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小离小心翼翼地跟上秦子衿的脚步,好不容易超到她身前,手中依然端着托盘,盘中赫然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和一碟牛乳糕。
“小姐……怎么方才不进去?这些东西还要给大少爷吗?”一番动作药碗险些翻,小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确见秦子衿若有所思的看着托盘。
“该有的他都有了,这些就不要罢……”不经小离阻止,秦子衿拿过药碗竟是泼在了廊坊旁的一株紫藤上,又复拿过糕点,随手一扬,只倒向一旁的池塘去喂鱼。
眼前却突然白影一闪,原本应该直接掉入池塘的糕点却直接连碟子落入了一个人的手中。
那人,立在廊坊边栏上,信手捻过一块糕点,放进口中慢慢的咀嚼。戏道:“如此甜腻的牛乳糕送于那些不懂滋味的鱼儿吃,岂不是暴谴天物。小小牛乳糕,不如送入白爷口。”
秦子衿脸色微变,勉力笑了笑“前日展大哥向我求了一帖药剂。白大哥,可是染了风寒,可好些了?”
白玉堂一面吃着糕点,一面好似闲暇地打量着秦子衿,听得这句话却猛地一梗,竟是差点说不出话来“这……这种小病,能奈我何?”
“真是变扭……”秦子衿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却只是淡淡的笑着。眼角突然憋过廊坊拐角,脸上的笑容霎时一僵。
白玉堂也循着她目光望去,一袭明晃的紫袍,依旧风流肆意的气势,白玉堂不由得哈哈大笑“林兄,别来无恙哟。”说着眼神还促狭的看了眼秦子衿。
林君浩摇着折扇,瞪了一眼白玉堂,不去理会他,自从某次白玉堂拉他喝酒自己醉倒后,白玉堂就一直唯恐天下不乱的调侃他。
天晓得,那天晚上他发生什么,本来前几日低迷的和什么似的天天吟些悲秋伤怀的诗句,没想到第二天白诗人摇身一变,成了白记仇,日日见到他必要提及初识时抢玉的事。
白玉堂眉眼一弯,三步跨作一步到他身前,伸手圈了他肩膀,朝他努了努秦子衿的方向,冲他低语道:“怎样?要不要白爷我帮你约了?”
林君浩脸色微变,不紧不慢摇着折扇的手也不由得停了停“白兄,莫不是诚意要看小生笑话?”
白玉堂拍了拍林君浩肩膀,伸手指了指他胸口“别装蒜,北厢的院子里,某人深夜的真情告白,寻玉搏佳人一笑,怎样想起来没?”
林君浩脸色铁青的侧头看着白玉堂那依旧嬉皮笑脸的模样,被他气得竟是说不出话来。这耗子!原来次次装醉套我话!
没等林君浩发飙,白玉堂便足下轻点行至秦子衿主仆二人身前“子衿,方才出来时猫儿要我问了你要几贴安神汤和其他的伤药,但我忘了今日约了林兄去镇上游玩,你可否替我陪上一陪?”
秦子衿还没作答,白玉堂就径自拉上一旁的小离,丢下一句“多谢,小离带借我一用。”就朝药房绝尘而去,只留下一抹白色的剪影。
绕是平时性情淡漠,秦子衿也不经为白玉堂这番用心感到头疼。看着不远处同样静默而立的林君浩,两人之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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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拉着小离运着轻功到了药房门口,见到了早就候在那里的展昭。
“小离姑娘,叨扰了。”展昭抱拳施以一礼。但小离却好像还像是未从方才对白玉堂过人的轻功中回过神,端着托盘愣愣地站着。
“喂……丫头!回神!”白玉堂冲着小离耳边大喊两声,只教她浑身一个机灵,总算变得正常些了。
“啊!我想起来了!你这个混蛋!刚才居然就把小姐买给那个浪荡子了!”小离一回过神就冲着白玉堂大声嚷嚷。听得一旁的展昭云里雾里。
“子衿自己感情上的事,你这黄毛丫头懂个屁!快去干你的活!”
许是白玉堂动静太大,引的药房里一震轻响,“吱呀”西边的房门一声轻响,一袭绛红色衣裙的朱砂露出半张脸,看着房外三人,悠悠道“大夫人制药时最忌讳吵嚷,三位还请小些声。”
说完,那扇门又复紧紧的关上,小离却是适时的闭上嘴巴,不再吵嚷。
“小离姑娘?这是?”展昭自然认得朱砂,但是方才朱砂口中所说的大夫人制药仍是叫他心头疑惑。
“每天这个时辰大夫人都会把自己关在药房制药,没到这个时候药房都容不得一点吵闹,不然……朱砂姐姐的脾气了不大好”小离吐了吐舌头放下托盘,径自走向东面的房间,招手示意两人跟上。
展昭同白玉堂侧过头,视线刚对上却又马上撇了过去。
进了屋后,展昭这才发现这间房间里塞满了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瓷制的小瓶,每只瓷瓶上都贴了一张红色纸条。
白玉堂幸手抓过身旁书架上一个小瓶,拨开塞子,刚想凑到鼻前闻上一闻。“小心……”一只突兀的大手忽然捂住他的口鼻带离瓶口。
白玉堂身子一僵,鼻尖充斥着好闻的青草香,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深吸了口气。这个动作只教展昭也是浑身一震,两人就这样站着动也不动。
倒是小离先反应过来,一把夺过白玉堂还抓在手中的瓷瓶,将瓶塞塞上呼了口气“我的白公子,您好歹看清楚再动啊……这修罗砂可不是你鼻子闻一闻就了事了!”
展昭听闻这话,心中大骇。方才他见白玉堂随手要去嗅一个瓷瓶,想起自己之前在这架子上看到不少说不出名字的毒物。几乎是潜意识的动作,阻止了他莽撞的行为。
“修罗砂?小离姑娘,这瓶中的东西可是什么厉害的□□?”
小离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放回原处,瞪了眼被展昭放开的莽撞耗子,故作不在意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药量多了会神志尽失,徒留杀伐执念宛若修罗附体而已。”
这番话听得展昭脸色煞白,杀伐执念,宛若修罗。难怪叫修罗砂,此番毒物如此厉害,也不知是何人所制?若是方才玉堂真的吸入一点点……
“小离姑娘,快替白兄看看……”展昭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玉堂打断“看什么呀……白爷我不是好好站这里么!真是麻烦死耗子,急死猫。”
话虽然这样说,但此时的白玉堂耳朵红红的,心里乱乱的。“感觉到了……猫儿的担忧和在意……。”
“这不是很有力气么!”小离却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失态,以为二人只是教刚才的那瓶毒物吓破了胆,一边照着展昭带来的药方配药,一边得意的挑了挑眉。
“这里大多数的药可都是大夫人配制的,我家小姐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也是大夫人教的。”
“这药房可是老夫人送于大夫人的成亲贺礼,大夫人亲自督导建造的……”
小离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展昭同白玉堂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似乎一直有什么东西被他们忽视了。
“丫头,你家大夫人是哪家的小姐?”白玉堂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小离将药帖包好,抓了抓头“听同大夫人陪嫁过来的朱砂姐姐说,大夫人家是做西域药材生意的。也难怪大夫人医术这么好……”
展昭同白玉堂对视一眼,面上不多言语,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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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镇,永安桥,永安人。
殊不知这看似永远安定祥和的表象下,藏着的又会是怎样的未来呢?
林君浩婆娑着怀中的东西,看着前面慢慢悠悠晃着步子的青衣佳人。被人称为窑光镇瓷器龙头的林君浩生平第一次犹豫起来。
突然前面的秦子衿身形一晃,身子被撞的往后退了几步。林君浩急忙上前扶着她,不让她跌倒。
撞人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睁着一双漆黑晶亮的眸子,看了一眼秦子衿二人踌躇了一会就想要转手就跑。
秦子衿推开林君浩想要搀扶的手,一摸腰间,面上一寒,一把拉住小乞丐,向他摊了摊手“荷包还我……”
小乞丐大惊失色,手捂着破布兜将头低的极低,嘴唇不停的蠕动着,用着极其轻的声音说道“姐姐,我和阿婆好些天没吃饭了。”
“还来!”秦子衿却还是厉声地呵斥道,语气冷的只把小乞丐说的眼眶都要红了,头埋得更低了。
“姐姐,我真的……”“你到底还也不还?”秦子衿却是依旧厉声厉气,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话中带着的愠意只把小乞丐吓得哭了起来。
林君浩有些诧异的看着秦子衿一反往日的样子,难得看到她会对一件东西如此执着,但看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而秦子衿却依旧不听小乞丐解释执意要拿回荷包。
“这些银子拿去吧,把荷包还给这位姐姐。”小乞丐吸了吸鼻子,唯唯诺诺地接过林君浩递过来的几个散钱,怯生生的将荷包还了出来,就一溜烟跑得没了人影。
秦子衿夺过林君浩手中的荷包,急忙拆开荷包从中摸出一块中间有着裂纹的翠玉,确认完好无损后贴在胸口,闭着长舒了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