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司徒是对他起了疑心么?
说起来,如今快活王是在快活林……
方心骑目光一闪,对江左司徒道:“我说你啊,已经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身边了,又何苦跟我抢这份功劳。我和红姬正是要去快活林拜见王爷,色使大人想必也要送两位姑娘往那里去,不如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江左司徒定定的注视着他,似在估量他话中几分真假。韩伶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早已是大不耐烦。女人二字,在这名老人心中与祸水无异,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令人讨厌。
韩伶敏锐的察觉到,江左司徒和方心骑说话时二人间气氛有些不对。他暗暗瞪向王怜花,心中不耐烦的想道: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他一面调着酒,一面缓缓开口道:“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说着,突然手腕一翻,手中酒杯倾洒,里面的酒水凝成一股琥珀色的水柱,如一支利箭一般,朝王怜花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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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心骑拽住王怜花手臂,正要将人扯到一边。忽然一旁江左司徒出手,一掌似慢实快,拍中他的手腕。方心骑只觉得手腕一酸,整条手臂顿时都麻木了。江左司徒变掌成爪,五指一收,扣住方心骑的手腕,将人从王怜花身边拉开。
王怜花一动也不能动,那道饱含内力的酒柱转眼已射至眼前,去势如风,直取他的眉心,眼看那里便要多一个血洞。
忽地江左司徒脸色一变,骤然撤手,却仍是慢了一步,手背上绽开一道狭长伤口,不断地往外流血。原来是方心骑拔出了短刀,一刀迫使江左司徒放开他之后,手臂一甩,短刀脱手飞出,切向酒柱。
酒柱被刀刃一撞,如炸开的烟花般四散开去。聚合的力道一泻,好似利器一般的酒柱化为无数晶莹的水滴,虽是溅了王怜花一身,人却是毫发无伤。
方心骑确认王怜花无事,正要松口气,忽听咄咄两声,扭头看去,只见韩伶撑着双拐飞身而起,暴喝一声,突地从衣摆之下甩出一条长长的铁链,风声呼呼的抽向方心骑。
短刀已失,方心骑手中已无武器。若是避开,这铁链势必会伤到身后的王怜花。电光石火之间,他无暇细思,只得用双臂迎上铁链,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铁链似柔实刚,打中方心骑的手臂,他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咬牙将双臂一绕,拽住了铁链。就在这时,突然韩伶衣摆之下突突又飞出两条一模一样的铁链,分上下两路,朝方心骑前胸和小腹抽去。
忽听叮叮两声,两条铁链突然失了准头,往一边歪去。韩伶冷哼一声,两条铁链好似活物,咻咻钻回了他的衣摆下。地板上两根乌亮的银针穿透木板,直没过尾,留下两个微不可见的针眼。
韩伶放开方心骑,便听江左司徒问道:“你这好端端的发什么疯,自家人倒打起来了,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韩伶拄着一双铁拐,瞪了方心骑一眼,脸色不善,冷声道:“老朽自然不比你们,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个阴阳怪气,倒不如让这个女人死了干净——却偏偏有人宁肯同门相残,也要护着这个贱人,果然是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他一边说着一边叹气,双拐交互跺着地面,咚咚作响,显然心情十分阴郁。
江左司徒知道他的脾气,听了这些话只是好笑,再要开口,突然发觉方心骑脸色不对。
方心骑额上汗出如浆,不一会便湿透了鬓发。江左司徒见他脸色发白,嘴唇乌紫,方才抓过铁链的那只手,掌心一道三指来宽的铁链印痕紫得发黑,伤痕肿起。他便知铁链上带着剧毒,赶紧过去扶住对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短刀,往这印痕上轻轻一划,刀锋过处,腥臭浓黑的毒血顿时流了出来。
这毒毒性厉害,不多片刻功夫,方心骑半条手臂都紫了。江左司徒叹了口气,看向韩伶,道:“解药。”
韩伶不愿给,道:“这种吃里扒外的臭小子,让他多吃点苦头罢。”
江左司徒笑道:“老韩,你要是再不把解药给我,我可就自己来拿了。”
“……”韩伶不语,脸色沉得仿佛暴风雪降临之前的天空,默然片刻,突地铁拐一扬,一物从袖中飞出。江左司徒抄手接住,道了声谢,将解药给方心骑服下。
韩伶高声道:“你小心这小子解了毒,再给你一刀!”语声未了,手中双拐已经在地上交互点了几点,人影跃出客栈,远远离开,眼不见为净了。
这一切发生不过短短时间,小二哥去请大夫尚未归来。白飞飞安安静静的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蜷成一团,时不时往这边怯怯的看一眼,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已经被吓坏了。
红姬安顿好了朱七七,从二楼走下来,一见这半室狼藉,稍稍一愣,问道:“酒使怎么走得这么急,连他的宝贝酒壶都忘了带走?”说完,走近前来,这才发现方心骑和江左司徒两个人双双挂彩,不觉又是一愣。
方心骑服下解药,如今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暂时还无法提气运功。对上红姬疑惑的眼神,他一时半会也无从解释,只得苦笑了一下,表示无事。
红姬见这二人脸上神色都有些古怪,一时也猜不透他们打什么哑谜,摇了摇头,转身去收拾韩伶留下的酒壶酒杯。过了不多时,便见小二哥领着大夫回来了。红姬自觉地和小二哥一道带着大夫上楼去了,大堂之中,江左司徒见方心骑毒性已祛,伸出手去看似是要扶他,忽然并指如剑,往对方身上几处穴道点去。
方心骑已有防备,急忙滑步避开,脚下一踢,将先前甩出的短刀踢了起来,握回手中。
江左司徒一笑,脚下一动,仗着身法缠了上来。方心骑自然不肯让他抓住,二人动起手来。
江左司徒笑道:“小方,你毒性才解,还是好好休息,不要妄动内里的好。”
方心骑亦笑着回道:“有劳色使大人关心,在下精神好得很。”说话之间,已拆了不下十招。
渐渐的,方心骑感到体力不支。江左司徒一直没下重手,借着身法和他兜圈子,消耗他的体力。他才中过毒放过血,再这样拖延下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他虚晃一招,往后疾步推开,抓起角落里的白飞飞,将刀架在了幽灵宫主的脖子上。
江左司徒轻嗤一声,笑道:“小方啊小方,你以为你随便抓个不相干的人当人质,就能威胁到我了?”话虽如此,脚步却停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方心骑淡定微笑,握着短刀的掌心却沁出一层冷汗。他清清楚楚的听见白飞飞的短促的惊呼声之后,十分轻微的咳了一声。
江左司徒望着他不说话,过了片刻,目中露出恍然神色,笑道:“你看看我,都被你这淘气孩子绕晕了。我何必一定要抓住你呢,杀了他,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说到“杀了他”这三个字时,江左司徒已将手一扬,一蓬江南柳色般的青雾从他袖中炸开,青雾里飞起乌蒙蒙细雨般的毒针,朝王怜花的袭去。
“——!!!”方心骑顿时脸色大变,甩开白飞飞,紧追着那团青雾,想要拦下毒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此乃江左司徒的独门暗器,与他的易容术齐名江湖,名为烟雨断肠丝,据说毒性不亚于曾经号称江湖第一奇毒的天云五花绵。
毒针悉数没进无法反抗的王怜花体内,淡淡的青色笼罩了男子的面容。方心骑扶着对方,浑身僵硬,神色木然。
江左司徒见他如此,皱起眉头,道:“小方,你莫要忘记此人乃是王爷的敌人,是快活城的敌人。你自己也曾差一点死在此人手中,如今杀了他,岂不是……”话音未落,突然眼前一花,紧接着喉咙一紧。江左司徒后背一重,竟是重重撞在墙壁上。
方心骑一手紧紧扣着他的咽喉,几乎令他喘不过起来。江左司徒感觉到有什么黏糊糊的液体粘在颈间,恍惚了片刻,方才想起大约是方心骑掌心的伤口又裂开了。
腰侧一凉,却是被短刀捅了进去——【当心他解了毒又给你一刀】言犹在耳,却没想到成真得这么快。
这一刀伤得不深,大约是威慑的意思。江左司徒挑眉看着方心骑,只见对方面无表情,道:“解毒,或者死?”
江左司徒笑道:“小方,你真是昏了头了——烟雨断肠丝无药可解,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么……”话未完,又是一刀捅在了方才的伤口上,却直没入柄,比上一次深得多。
颈间和腰侧都是一片温热,一处是对方的血,一处是自己的血。江左司徒易容之下颜如白纸,压抑着倒抽了口凉气,忍着痛,他轻声道:“小方,现在住手,我们还是朋友。”
“笑话。”方心骑道,“我们从来不是朋友!”
“……”江左司徒脸上有片刻愕然惊痛,片刻之后,目光一闪。方心骑察觉不对,连忙躲避之时,二人之间一蓬青雾已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