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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魂兮归来 完结+番外 (谢子舒)


我曾听闻叶相严于律己,苛于待人,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儿女,更是如此。想及当年在父母庇佑下作为林殊的那段策马扬鞭的年少时光,与叶浔碧相比,实是无忧无虑畅快惬意得很。“陈宛……不是秋成弟子吗?再说,少年人既然有志气得很,日后不定会有何大作为。你又何必,一味地为难有情人?”
“为难?”他的喉间发出一阵咕噜声,似是在压抑着什么,“呵……梅长苏,你会说出这种话,是因为你不曾为人父母。秋不变那时还没有名气,而少年人的志气,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做不得半分保证!等到你有了自己孩子的那一天,你再来我面前,看看还说不说得出今时今日你出口的这句话!”
我默然,不答他。十多年前的初心我尚且坚持到了现在,又何谈这小小言语?
叶成云静静地看着我,突然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似是把那道道沟壑皱纹笑成了满面泪痕,“梅长苏,其实你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把这一生的赌注,全部押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我抬眼看他,仍旧没有答话。
“所以,哪怕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不理解我,但你,把全部心力都倾注在萧景琰一人身上的你,定会懂我为何如此作为。”
我哑然失笑,他哪来的自信说出这种话?
“你尽管笑我吧。倘有一日,萧景琰辜负了你的期望,没有走你为他安排好的道路,甚至逆向而行……呵,到了这个地步,你可还会无动于衷任其所为,可还会谓我,一味为难过于苛责?!”
我被他这么一段话定在原地,神思顿住,身体僵直。
一身血肉寄天下,半载心力付故人。若景琰有朝一日辜负了我的盼望,我会,作何反应?
光是一想,我就无法忍受。望着他,话语先于思绪如实出口,“不可能!”
景琰不可能会辜负我的期望。我也……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叶成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刹那间,我却突然醒悟过来,他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让我理解他的心情。
【——我们都把这一生的赌注,全部押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你,把全部心里都倾注在萧景琰一人身上的你,定会懂我为何如此作为。】
是我……
输了。
“浔碧啊,耗费了我和她娘这半生所有的心力。我们把她塑造成一个完美至极的人,期望她能按照我们规划好的未来走出家族的复兴之路。可到了最后,却偏偏是寄托了所有我们希望的人,最不该也最无可能背叛的人,辜负了我们。梅长苏,你可能理解这种苦痛?”
心口一阵阵发紧,呼吸在沉闷中独自加促,像是北秋高空离雁独自徘徊着孤响。我转过眼去,盯着那杯因时间过去而热气渐消的霁月茶,避开了回答,“叶相膝下不是还有一子吗?又何必把所有精力放在一柔弱的女儿家身上。”
他一愣,“你说悬儿?”
当年虽不曾听过有关叶悬的消息,但我至少知道,除却叶浔碧外,他还有一个儿子。
叶成云在意识到我在问什么后,倏地静默了,与他手中那杯茶一同凉了下来。
“你可知道……”许久后,他艰涩地开口,“悬儿自幼染病?”
我诧异看他。这,倒是我从未料到的。
“悬儿自出生起,便患痴傻之症,药石罔效。除却会叫我‘爹’,叫他娘‘娘’,叫浔碧‘阿妹’外,其余一无所知,也一概不懂。”他的声音低沉颤抖,眸内似悲戚似不甘,“这么多年来,内子缠绵病榻,我忙于政务,无力教导一个傻儿,只能派人在府内好生照看他,切莫让他出府去。你说,这样一个孩子,让我如何把光宗耀祖,结交亲贵的重任,压在他身上?”他掩面,不住地摇头苦笑着,笑着笑着却有泪顺着指间罅隙一滴滴地掉落在木几上。“就算我想把……这些担子交予他……恐怕他……他也只会问我,‘阿爹,担子是什么?’……哈……”
一室寂静里,这个老人无声流泪,流的是心疼,是悲哀,是失望,是对老天的不满。
心中虽有恻隐之情,但我实觉他执念过重。
飞流也是个傻儿,可在我看来,他与常人无异。我也不觉他现在这样有何不好。无忧无虑,倒是这俗世凡人难求的。
而这叶成云把有损家门威望的儿子关在府内,把女儿当作攀附皇族振兴家族的工具,在我看来,实算不得为人父母者所该作为。
“所以呢,这一切又与景琰有何干系?”
他仰起头,把薄泪流回浑浊老眼中。
“一月禁闭后,我问她可有悔改。明明容颜惨淡,偏偏那双和她母亲相似的眼却亮得很。她说……生既相亲,死亦何惧!我看着这个亲自养大的孩子,看着她向我一声声地郑重磕头说,‘是浔碧让父亲失望了,但宛哥有鸿鹄之志,日后定有大作为,望父亲给他一个机会!’终究……手中扬起的木棍还是没能舍得落在她身上。”
“后来,我勉强同意了他俩的事。唯一的条件便是,陈宛要在半年内赢得至少千夫长的功勋,一年内赢得至少万夫长的功勋。是时,东海倭寇作乱,先皇派萧景琰随一些老将前去平乱,算是为日后率军作战积累经验。陈宛也趁此机会,参了军。”
不对劲。“你既是文官,又醉心朝政,为何会要求自己的女婿赢得军功,而非是参加科举蟾宫折桂?”
他没有避开我的眼,眸中泪意未褪,“参军打仗才可考验一个男人是否真正钟情至深。”
叶成云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久,早就练得老奸巨猾的好本事。
这件事,他定有所隐瞒。
“浔碧日日待在家中,不是绣花就是拿着一串佛珠为她的宛哥祈平安,而陈宛那小子,想来也是在为了那个约定拼死作战。不到三个月时,他从东海寄来了一封信,说不久前他率领小分队暗度陈仓,打了个小胜仗,而今已被擢升为百夫长,若接下来一切顺利,战事结束之时他或可如期完成约定,以万夫长的身份凯旋回京。碧儿知道后,又哭又笑地,拿着那封信一夜没睡。一切似是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可谁也没料到后来,赤焰案发生了,并且,愈演愈烈,席卷各州,牵涉甚广,举国震惊。”
我预感他的故事已接近此次谈话的正题,而接下来的内容,也或是最重要的要点。
“浔碧儿时与祁王也算有那么一二分的交情,知祁王入狱后,她整日忧心忡忡。后来,不知她从何得知了谢玉以平叛之名率十万大军前去梅岭的消息,便修了一封信寄给了远在东海,不知风云动荡的陈宛。在这之后……”
我暗自疑惑,一介终日待在闺中的女流之辈如何取得这般机密消息?她平日能接触到的也只有自己的家人……若说是叶成云在经意或不经意间把消息透露给了女儿,如此,倒算得上可信。
他不知我心绪,闭了闭眼,面色隐有起伏,呼吸愈加急促,连带着让我也开始紧张,心跳加速。
“陈宛赶着去梅岭报信,便趁月色策马离军,却偏偏被夜巡的萧景琰误以为是逃兵奸细,一举拿下,”我忍不住搓着衣角,屏着呼吸听他的话语。
叶成云却睁开眼,浑浊中流淌着哀凉,“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之名……施以绞刑。”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冰冻至极点,先前的隐约絮语在时光定格中,如滔天骇浪翻涌而上,淹没呼吸。

【——陛下,我和聂铎在戍守东海边境时,常有士卒叛乱。我记得当年你在东海率军作战,军中也闹过几次小兵勾结倭寇泄露军要机密之事,不知你是怎么解决的?】
【——……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恐怕也只有如此了。好在只要平时军队威严,赏罚分明,也没人敢包庇那些逆卒,多半会揭露告发,谋求功赏。】

……

【——那时我刚诛杀了军中奸细,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去水底采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那么大的两颗,晶莹剔透,光可耀人,你们若没亲眼看见,还真的无法想象啊!】

……
原来……如此。

“得知陈宛死讯后,碧儿一尺白绫,在她娘先撒手人寰前便随那人而去。倒真是应了那句……‘生既相亲,死亦何惧’呵……再后来,内子呕血病逝,一向与浔碧最为交好的悬儿也心结淤积,大病一场,丢了半命。短短几月之间,家破人亡,死的死,病的病,最后,竟只剩下我这么个,残朽老翁。”
他抬眸看我,含泪双眼朦胧至极,却也锋利至极。
“梅长苏……你说,冤屈至此,惨痛至此,你们是否欠我一条命?!你们可只欠我一条命?!萧景琰杀的不只是一个县令之子,不只是一个军中士卒,不只是一个秋成弟子,他杀死的,还有我的女儿,还有我辛辛苦苦维持的家啊!”
我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一念之差,生此大错。料谁,也不会想到。
“梅长苏,此事会有何影响,你比我更清楚。你们已迫我至此,害我至此,而今,你又想以何理由来逼我告老回乡?悬儿?害死了我一个孩子还不够?”
新帝登基,民心未稳,此事若公布天下,定会国家动荡,危及皇位……
这个秘密牵涉众多,到了这地步,我知晓他已然赢了这场博弈。但世上结局千千万万,只要气势尚在,一息留存,如此,倒也算不上输。我转过眼去,抑住乱息淡淡答他,“世事弄人,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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