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啦~”梦魔邪笑上马,与小鱼儿共乘一骑,横穿魔营。小鱼儿坐在他身前眺望营地,不禁吃了一惊:
太大了。魔营一望无际,各营泾渭分明。每一营都是百万之师,每一营都有猛将良帅。营、向、流、羊、伍、月、珠……不同阵营的旗帜、布局及士兵的盔甲、武器皆不相同,士兵却又都魔气冲天、军纪严明,不似杂军般涣散萎靡,倒像是会师的强大联盟。
“这老爷子究竟有多少兵马?”小鱼儿见战马奔了许久也未到营尾,忍不住问。
梦魔耸肩:“谁知道。他有集兵的癖好。我此次回来,发现他除了大坟里的亲兵之外,还集了不少其他朝代的精兵强将。天庭探子若是探到这兵力,天界怕是没几个元帅敢睡觉喽~”说话间已勒住缰绳,到了一座皇宫的宫门口。
宫门禁卫森严,二人翻身下马。小鱼儿随梦魔走进皇宫、看到宫内的布局,又是一惊:
太深了。皇宫外围虽大,却未见有何奇特之处。一进门才知,此宫不是普通的皇宫,而是一座由多层宫楼组成的庞大地宫。由通廊俯瞰下去,宫楼层层进深,深不见底。但细看每一层,却都各有宫台院落、水榭花厅,风格迥异,自成一体。无数宫娥彩女正手持各种器物、穿梭于各层之间、忙忙碌碌。而一名首领太监则叉腰浮在通廊正中,指挥着她们搬上搬下、好不威风。
“哟,少主您回来啦~”太监一见梦魔,便放下臭架子,迎上来道喜:“恭喜少主,迎回侯爷,再立奇功!”
梦魔问:“侯爷在哪?”
“已被送去主上的禁宫了。”太监满面堆笑:“此次侯爷回来,主上可高兴坏了。直命老奴照侯爷的情志打扫出一层殿来。老奴也欢喜得不得了,正忙活得四脚朝天呢。”又谄媚打探:“少主,侯爷归来,那岂不是明日大军便可誓师宣战、挥师天上、踏平天庭了?到时主上一统三界、作了三界魁首。少主您便是三界之太子,万物之……”
梦魔大步流星的走,根本不再看这阉人一眼。太监又追夸了几句,便高诵“恭送少主”,不再追来了。
小鱼儿跟梦魔走入人稀僻静之所,不禁回头打趣:“这便是‘无聊的君门’?我看倒是挺好玩的~”
“好玩儿?”梦魔听言忽的定住脚步,回首道:“那不如我陪你回去先赏景游玩几日,等你玩够了,咱们再去见老爷子……”
“别别别。看房子有什么稀奇?还是见丹青要紧。”小鱼儿忙道。
“哼,算你有点见识。那些宫殿都是老爷子凭记忆所化,乍看花里胡哨,其实大同小异,你逛几年就会觉着无聊了……”梦魔打了个哈欠,继续前行。
小鱼儿跟在后面暗叹:看来见多识广也不一定好。若此等宫殿还算“无聊”,三界中的确不一定还有“有趣的地方”了。时不多久,便见他驻足于一扇石门之前。
石门沉重,似有千钧。门前并无过多守卫,只立着两名身材魁伟的金瓜武士。这便是老爷子的禁宫么?小鱼儿正觉此门好像在哪里见过,便见武士上前行礼:“少主。”
“嗯。”梦魔心不在焉的问:“侯爷来了?”
“刚来不久。应是在梳洗。”
“梳洗?这老家伙这么急?”梦魔笑得淫气:“通传一声,说我要见他。”
“主上有令:今夜不见任何人。您还是等明日再……”
“明日?”梦魔吃了闭门羹,却突然颤声哭道:“我能等。但,但我身后的这位不能等!看!他是我还在人世的天魂,正用侯爷遗剑抵着我的后背呢!”
“活人?”金瓜武士仔细瞧了瞧小鱼儿,立时吓变了色,又见他很配合的用剑抵住梦魔的后背,更是有如见鬼了一般。
梦魔顺势鬼叫:“他说两刻内若见不到老爷子,就斩了我!快,快开门!”
两武士眼色一对,立时穿墙跑进去一名报信,另一名则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口,提着金瓜哆嗦。
“长那么大个子,怎么胆子那么小?‘活人’那么可怕?”小鱼儿忍俊不禁。
梦魔装哭:“英雄!您别装傻了。您是人,他是鬼。见鬼的人不多,难道见人的鬼就多了么?您又拿着可斩鬼神的宝剑,他的金瓜虽大……”忽似悟到自己走嘴,慌忙收了口。
“他的金瓜虽大,却打不到我这‘活人’,对么?”小鱼儿见自己一接,武士的金瓜险些脱手,心中乐开了花,本还要再逗他两句,忽听机关转动,便又正了神色,等待门起后进入禁宫。
石门缓缓提起。小鱼儿原以为门内无论有什么,他都不会再吃惊,却发觉:自己又错了。
216 惊天秘闻
“天外天?!”小鱼儿看到熟悉的石桌和石廊,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梦魔却边走边笑:“傻小鱼,明镜湖离龟山这么近,你走了一路,都没猜出君门是这老鼠洞么?告诉你,老爷子在骗走我的魂形、吃掉小红之前,君门一直都只是老鼠洞的模样。如今君门外面虽四通八达、扩得很大,却依旧没这里面的老鼠洞有趣。因为这老鼠洞里藏着……”
“臭小子!就知道你是在骗朕!”耳后忽传来一声低喝,吓得二人毛骨悚然。小鱼儿回头一看:只见背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位老者。这老者头发花白、满脸是褶,看上去没有七十,也有六十。却腰杆挺直、目光如鹰,九股煞气似九条黑龙盘踞身侧,令人不敢逼视……
“你就是照碧血?”小鱼儿笑。不料“照碧血”仨字一出口,竟有五道天雷从天而降、直劈老者的头顶!老者不躲不闪、只挥袖一挡,那天雷便改变方向、劈向梦魔。梦魔惨叫着被雷击飞,身子就地十八滚,滚入正厅。小鱼儿追上去一探……已然断气。
“他刚为你立了大功,为何要杀他!”小鱼儿怒。
老者却更怒:“功?办事不利,还敢提功?吃里爬外、欺君罔上,其罪当诛!”又道:“龟孙,你又来找朕哭诉!朕再不会信你、把丹青交给你糟践了!哼,你既来寻死,朕就成全了你!!”说罢聚气于手,似要击出一道黑闪,把小鱼儿也劈死一般。
哭诉?糟践?这老头果然是疯子?小鱼儿刚如此想,便听侧门传来一声婢女的禀报:“主上!侯爷他,他……”
“他怎样?”老者立时收势回首,关切的问:“太医们来了么?扁鹊怎么说?”
婢女愁道:“来了,却全都束手无策。扁鹊只望了望侯爷的气色,便说侯爷曾饮过断魔酒,即使泡人血浴,也不可能再成魔,只会折损他的仙气。还说侯爷的气很弱,又中了地宫中的魔瘴,若不尽快将他送回人间或天界调养,怕是撑不了几个月……”
“什么?送回去?!”老者瞪眼:“扁鹊这庸医!把他给朕砍了,再换华佗!”
“华佗也看过了。”婢女哭:“他也诊出侯爷饮过仙酒、吸过魔瘴、浴过血池,却给侯爷内服仙丹、外刺针石,还绑紧侯爷的右臂、将他封入灵柩。说,说……”
“说什么呀?费劲!”
“说您已修成地龙之体,身带魔龙之气。此气对魔家无害,但对仙家却是致命奇毒,中毒后只有炎帝能解。说您若不当机立断、即刻遣人抬侯爷去天界的神农殿,三日内必魂飞魄……”
一击碎魂。婢女“散”字还未出口,便被黑闪打得魂飞魄散。老者对门哮道:“来人!把华佗那奸细给朕五马分尸!让剩下的大夫继续治!谁再敢提‘送侯爷走’,便也一并论处。哼,这帮庸医若是全杀光了,你们便再去地府找!给朕多找几个像样的好大夫来!”
“是!”门外侍卫答令。门里却也有应声:“好大夫不用找,此地便有一位~”
“谁?”老者转头一看,只见死掉的梦魔已诈尸坐起、拍着小鱼儿的肩笑:“老爷子。仙的病,鬼医们不会治,这小子却会。忘啦?他曾在‘舞’门治好过书仙。”
“书仙?”老爷子眼睛一亮,惊喜的瞧了瞧小鱼儿,又大骂道:“臭小子!你又骗朕!这龟孙的仙气怎么这么足?难道天界有意招安他,便派他来对付祖宗……”说着又聚黑闪于手。
梦魔忙哄:“不是天界,而是侯爷!侯爷在‘舞’门疗伤炼气十日,便顺便把这小子也教成了谪仙。我想再诱他成魔,没想到他怂得要命,既不敢内乱,也不敢杀人……”
“不敢杀人?朕的转世,怎可能不敢杀人?”老者似觉着不可思议,琢磨了琢磨,便眨眼道:“既然如此。龟孙,朕便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先给你亲自言史、把你引回魔道正途,再去治丹青……”
“亲自言史?”梦魔竟有些嫉妒:“老爷子偏心!我立了那么多功、求了您那么多次,您都不给我看《生死簿》,他一来便……”
“好啦。想听就过来一起听。”老者忽似变得很累,只打了个哈欠、安抚了梦魔一句,便化作一条黑龙飞入了侧门。
“喂,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梦魔摇着望龙发傻的小鱼儿催。
小鱼儿傻傻问:“老兄,你没死?”
“猪脑子!”梦魔一拳打在他头上,训道:“教你别口无遮拦,你却还敢当面犯老爷子的名讳?此次若非有避雷珠,师父我早就被你给害死啦!”说着便要拉小鱼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