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枚细如牛毛的毒针射入身体里,方心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江左司徒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方心骑只觉得一阵一阵晕眩,眼前的人影时近时远,看不真切。他听见对方问道:“小方,你当真是为了王怜花背叛了快活城?”
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根本是毫无关系的两件事,算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摇了摇头,随即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本来江左司徒见方心骑处处维护王怜花,又想到方心骑自幼在快活城长大,初入江湖,不定是被对方如何迷惑了,才会有如今的表现。见方心骑否认自己背叛快活城,他顿时感到心中放下一块大石。
方心骑中毒昏迷,江左司徒却并不担心,烟雨断肠丝虽无解药,却另有一种解毒之法。况且如今王怜花亦中此毒,再无生理,只要他将方心骑带回快活城,相信假以时日,方心骑自能醒悟过来。
江左司徒朝角落里看了一眼,缩在那里的白飞飞触到他的眼神,顿时浑身一颤,好似要哭出来一般。她如今被易容得奇丑无比,但那骨子里的楚楚可怜的韵味,却绝非易容所能遮掩的。
可江左司徒却非怜香惜玉之人,他指使白飞飞,道:“你去将那边那个穿红衣服的扶起来。”
白飞飞只得依言而行。王怜花虽然做女子打扮,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儿身,体格摆在那里,而如今他又是脸色铁青,双目紧闭,一副死人的模样,白飞飞心里害怕,扶了几次都没扶起来。
江左司徒无法,只得先将方心骑放在一边,正要过去帮忙,突然听见客栈外面一个女子声息清脆的道:“赶了这大半日路,天都快黑了,不如现在此处落脚,明日再做打算。”说着,一名娉娉婷婷的白衣少女一手提着长剑,已经迈进了客栈门槛,她的身后,一僧一道亦先后跟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想说公子死了,小方死了,全剧终……TAT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一骑红尘
方心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头大如斗,脑袋里像撑着一只吹胀了的气球,马上就要炸开来。耳边传来几句人语,眼前模糊不清,一晃一晃的影子好像是些人影。他用了眨几次眼睛,慢慢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沈……浪?”
他一时有些摸不清状况,往边上看去,却见不止是沈浪,旁边或坐或站好几人,除了熊猫儿之外,还有几张熟面孔。方心骑思索了一会儿,方才记起这几人是华山玉女柳玉茹,天龙寺天法大师和青城玄都观的断虹子道长。
方心骑想要坐起来,沈浪按住他,微微笑着,温声劝道:“你身上还有伤,先不要乱动,听我慢慢跟你说……”
原来,柳玉茹、天法大师和断虹子三人,都与花蕊仙有着血海深仇。那日朱八在仁义庄露了一手花蕊仙的成名绝学飞龙式,虽然最后没有朱家姐弟和花蕊仙勾结的确切证据,但是三人在江湖上寻找花蕊仙的踪迹无果,最后还是决定从朱家姐弟这里着手调查线索。
可是朱家姐弟自从离开仁义庄之后便行踪飘忽,三人找不到她们的确切行踪,直到朱七七要嫁给王怜花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开,他们才急忙赶到洛阳。
王家的喜宴被方心骑搅散,三人觉得方心骑既然假冒新娘,那么真的朱七七八成在他手中。于是在沈浪仍在和王云梦纠缠不清的时候,柳玉茹三人已经追了出来。
他们一进客栈便发觉不对,大厅之中一片狼藉。一个穿着麻布衣裙,奇丑无比的女子正在试图扶起另一个打扮古怪的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双目紧闭,好似正陷入昏迷之中,脸上的妆容颜色古怪,厚厚的白粉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青色。
旁边另有一个慈眉善目,却浑身浴血的老妇人。老妇人身后的地板上躺着一名男子,也是面色泛青,昏迷不醒。柳玉茹愣怔片刻,随即认出此人正是王家的假新娘。
她忽然听见身后天法大师舌绽春雷,喝道:“烟雨断肠丝!柳檀越当心!”
柳玉茹一惊,当即抽出宝剑,只见眼前一花,那身上带伤,看起来十分虚弱的老妇突然神色一狞,腾身跃起,虚晃一招,朝另一侧大开的窗户蹿去。
老妇跃过那丑女身边,伸手去抓她的肩膀。天法大师喝道:“这老贼婆是快活王身边的色使乔装易容的,那丑女定是被他掳来的无辜少女!”三人之中,柳玉茹身法嘴快,听得此话,剑尖斜指,人便随着剑光跃了出去。
江左司徒见势不妙,只得放弃白飞飞,往窗外逃去。柳玉茹紧追其后,天法大师和断虹子也赶紧跟了上去。二楼大夫正在给朱七七诊脉,红姬被楼下的吵杂声闹得心烦意乱,终于忍不住出门查看,望楼下一望,顿时吓了一大跳。
她赶紧下楼,扶起方心骑。白飞飞道:“好弟弟,别睡了。这烟雨断肠丝毒性虽强,却还在你家独门的天云五花绵之下。若这样就能把你毒倒,那可真丢了你们王家的脸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王怜花睁开了眼睛,挤眉弄眼的笑道:“姐姐教训的是,小弟自然不敢辱没家风的。”白飞飞却不再理会他,背过身去,向红姬询问方心骑的情况。
红姬探过方心骑的脉息,道:“中毒不深,暂时无碍。”
白飞飞笑道:“江左司徒倒也学会心慈手软了。”她回眸,伸手轻轻掠过王怜花脸颊,沾了些白粉红脂,她捻了捻指尖,叹了口气,点头笑道,“你的魅力当真不错,有人为了你,可是连命都不要呢。”
王怜花目光微闪,忽又微笑起来,道:“姐姐说笑了,不知可否放开小弟?话说回来,姐姐亦是花容月貌,被这丑陋易容遮掩,未免暴殄天物。姐姐天资聪颖,却也未必精通易容之术,不如让小弟略尽绵力。”
白飞飞眼波流转,道:“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我解开你的穴道罢了。”她脸上虽被易容得丑陋,这春水般的眼波却是无法掩饰的。王怜花笑道:“姐姐明鉴。”
白飞飞摇摇头,道:“这可不行,你这穴道谁点的,自然是由谁来解。”说着,又向红姬道,“将幽冥转魂露给方心骑服下,我们幽灵宫虽无天云五花绵,要解烟雨断肠丝的毒性,却也不须依靠别人。”
红姬应是。王怜花听了这话,暗道一声不好。白飞飞明着是在说烟雨断肠丝,暗里却指的是他方才说的易容一事。他没料到这幽灵宫主看似柔柔弱弱,却如此心高气傲,他方才那几句话已经将人得罪了。
白飞飞看着红姬将药给方心骑灌下,侧耳听了听门外,微一点头,对红姬道:“有人来了,你见机行事。”又看一眼王怜花,对方赶忙笑道:“好姐姐,小弟保证不多嘴,您大可放心。”
“乖~”白飞飞甜甜一笑,丑陋的易容扭曲,眼神却极其甜美,说不出的怪异可怖。
她刚坐回角落,不多时,果然有几人走进客栈。天色渐渐黑了,客栈里暗下来,大约是到了掌灯时分。打头进客栈的一人,刚走进大厅便高声道:“这客栈怎么不点灯啊……”一语未完,便听王怜花苦笑了一声,道:“说话的是熊兄么?”
“王怜花?!”方才出声的大嗓门男子膀大腰圆,腰间别着个乌光油亮沉甸甸的酒葫芦,不是熊猫儿又是谁。他也听出了王怜花的声音,赶紧朝发声之处看过去,视线却直接从王怜花身上掠过,又投向了别处。
王怜花哭笑不得,只得再次出声,唤道:“熊兄……”
熊猫儿瞪圆了两眼,盯住他,惊讶的道:“你……你是王怜花?”他身后一人已经走上前去,解开了王怜花身上穴道。
这人正是沈浪。他和熊猫儿正是受了王夫人所托,为了寻找王怜花而来。而他自己也想找方心骑,好问明白这场亲事的始末,还有真正的朱七七的下落。
方心骑听到这里,大致也都明白了。他向沈浪问道:“王怜花呢?”
沈浪道:“这间客栈乃是王家产业,王公子已经派人去搜寻那色使的下落,你无须为他担心。”
听见江左司徒的名号,柳玉茹再也坐不住了,她长身而起,朝方心骑遥遥一点头,道:“既然方少侠已平安脱险,我等先去隔壁探望朱七姑娘。”熊猫儿道:“我也去。”几句话的功夫,屋里顿时空了。
方心骑看着沈浪,皱了皱眉,问道:“沈兄……不过去看看朱姑娘?”
“迟些再去。”沈浪笑道,“你现在可有话要对我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牢底坐穿还是回家过年——方心骑闭目沉吟,片刻之后,重重吐了口气。
他看向沈浪,道:“沈兄,其实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和沈浪交老底吧~为毛我写到小方和其他人都有一丝丝JQ的感觉,一遇上公子就……摔,这样下去不行啊QAQ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一骑红尘
几天之后,朱七七病体康复。白飞飞脸上的易容早已经除去,如今便只剩下让朱七七恢复原貌。这件事自然只能拜托王怜花,有了之前王家娶亲那一出,就连熊猫儿也不太放心王怜花和朱七七共处一室,好在还有红姬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