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王兄冷笑:“王兄,这是哪里的话。今日过后,我做我的侯爷,你做你的王。放心,我此去东海,一年之内,必定带回不死药来给你……”
“可……可我已经没有一年了。别走……留下来……”背后的声音越说越悲,越喘越急。忽的一声轻响、一声低吟,似是床上之人欲下床追赶,却双脚无力,跌落在地,痛得叫出了声。
王兄却对这些声响充耳不闻,径直走到门口,终于听到背后传来了哽咽的哀求声:“别……别走……只要你不走,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王兄阴笑回眸:“好啊,那先把衣裳……”
脱了。王兄回首便见丹青眼泪汪汪的卧于地上,气息急短,面色潮红,已自解衣衫,露出了上体,立时奔回床边,将他抱回床上,迫不及待的行起了事来。
天雷滚动,风声呼啸。窗外雷雨大作,床上却成了战场。小鱼儿只觉着自己脊壮如龙、体热如火、霸道强横、得寸进尺。身下之人却肤凉如玉、身娇似柳、半屈半就、最终败的寸土不剩,令自己陷入了难以名状的征服快感之中。
阴阳交合,互进雨露。身下之人在王兄的“教导”下,竟也有了两次挥洒。王兄狂喜夸赞:“丹青,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爱我!”小鱼儿却很想警告他:“这不是‘爱’,而是屠娇娇的癫情散。你体虚气乏,他还在羹里下如此烈性的情药,很可能把你的第一次变成最后一次!别逞强……”但见丹青挥洒时满颊绯红的望着自己,眼中尽是爱意和痴迷,却又情愿他永远也不知此事。
乾坤翻转,大雨瓢泼。阵雷过后,王兄终于大汗淋漓的倒回了床上,却又将丹青拥入怀中,得意笑道:“丹青,我好么?你已一刻都离不开我了,对么?”感觉丹青在怀中呵气如兰,似已爽得无力再言,笑得更加得意:“随我去东海,好么?”
“好。”怀中之人答得痛快,却又喘道:“但在那之前……我还要去姜国一趟……”
“什么?!”王兄惊坐而起:“事到如今,你还要去姜国作驸马?!”
“不是去做驸马,而是去退婚。”丹青凝望王兄,笑得羞涩:“我不要私逃……要从从容容的走……天子寿辰将近……我正可借‘献寿’之名……出使姜国……待我婉拒婚约、订立盟约、回来之后……便一切都听你的……”
“听我的?那时你已成死尸,当然会全听我的!”王兄截口咆哮:“白狐狸,休想骗我。你早算出自己的阳寿已不足四月,去姜国的车程便要两月,天子寿辰更是在三月之后,所以一旦出发,无论退婚与否,你都必定是会死在姜国的了,对么?你如此行事,根本是要用自己的死来堵姜王的嘴!同时断掉我退位求仙的念想,对么?”
丹青惊:“你怎知我已算出自己的阳寿不足四……”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王兄捏着丹青肩膀怒问:“只需回答我:今夜与我离开国都,从此不再过问天下事。你愿,还是不愿?”
“既知我阳寿已不足四月,你又何苦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而舍弃王位呢?”丹青的泪光晶莹如甘泉,笑容慈善如佛陀,柔声哄道:“弟弟,听话,留在国都,安心为王。我已是残烛之人,死于何时、死于何地、死于何故,都不重要。死于山花,可以。死于书案,可以。死于房事,可以。死于姜国,亦可以。但你则不同,你的命还长,你有才华、有胆略……”
“就是‘不愿’喽?你可要想清楚!”王兄的情话已成了威胁。
丹青却不退让,从容微笑:“不愿。与其要你牺牲一世英名来陪我四月,我情愿今夜就……”
一剑刺穿!王兄竟用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剑,一剑穿了丹青的小腹!丹青满眼惊愕、冷汗骤出,仔细看了看王兄的脸,又迷茫问:“疤?你是……”
又一剑。丹青还未问完,腹上便又挨了一剑,立时口吐鲜血,没了声音。
“我是谁?”梦魔原形毕露,将碧血照丹青横于丹青眼前,阴笑道:“文贤侯,与其问我是谁,倒不如想想你自己是谁。你这老妖精,千年前铸成了这把破剑,世世戕害子孙,自己却忘了?呵,我本不计前嫌,有心收你为徒,没想到你竟不识抬举!你既一心寻死,那我索性用此剑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小红报仇吧!有这定魂香在,天亮之前,你休想断气!”说罢竟向丹青身上猛砍了过去!
“变态!住手!”小鱼儿在心中呐喊挣扎,却完全无法阻止自己的行动。鲜血四溅,哀嚎止歇,小鱼儿渐觉意识模糊,只知自己在砍,却已不知砍得是丹青的哪里,丹青又变成了何等模样。挥砍良久之后,他终于听到一声惊雷,大叫着惊醒,却发觉……噩梦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215 君门风情
血床,血人。
小鱼儿遇雷惊醒,满以为自己会醒在临湖居的竹床边,不想却醒在了床上。床前残灯未尽,被褥一片狼藉。小鱼儿借着一豆灯火看到:自己正赤条条的跪于床上,举剑对着一个赤条条、血淋淋的男人。此人全身上下已被捅了上千个血窟窿,白骨外露,腹肠流出,血肉模糊,却还苟延残喘的望着自己,眼中尽是惊恐与不解……
“丹青!”小鱼儿看清伤者的惨状,魂都快被吓飞了,见伤者似比自己更怕,忙颤声哄道:“别怕!我不是坏人!”又见伤者盯着自己手中的血刃,忙又弃剑解释:“不!不是我!是魔!你王兄被魔附身、欺辱了你、伤了你!方才那魔遭了雷劈,才换成了我!我是你王兄千年后的转世,你千年后的徒弟。你虽不认得我,但我……”
伤者微皱眉头,发出了一声轻唤:“鱼……”
鱼?他认得我?他不是千年前的丹青,而是……小鱼儿环顾四下,立时要疯了:临湖居!白的!难道白花终于苏醒,我却在睡梦中把他给……!
“不!!!”小鱼儿脑袋轰响,登时扇了自己俩耳光,发觉脸颊生疼、依旧未醒,只得满眼惊恐的解释:“小花你听我解释,方才的不是我!是魔!真的,大哥从没想过伤你,更没想过……”
信。伤者泪光闪动,却露出了体谅的微笑,似是在说:“我懂。我也曾被魔附身,也曾伤过你……”小鱼儿见状如蒙天赦,忙滚回床边,坐查起伤者的伤势来。
肠已断、肺已穿、胆已破……小鱼儿只瞥了几眼,便不忍再看了,转而握紧伤者的手哭:“小花,都是大哥不好。你早在梦中提醒过我,要我别接近魔。丹青也曾嘱咐过我,要我醒后便毁掉那把魔剑。可我非但未毁剑,还认作剑主、结交梦魔,让他钻了空子!我今夜不该睡觉,应该一直守着你!我……”
伤者眼带笑意,似是在说“是魔伤我,与大哥无干”。小鱼儿越发自责,却知此时自责已无用,便又哭问:“小花你还有何心愿?只要你讲,大哥一定帮你完成!”
思?伤者嘴唇微动,却已无力发音。小鱼儿顺着这“思”的口型猜:“思念……小兰?思念小荷?私下里埋葬你,别让小兰看到你现在的惨状?还是……”
“死?!你很疼,要我立时给你一个痛快?!”小鱼儿万没料到这答案竟会是对的,但见此言一出,伤者便痛苦的合上双目、不再睁开,便知自己蒙对。
“好……”小鱼儿含泪又拾起剑,将剑悬于伤者的胸上。但一看到那还在跳动的柔软心脏,手便狂抖不止,怎么也不忍戳下去。放下剑,尝试用手环住他的脖子,看到那含泪闭上的双目,却也不敢真的扼紧。纠结再三之后,终于一屁股坐回椅上哭道:“不行!小花,大哥没用!我明知你很疼,但我,我……”忽见火光摇曳,察觉到床边的香灯未熄……
“有这定魂香在,天亮之前,你休想断气!”梦魔的狂笑萦在耳边。小鱼儿顿悟:怪不得!怪不得他全身都是致命伤,却还不死!二话没说,立时吹熄了灯!
中计了。
香灯一灭,房中立暗。小鱼儿只听耳畔传来一声链响,蓦然回首,却见伤者已变回沉睡公子的模样,似从未醒过,手腕上却多了一条又粗又长的锁链。锁链一紧一收,一条白魂便“嗖”的一声被拽出窗外,公子则立时没了气息。
勾魂?!小鱼儿大惊扑到窗口,见白魂已被卷入湖中漩涡,抬腿便跳入了漩涡。
“啊——————”
小鱼儿经过漫长的下坠过程,大头朝下、跌在地上,被摔得眼冒金星。朦胧中却见一黑衣人将白魂接在怀中,又解开链子,塞入了一辆马车。马车帘落,鞭响辕行。那黑衣人却未离去,而是摇摇晃晃的向自己走来。
“喂。傻小鱼,你怎么也下来了?”黑衣人蹲身笑问,语气很是慵懒。
小鱼儿皱眉一看,此人身穿黑锻锦袍,手拿吸星锁链,脸上带疤……
“老变态!我就知道是你!”小鱼儿一见梦魔现了真身,立时暴起薅住了他的衣襟:“从头到尾,都是你在编梦耍老子,对么?”
“编?耍?”梦魔不知所谓,欲挣脱小鱼儿,却又被他薅紧:“白花呢?你把白花的魂勾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