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下手中的招式,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这剑法果真身形如燕,招招华美至极。”身子半蹲,右手执剑指向头顶的一轮红日。高处的一抹柳絮突然洋洋洒洒的飘落至剑尖,四周的花叶被方才的练剑时产生的剑气所引,冲上天际,现在又因为失了剑气慢慢的落了下来。一时间这小小的院落中仿佛下了一场异常美丽的雨一般。
白玉堂抱着双臂慢吞吞的走进院中,便是见到这副场景。展昭依然摆着剑法的最后一式,站在这片独特的花雨中宛若谪仙一般的浅笑着。
不过他并没有为这番景色陶醉多久,脸上的表情一冷,就从暗器囊里摸出一块圆润的玉石运足气力就往展昭受伤的右肩打去。
展昭一愣,眼眸微抬身子一转便抓住了那一如主人一般来势汹汹的石头。眉眼就那样聚成了一弯弄弄的笑意“玉堂,你回来了?”
白玉堂看他这番动作,心中也已经知晓他的伤势定是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但是心里还是有一股怨气,自己这几天为了那些恼人的事情跑东跑西,这人倒好呆在这到处都是药味的苦地方,兴致颇高的偷偷练起了白爷的剑法。
“猫大人好兴致,跑到这院中练起了白某的【流云剑法】了。”
展昭微微有些失笑,以白玉堂的眼力怎么会看不出方才的剑招正是他名动江湖的流云剑法,自己这般偷偷摸摸的习来,倒真显得自己有些像含羞的姑娘家透过剑法思念心上人一般。
但看白玉堂冷着脸,脸上姣好的眉眼间都是纠在一块疲惫与愠色,当下赔起笑脸“玉堂莫要这般动气。”
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得这样骄傲的人对自己倾吐心意,两人这般浓情惬意,耳鬓厮磨,偷着乐还来不及呢,若是在得罪了这位祖宗,脸色一冷,一拉,可受不的他再躲个几天。
“玉堂,这些天为了那案子忙东忙西可是疲乏,要不要回屋休息一下?”展昭连忙还剑入鞘,上前捉住白玉堂的右手,触手却是柔腻微凉,他有些惊异于白玉堂总是微凉的手,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就怕白玉堂是因这几日的奔波劳累的落下了病。
白玉堂满不在乎的摆了摆左手,右手也就由着展昭握着。两人之间点破了这层关系,反而变得更加自在,自由的相处。
每到这时,白玉堂总是不住的疑惑,为何自己先前用尽办法躲掉与展昭任何一项亲密的接触,但现在反而对展昭时不时对自己的拥抱,亲吻反而变的习以为常,五日前二人间的关系还是冷如冰点一般,他想展昭许就是他今生的劫难吧。
而且……
他慢慢的转过身,缓缓的在那片温软的薄唇上印上一吻“哪有那么麻烦?既然你身子大好了,我们就去办正事吧。”
还是他这辈子逃不掉,且一点也不想逃的劫难。
展昭带愣在原地,看着一袭白衣的清减背影慢慢的渐行渐远,他抚了抚唇瓣,似乎上面还残留着方才那柔软甜蜜的触感。“死猫!还不快些走。得了蜗牛病么?”
他笑了笑,连忙追上了那个雪色的背影,抓住他依旧微微泛着凉意的手“玉堂,等等我。”没关系,既然玉堂的手常年都是凉凉的,那就由展某来焐热他,展某可以做玉堂的暖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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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事情发生?”红衣女子慢慢的放下房中朱色的帐幔,坐在铜镜前慢慢的开始梳理发辫。
透过铜镜可以看出他身后立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妇,老妇低垂着眉目,规规矩矩的答道“回姑娘的话,除了前些日子有一个恩客指了命要姑娘作陪,听闻姑娘不在也没找其他姑娘只是要求来姑娘房里看上一看。”
女子梳理青丝的手一顿,柳眉一拢“可是一位长相俊俏的白衣公子?”
“不是,是一位俊俏的绿色衣袍公子。”
“绿衣袍?”女子念叨着不规律的词语,手中的木梳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早就被梳通的发辫。
突然女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眉头皱得更深了,“啪”的一声放下木梳,从木凳上起身,行至床前拨开小鼎的华盖,撇过头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妇人“这鼎中的香料可有人动过?”
老妇人见女子这般慎重的神色,心道自己这次定是玩忽职守了。唯唯诺诺道“老奴不好多做停留,只把他领到姑娘房中便离开了,所以……”
女子摆了摆手,示意妇人不用再说下去,起身将鼎中的香料尽数倒于一旁的铜盆内,有走到木架上从架子上的一个木盒里取出一块绛色的香料,放于鼎中,又从另外一个做工极其精致的木盒里用指甲挖了些许粉末撒到鼎中。做完这些后,这才松了口气指了指脚边的铜盆“去将这些东西找个空旷的地方烧的干净些……”
老妇人上前轻轻的端起铜盆也就这般应声退了下去。
女子抚了抚小鼎外精巧的镂空花纹,慢慢的将香料燃起,室内慢慢的飘散开一股悠扬的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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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大人忒客气,能见到江湖上人人称奇的南侠同锦毛鼠本人,奴家可是荣幸之至。”佳人身穿朱色罗裙,酥胸半露,软软的倚在展昭胸前,单手端着一杯薄酒堪堪就要往展昭嘴边送。
平时从未出入花柳巷的展昭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没过一会俊脸就是一阵通红,手脚的动作也变得笨拙起来。
白玉堂浅浅的尝了一口送至嘴边的醇酒,眉眼似有似无的瞥过展昭的窘像,嘴角略微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展昭涨红了脸,只是不住的拒绝着女子的好意,有些难堪的看了眼对面神情自若的白玉堂。“绮红……绮红姑娘,展某此次只是陪同白兄前来并不是……并不是”
绮红娇笑一声,有些念嚅的轻轻拍了拍展昭的胸口“哎哟……展大人客气什么?来我们这□□招自都是来寻乐子的,先让奴家伺候了您再去伺候五爷可好?”
说着,推搡间就要将展昭推向内室,展昭被折腾的又不好冲女子动手,只得求救似的望向白玉堂,好在白玉堂还分的事事情的孰轻孰重,轻咳一声,放下手中的杯盏。
“绮红姑娘,今日展兄同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多谢姑娘招待,来日白某定会带上挚友来为姑娘捧场。”
听闻此言,绮红也不好阻拦,只是讪讪的拍了拍手,柔声道“五爷可真真是个大忙人,来绮红屋里三次可都没有一次是过了夜走的。”那声音只叫酥到了骨子里。
白玉堂眸色微微一顿,但是还是不动声色的拉起展昭的衣袖,冲着绮红作了个拱“下次白某定然奉陪,告辞。”
说完也没有多做停留,径自拉起展昭疾步跨出了房门。
待二人走后,绮红一改方才那副酒池肉林卖笑女的模样,理了理凌乱的衣襟,环顾四周,神色沉着的唤来下人将酒席撤了下去。
盯着身后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雾,背过身看了看窗外略微泛着暮色天空上的一对归雁,久久的不曾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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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拉着展昭,迈大步子朝码头走去。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否跟得上自己的脚步。
展昭感觉到从那紧紧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掌间传递过来的点点凉意,嘴角的笑容就这样蔓延开来,不曾散去。
好不容易到了码头,天色竟然有些黯淡下来。二人就这样站在码头,静静等着过往船只,不曾出声。
“白兄,适才你可有从那绮红房中闻出些什么?”
白玉堂歪了歪头,眼神瞥向暮色下灯影迷茫的酒家“那绮红定然有问题!”
“哦?”展昭挑了挑眉毛,这一路上他都不曾说话果真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过头定定的看着白玉堂,等着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意外的结论来。
“她房里的香熏又换了一种味道。”白玉堂微微眯起双眼,似是在回忆方才在那间闺房中闻到的气味。
“前几日我闻到的都只是百濯香加上些许安息香,可是今日……”他满满的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眉角。展昭见了,也顺手上前替他细细的按摩两侧的太阳穴。
“同样的百濯香中安息香没有了却换了一味甘松……”
白玉堂慢慢放下手,任由展昭挤压按摩不住抽痛的穴道。继续道:“原本换换香料这种事在青楼里就很平常,百濯香也是暖情是常用的,只是调制百濯香的香料加上安息香同甘松,总让我想起另一件异术。”
展昭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白玉堂,对着这些香薰之物他向来不怎么上心,也就只有白玉堂自小接触这些东西,对这味道比较敏感吧。
远处依稀传来船家的吆喝声,展昭收回替他按摩的手,朝码头方向招了招手,一艘乌篷船便靠了岸。
展昭拉着白玉堂小心翼翼的上了乌篷船,在床头站定后,白玉堂看着他笑了笑“你就不好奇,我说的那异术是何物么?”
他上前勾住了白玉堂柔韧的腰身,抚了抚他乌黑的发淡淡道:“玉堂想说时,自然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