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我耳边笑了一声,“好睡啊!”
我一睁眼,就见继之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而我自己则不甚雅观地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我讪讪地擦了擦嘴角,万幸万幸,没有流口水。
“大哥几时回来的?”
继之一挑眉,“来了有一会儿来,见你睡得正香,就先去见了家母,回来一看你还在睡,便叫了你一声。”
“呵呵,”我干笑两声,“今日骑马多了,觉得浑身疲累,故而睡得沉了些。”
“小孩子么,身子娇贵着,以后我两三天才让你回来一次,你看怎样?”继之说着,让底下人去打水来给我洗脸清醒清醒。
我道了有劳,笑着对继之说:“如此,大哥干脆让我留在关上或留在公馆,这样就省了我来回奔波之苦了。”
“你若留在公馆,必然我得留在关上,你若留在关上,我又得留在公馆,这样对咱们总是相左的,还是你辛苦些,继续来回奔波吧!”
继之说完,我便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大哥是想我跟你作伴啊!”
继之坦荡荡地点点头,我拧了帕子覆在脸上,突然就想起了他老太太的嘱托,便以开玩笑的语气道:“兄弟虽然能陪大哥解闷一时,却不能陪得一世啊,大哥不如早些找个添香红袖在身旁,只怕到时候大哥就嫌兄弟无趣了哈哈!”
继之不说话了,我将帕子拿下来,悄悄觑他的脸色,发现他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婚事继之就这个样子,当下也不敢再提,忙胡乱找了个话题,“嗯,那个我今日回来不见大哥,不知叫我回来是为什么事呢?”
继之闻言,将目光放到我身上,道:“我今日在关上收到令伯的拜帖,便赶了来回,谈了一会儿才去,我担心明天一早就要去关上,有好几天不能进城,所以便让人先叫你回来,一面去回拜令伯,一直谈到现在才回来。”
这倒奇了,我也不问他让我回来是什么事,只是说:“你们怎么突然有这么多话说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令伯完全是两种人,不过是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不过我却还发现了些事情......”说到这里,继之突然神秘起来,勾勾手指让我凑近点。
我端起水盆,“你等等,我先把洗脸水倒了。”
继之顿了顿,表情如同吃了苍蝇般扭曲了一下,“......”
等我倒了水再凑过去,他却不如方才那般有兴致了,只是怏怏地靠着椅子道:“我发现令伯年纪虽然大了,心却不老,如今还是个风流队里的人物,以前还看不出来,如今他跟我谈什么,谈的都是十里洋场风花雪月,你道他在通州那差使是怎么办的?他在通州只待了五天,就跑到上海玩了十几日,四马路都让他逛得熟门熟路,哪个弄里的姐儿们识趣水灵他都如数家珍呢。”
对于伯父这个人,我已经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了,如今听来,倒也没太多的惊讶。
我道:“这倒也没什么可奇的,横竖不关我的事情,且不说他,我听大哥这么一说,好像对上海的风气不甚有兴趣的样子。”
继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撑着腮,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谈不上兴趣不兴趣,我以前在上海盘桓过一段时间,确实是个繁华去处,只是我不爱那些东西,便也不主动去探求。”
想到早前的那个问题,似乎现在可以问问看,于是便问了,“那大哥去过妓院吗?”
☆、推拿
本来靠着的继之闻言一下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啊?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我讪讪的,总觉得继之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失望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失望什么,只是看着他,等着他回答我。
“去过几次,”继之回答,“......不过,也没什么意思。”
我见他说得如此简单,便让他仔细说说,他被我烦得无法,只好说:“不过就是那样子,跟饭局差不多。”
“啊?跟饭局差不多?”我不太相信。
“就是差不多的,横竖不过吃饭,真的没什么意思。”继之认真的对我说,我听他如此笃定,便也以为逛妓院就是叫饭局,没什么意思。
我们谈到中夜,外头已经静悄悄的了,只余书房的灯火,显得孤寂又冷清。
继之站起来,我以为他要走了,却见他伸手解衣服,我一愣,“大哥作甚?”
“睡觉啊。”继之坦荡荡地回答我。
“......可这是兄弟的床啊!”
“我晓得的,”继之脱得只剩中衣,将我拉过去,“我好几次见你孤影对月,寂寞得很,今夜便留下来陪你。”
他又要来帮我解衣服,我忙拂开他的手自己来,躺下时却还是忍不住嘀咕,“......大哥哪个时候看到我孤影对月了啊?”
继之抖开被子盖住我和他,笑道:“反正就是看到了啊。”
“......”
第二天一早,我不是自然醒,是被压醒的。原来我这床榻本来就是临时设的,睡一人空余,睡两人就有些挤了,继之想是睡惯了宽床大榻,整个人大喇喇地翻身压在我身上,也不知道压了多久,我梦中觉得胸口沉沉,原来是这个原因。
“大哥醒醒......”
我推又推不开,只好叫了他一声,平日里他是一叫就醒的,今日居然只是嘟哝了一声,又将脸埋在我胸口睡去,我差点吐血,只好又叫了一声,他眼皮动了动终于醒了过来。
“唔......思齐?你怎么在我身下?”他迷迷糊糊还不甚清醒的样子。
我嘴角抽搐,艰难地开口,“......大哥,兄弟还想问,你怎么跑我身上来的......”
“......”
有了这么一出,我起来的时候觉得身上仿佛被马车撵过一般,骨头架子都快散了。继之身材高大,被他压了一晚上,我还能活着真是万幸,在关上也是一起睡的,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可能我命中该要受这点苦痛。
到上房见了老太太,她见我揉着腰龇牙咧嘴的,便哟了一声,“贤儿这是怎么了,腰疼啊?”
我本是躲在继之身后偷偷揉的,想不到还是被看见了,便上前道:“昨日骑马颠着了,不碍事。”
老太太一听,就要让人去请大夫,我不愿如此兴师动众,想着回去躺一躺就好了,便推辞了。老太太还要去请,我只好暗暗拽了下继之的袖子,让他说句话。
继之看我一眼,上前道:“不用请大夫了,儿子认识个有名的推拿大夫,请他来给思齐按几下,也就好得快了。”
老太太道:“如此,那快去请了,可别耽搁了,你们今日还去关上吗?贤儿这样子,想必是去不了了,若是要去,便坐轿子去吧。”
我们一一答应,便退了出来,从上房到书房这一路,走得甚是艰难,继之要背我,我不让,他只好扶着我进了门。
“我看今日就不去关上了,等养好了再去。”继之扶我到椅子边坐下,看我一动一艰难,便道。
“哪有这么严重,我歇会儿就好了。”我想着答应述农今日回去的,听继之这么一说便回绝了,又想到他方才的话,便问:“大哥说的名医,不知是哪一位,不妨现在就去请来,我们也能早回关上去呀!”
继之却笑起来,道:“这位名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可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啊?你?”我呆呆地看着他的手指指着他自己。
继之点点头。
我哭笑不得,“......大哥几时学了推拿之术?”
继之老神在在地摸摸下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看他是认真的,我无奈地走到床上趴下,“如此,便有劳大哥了。”
继之没说话,我侧过头,见他打开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拿了个酒壶进来。
“用酒揉揉,起效快。”继之主动解释。
用酒拔火罐我倒是见过,用酒推拿倒是第一次见,效果如何,也只有等继之按过再说。
继之拿个碗倒了些酒出来,拿一手沾了些酒,一手将我的衣服掀开,覆了上去......继之的手很冰,酒也是冰的,一下子触到我后腰上的皮肤,让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继之说了声忍着,手上发力,大力在我后腰上按压起来,我猝不及防,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继之手上不停,大力在我身上揉按,又酸又痛的感觉占据了我整个感官。
按着按着,继之干脆帮我把衣服全解开了,直接扒到腰腹,手顺势往上,按到肩膀,又是一番酸痛交杂,但这之后,却是说不出的舒爽,舒服到我忍不住哼了出来,继之手上一顿,继续揉捏我的肩膀。
过了莫约半个时辰,继之拍拍我的后腰,“好了,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我爬起来,抬起肩膀动了动,发现果然轻松了许多,不似刚才的僵硬酸痛了。
“果然好多了,想不到大哥还会这一手。”
继之却没说话,我一看,他正盯着我发愣,我这才想起来上半身光裸着,顿时有些尴尬,忙将衣服拉过来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