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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晚上七点,简月通过银行给林安进行了一笔巨额转账,五万美金,是向境外结购汇的最高额度。
北京时间晚上七点,是洛杉矶上午九点,林安跟凯瑟琳结婚开始的时间。
这五万美金,是他给林安包的红包。转账记录下,附着一段话,“远渡重洋恩情难忘,好友之情更盛夫妻,我永远祝你好。”
他不打算签林安发来的股份转让协议,没有林安在最艰难时候在资金和技术上的支持,就没有今天的林月。也许林安已不需要这些股权带来的分红,但这是他能为对方做的最少的事。就当是为其留条后路,如果豪门混不下去,至少还有他这里可以回来。
不过这些想法也不必告诉林安,更不必每季度将分红转账过去,他一人记着、静静替对方存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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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简霖已将肾脏送去一家高级私立医院,以灌注保存法将肾脏保鲜,能够突破冷藏保存法的极限24小时,将其保存36-48小时,但越拖的时间越久,肾脏损坏的可能性越大,最好的情况仍是在12小时内进行移植。
来不及休息,简霖随即前往蔺宁名下的各个地产,寻找他的身影。
与此同时,一家需要提前一个星期定位的私家日料店中,简月正在跟王梓吃饭。
从烤白子到生牛肉盖饭,到从鲜海胆到各种海鱼刺身,两人享受着美食带来的愉悦,谈笑风生。
一顿饭吃到接近十一点,清酒喝过几壶,话题绕过一圈,回到了永远的话题富堨上。
“我今天接触了富堨的一名外姓董事陈方陈总,他似乎很维护简临峰,”简月偏过脸,压低声音道,“另外我还听说简临峰在董事会决议上有三票投票权。”
“是三票,前年董事会决议通过的。”王梓抿了口酒,“四叔关键时候倒戈给他投了一票,所以现在是这个形式。”
“……那现在董事会里我们这边有几票,能拉拢的又有几票?”
“除了简临峰,各董事一人一票,王家人大部分已只拿分红不去公司了,但如果出席,应该能凑出9票。半数是15,还需要拉拢7名外姓董事。”
“陈总可以试试,他想把儿子送进美国常春藤,奈何那小子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虽然捐款到位了,但硬件实在够不上。他现在需要的是常春藤校友的推荐,或者家族谱系里出一个校友,但凡能把他儿子送进耶鲁,他这一票就到手了。”
简月拿出本子记下,又问其他董事。王梓一一说明,有的需要威逼,有的需要利诱,情况不一,很是复杂。拉票是一件精细活,需要大量的时间与谋划,而背后还需要难以想象的人脉与金钱支持。虽是困难,并非无人能够做到,只是有这些资本的人也不会想要拉拢这样一个家族企业式风投公司的各个小股东。
情况是摸清了,但对于现在的他们两人而言,想要获得董事会半数以上的支持将简临峰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踢下去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简月借着酒意畅想一番,又因缺乏人脉和资金而郁下。王梓目光温湿,撑着脸看着他,在他把脸磕在桌上时抬手摸了他的头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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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简月跟王梓分别,由代驾送回他新购下的一处靠近公司办公地点的房产。凌晨一点半,他上了床,昏沉地睡下了。
同一时间,简霖已找过全部能想到的地方,包括梦霖、蔺宁名下登记的所有住宅,却一无所获,而其私人医生已带着家人人去楼空。
凌晨三点十分,沉睡中的简月被铃声吵醒。宿醉的头疼中,他没看便按了,以为是早上的闹铃。然而意识刚沉下闹铃便再度响起,几次三番,他渐渐清醒过来,打开灯拿过手机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
打来电话的人是简霖,简月说话时开始回想,用了几秒确认,自己应该没有做出违反合同的行为。
电话里传来对方紧绷发哑的声音,直截了当地问他,“蔺宁在你那吗?”
“不在,”简月蹙眉道,“你放心,我舍不得那些钱。”
简月说着就要挂断,放下手机准备按掉,突然至极地,听筒里传来了简霖崩溃哭声,哭喊着:“哥!!小宁哥哥不见了!!”
简月不适地将手机拿开了些,过了会才道:“可能是在哪喝醉了,明天你去公司找他呗,他又不可能不去上班。”
简月对蔺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猜测两人是吵架了,源头也许是他的事,可难道这样他就该负责吗?
简霖此刻正陷在恐惧和惊慌中——体外保鲜的肾脏正在倒计时,而刚摘了肾状况糟糕的蔺宁又下落不明……喝酒、或在外醉无人照看,都是险之又险的情况。认识蔺宁的人很多,夜色中坏人横行,也许会对他做出难以想象的事。
绑架、强暴、器官买卖……大脑被各种各样的可怕想法挤满。像是落入了猛鬼街,掉进了惊魂夜,他被绝望包裹,好像再也熬不到天明。
“明天就来不及了!!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听筒中爆出的声音刺耳而撕心,简月怔了片刻,彻底醒了。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们的日子跟我有关系吗?”简月将手机拿到面前,对着话筒说,“简霖,你听清楚了,我履行了合约,做到了我该做的事,其他一切与我无关。现在快三点半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没几个小时好睡。我要睡觉了,别再打来了。”
他把电话挂了,手机静音,躺下睡了。
大脑昏沉疲乏,脸陷在枕头上,能闻到舒缓心神的精油清香,按理说是能够很快睡着的状态,可是十几分钟过去,简月却仍是清醒。
“……”
放在床头柜上的屏幕明了又灭,十几分钟未曾停歇。带着比先前更为郁致的心情,简月打开灯拿过了手机。
“……”他接起了电话,揉了刺跳的额心,“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第59章 059 谈生意
“你给蔺宁打个电话,问他在哪。”
“……”
已经申请了限制令,却再去主动联系蔺宁,这样反复并不合适,对十日后针对申请永久限制令公诉也不利。
“行,”简月懒得多说,更不想纠缠,打开手机录音,要求道,“你现在录段视频,说明情况,是你让我联系的他,不违反你我的对赌合同。收到视频,我立刻打。”
简霖把电话挂了,两分钟后按简月要求发来了视频。
简月回信道:“ok,稍等。”
简月从黑名单中找到蔺宁的电话,放出来,之后拨了过去。响过三声,电话被接了起来。
“月月——”
简月打断了他,直接问道:“你现在在哪?”
对面很安静,不像在街上,却也无法肯定是在室内。能接起电话至少说明他没事,并未失去意识,大概是故意躲着简霖。
“告诉你,你就挂了,而我不能给你打回去。”蔺宁语速很慢,语气却很平静,“我还有事要跟你谈。”
“不会,”简月说,“你告诉我,我现在过去找你,我们见面聊。”
听见他的话,蔺宁低笑一声,陷入了安静。过了一会,他说:“你一般会说,现在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简月无可辩驳,沉默了会,强行回归正题,“告诉我你在哪。”
“你是觉得——”蔺宁缓道,“我对你唯命是从,是吗?”
“......”
“宝贝,别总想把我推给简霖,没用的,”隐约传来打火机的点火声,对方语气松散得有些古怪,“你能限制我去见你,但不能强迫我去找他,除非简总能给出打动我的条件——”
卖关子般,对方停顿片刻,难辨情绪地轻笑了声,“30%富堨的股份可不够让我卖身。”
“……”
蔺宁话语中若有似无的嘲讽有了解释。对方大概看过了合约,也知道了他和简霖是如何谋划着割让了他。简月无言以对地尴尬了。但并不抱歉。
在简月的沉默中,蔺宁继续道:“简总喜欢谈生意,那我们就来谈生意。”
“简霖用富堨30%的股份,换我不能接近你,如果我能把富堨整个交到简总手里,简总又能给我什么?”
“……”
简月知道蔺宁有钱,但这件事不是有钱就能办到。自了解了富堨的情况有多复杂后,他自己心里也没了底气。别说近期了,能在未来十年内达成都要烧高香。
“没有这么简单。”他说。
“有,”蔺宁说,“我不是你。”
这话实在不客气,简月抿住了唇,听见蔺宁用一种平淡到近乎冷酷的语气说:“能不能做到是我该担心的事,简总无须多虑,简总该考虑的是,能不能给出足够打动我的报酬。”
“我的合作伙伴可以是任何一位简总,”蔺宁说,“对我来说只是过程不同,但到时简总能得到什么,我就不能保证了。”
“……”
对方说要谈生意,便确实是在谈生意,枣和大棒齐上,令他只剩下合作这一个选项。
不过这没什么不好,对他来说反而轻松。他想要的本就是富堨,能早一天将简临峰那个王八蛋扫地出门,让他半生经营落成笑谈,看着他痛不欲生,他便早一天快活。比起建立人脉、获取地位和资源、积累资本的困难程度,出卖身体简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