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被这句话定在原地,脸色通红,嘴巴张了张,支吾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梅长苏数得清楚,替萧景琰回道,“三次。”
蔺晨转过头问梅长苏,“那你呢?”
“……两次。”
蔺晨点点头,“难怪……”
“怎么了?”梅长苏的神色变得凝重。是这法子出了什么问题?
“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一次的效果不如上次好罢了。”蔺晨摇摇头,“虽这么说,但昨夜之事对你两气调和仍是大有裨益。你别担心。”
萧景琰此时早就恢复过来,咳了一声后上前问道,“是何原因?”
蔺晨听得萧景琰的询问,没有神情地看着他,“许是因为昨晚……长苏泄多了。”
梅长苏刚开始喝药的动作一顿,竟是被这句话呛得咳了起来。
“你俩第一次时,你泄了一次,长苏没泄。第二次时,你泄了三次,长苏泄了两次。是以相比起来,总归第一次效果好些。”
“那我,”萧景琰一愣后急起来,像是变回了旧日那急躁的少年,“那我也不可能再强上他吧!”
蔺晨一个眼刀飞过来,“我有说过让你再、用、强吗?”最后三字甚是咬牙切齿。
“行了。”梅长苏微微皱眉地打断他们,“你别欺负他,过去的都过去了。”最后一句是对着蔺晨说的。
呵,我欺负他?蔺晨神色讥诮至极,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心脏就像被锋利刀刃搅弄得不成形状,连呼吸都带着血意。蔺晨看着他俩,看着他俩暗地里流转的浓情蜜意,却觉这一切比昨晚的欢爱声语更让人悲沉压抑。
他知道梅长苏别无他意,他知道是自己多想了,他知道这些蠢蠢欲动的心思是自己的不甘在作怪。但他……控制不住。
人生浮世,最是“情”之一字难控。
蔺晨闭眼,深呼吸着压抑胸膛的起伏,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里,划开道道痕迹。良久后他睁开眼,神色如常,“我去和晏大夫……商量下新的药方。你,先喝完药。”
梅长苏点点头,“麻烦你了。”
蔺晨张张嘴,似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沉默着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屋子。脚步仍旧潇洒从容,几分真几分假,却是只有他一人知晓了。
之后,萧景琰好生嘱咐了梅长苏一阵,特别是要记得安心休养。“行了,婆婆妈妈的,跟个姑娘家似的。你不是还要去商量战事吗?可别让众将等急了。”梅长苏闭目安然,声音低哑,轻斥的样子倒像是教训小孩。
经过昨夜的欢爱,两人之间的相处倒也没什么不同,坦然如常。萧景琰见他半躺在棉被里,微露在外的脖颈上是点点吻痕,喉结一动,便凑上去轻轻吻了他一下。
“那我走了啊。”声音低沉,却又饱含深情。
“好了,又不是不见面了。”梅长苏的神情似是有些无奈。
萧景琰蹭了好一会儿终于留恋不舍地从床上爬起身,正正衣领,然后踏出了门。
有人说,当你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时间便像粗糙不平的石砾,每分每秒都硌得人难受。但是啊,当你知道那人归期在即时,每分每秒装载的不会是幽怨,不会是急切,不会是汹涌得把一切都要淹没殆尽的想念,而是心如止水的平静等待。
梅长苏起身后,先是慢腾腾地穿衣系带,然后扶着桌子,扶着墙,一步步地走出了门。他跟吉婶打了招呼,喝下她递过的清粥。他拍了拍飞流的脑袋,闭着眼欣赏他舞剑。他听着隔壁房里蔺晨和晏大夫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似是在药方一事上产生了分歧。
阳光微薄,但也带着暖意。梅长苏听着听着,轻轻笑出声来,恰如初雪消融,琮琮琤琤。在旁的黎纲忍不住地问出声,“宗主,你笑什么啊?”
梅长苏带着笑意地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般安逸的日子,许久未过过了。”
命运无常,世事难料,这半生为天下奔走,为故人奔走,为朝堂奔走,无休无止,名禄加身,尘灰亦加身。简单安闲的日子,而今想来,竟恍如隔日。
黎纲常伴于梅长苏身侧,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神情一黯后,他退了一步,立于那人身后,终归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这个下午,梅长苏在院子里晒晒阳光,喝喝茶,兴致来时还抄起剪刀起身,全凭感觉地帮丛花剪了剪枝叶。
“黎纲,好看吗?”梅长苏闭着眼,转过头问身后那人。
黎纲哭笑不得地望着那惨遭蹂躏的花叶,“好,好看!”
“唔……那另一边我也去修整修整吧。”梅长苏沉吟半晌后迈开步子,往另一边瑟瑟发抖的花丛走去。
等等,等等,宗主!那可是蔺公子前儿个才修完枝剪完叶的啊!
还未来得及拦住自己宗主,黎纲就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咔擦声。僵直一瞬后,他不忍地以手遮面。得了,蔺公子又得发飙了。
一下午的时间流逝得飞快,待萧景琰回来时,已天色暗沉。蔺晨那会儿正斜倚着门框,逗弄着小飞流。“唉,飞流,等以后我有了女儿,我让她嫁给你好不好?”
飞流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不好。”
“为什么不好啊?”蔺晨有些不满。想他一代琅琊阁阁主风流倜傥,俊美潇洒,生出的女儿那也定是倾国之色,聪颖之资!
“女儿,像你。”飞流诚实地说出了心底所想。
蔺晨差点没被飞流这话气得背过去,良久后他顺过气,深呼吸后收回余光,再次开口问道,“那飞流,你看那萧景琰把你家苏哥哥欺负得这么惨,你去揍他一顿好不好啊?”
飞流沉思了片刻,然后犹豫着摇摇头,“不好。”
“这又是为什么啊!”蔺晨有些急了。怎么现在连飞流都不听他话了?难道是他琅琊阁主的魅力真的如长苏所说直线下降了?!不会吧……他只白了半边头发啊……
“苏哥哥,”飞流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会心疼。”
苏哥哥,会心疼。
蔺晨嬉笑的神色就这样凝固在夜色里,然后一点点敛去。似是千万年那般遥久后,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恰若冰块碎裂,在碰撞间发出尖锐声响,直直地刺进人心里去,坠落着,疼痛一片。
他拍拍飞流的脑袋,“没想到你这小家伙倒看得痛彻。”
飞流不解地看着蔺晨,没点头也没摇头,明明已快弱冠了,却仍像个蓬头稚子。
蔺晨也不在意,把飞流赶回房间,“行了,小孩子就早点睡吧,大人们还有事要干呢。”
他早就斜睨见萧景琰的身影了。
飞流嘟着嘴巴,似有不满,但是也不敢违抗眼前这个大魔头,只能咻地一声飞回自己的房间。
“来了多久了?”蔺晨走下台阶,随意问道。
“也没多会儿。”萧景琰摇摇头,随即似想起什么,“今早你不是说会和晏大夫改良药方吗?结果如何?”
蔺晨没想到萧景琰对这种细节都关注得这般紧,他伸进怀里,拿出一药盒,递于那人手上,“喏。”
萧景琰一打开,里面全是通体黑亮的药丸,“这与先前那些,有何不同?”
蔺晨神色郑重,“上次给你的催情药丸虽于人体无害,但用多了总归不好。这次的药物,我除去了催情成分,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顿了顿,“它还可延缓出精速度。”
萧景琰的神情当下凝固崩裂,手上的药盒似岩浆般灼烫皮肤,差点掉落至地。
蔺晨只看了他那模样一眼,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若想更大发挥你俩以气补气的效用,长苏必须不出精,或者至少,少出精。同是男人,我也知道快感面前,一切理性都把持不住。所以,只能靠药物来延缓他出精的速度了。”
“可这,这……”萧景琰结巴着,“长苏他不会不举吧?!”
蔺晨一听,愣了愣,随即面容微微扭曲,“谁跟你说延缓出精就是不举了?!!”
操,他是真想骂娘。
想他一代琅琊阁阁主的良好教养,在这萧景琰面前却是屡屡破功。
萧景琰知道自己误解了蔺晨的意思,道了声歉后短时间内也不敢去招惹那人,待听得他呼吸平稳后才出声询问,“那敢问蔺阁主,延缓出精可会有什么害处?”
“倒不会有什么坏处,不过可延长快感的积累罢了。”蔺晨忍不住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说到底,还是便宜这萧景琰了。
事实上,萧景琰的确赚到便宜了。夜里,梅长苏因药物原因,快感积累得越来越多,前方却迟迟不能发泄。身体越来越忍耐不住,呻吟声越来越沙哑,倒是用不着催情也动人。萧景琰在那销魂蚀骨的快感面前把持不住,竟又是泄了三次。火热的液体喷洒在内壁上,梅长苏闷声一哼后终于直直地泄了出来。两人粗喘着气,眼睛对着眼睛,鼻尖对着鼻尖,呼出的热气氤氲成暧昧雾色,一时间静谧无言。
第三十一章/纸上岁月
没想到距上次落笔,又是许久过去了。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马蹄悠悠荡荡,方才我掀开帘子,宛如当年与景睿他们重回金陵的时候那般。这个生我养我,承载着我一切记忆的地方,终于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了啊。
城中的故人,不知可还安好?蒙大哥还爱笑吗?豫津可还爱闹?宫羽找着归宿了吗?还有景琰,景琰他,可还耿直如昔,初心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