走了一刻,他突然收了伞,我哎了一声刚想问他干嘛,他就一下钻到我伞底下来。
“大哥怎么不自己撑了?”
继之一手搂着我肩膀,一手将伞接过去,“我想靠你近点儿,这儿没多少人,不用怕。”
我看他眉头深锁,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只好随他去了。
到了衙门里,他把我送到房门口,我正要推门,继之突然道:“思齐,不管怎样,我们始终要在一块儿的。”
“嗯?”我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他居然因为我那一句话耿耿于怀。
看他这么认真坚定地看着我,我的心底也软得不行。我点点头,“我知道的,我跟你一样。”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与喜欢的人心意想通了,继之眨眨眼,上前两步抱住我,我也抱住他,突然就很庆幸我能想通了,他这么好的人,若是错过了,那我上哪儿能找第二个。
细雨如丝,我们的头发上衣服上全是亮晶晶的雨滴,但没人去管它,我们都不想在此刻放开彼此。
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哪怕国破家亡,只要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