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暴雪时晴
作者:纯白阴影
简介:他是港岛著名的豪门私生子。
15岁时的初秋,他对母亲的情人一见倾心,为此自我放逐到英伦。
漫长的剑桥岁月里,他流连于酒吧、艺术馆和同性俱乐部,度过华美阴郁的日与夜。
21岁时的深冬,他醉倒在伦敦的雪地,被叶之南救起。时光并不能冲淡一切,眼前人依然令他心折一如当年。
或许金钱能使一个人就范,他转而攻读金融。25岁时的盛夏,他回到港岛创办飞晨资本,很快在投资界崭露头角。次年早春,他把公司搬去叶之南所在的城市,妄图对意中人布下天罗地网。
然而一切都太迟,叶之南早已上岸多年。少时家中遭遇惨变,不得已为之的种种往事,似乎不曾在叶之南身上打下烙印,拍卖台上他白衣胜雪,如数家珍,是大儒和权贵的座上宾。
年轻的投资公司总裁和风度翩翩的拍卖师是所有人眼里的知交好友,时时漫步倾谈,闲饮东窗。他隐隐察觉叶之南对乐有薇求不得,正如他对叶之南隐秘的心事。
他或可逼迫自己安于好友身份,但他的妹妹唐莎对叶之南执念成魔,一心想毁去乐有薇,却被乐有薇和恋人秦杉反制。
唐莎面临监.禁,他请求叶之南出面说服乐有薇撤诉,遭到拒绝。他证实了叶之南情有独钟,恨意暴戾,在唐莎被重判后,他对乐有薇放手开杀,激怒了秦杉之父秦望。
秦家同样是望族,几番谋划一夕长谈,他父亲丢卒保车,他被家族边缘化,失去飞晨资本和前程。在贝斯特拍卖公司涉案时,他顺手推舟,致其倾覆,让叶之南也尝到事业被毁的滋味。
旧日至交彻底反目,他的人生至此一败涂地,无时无刻幻想冻死在那年伦敦的大雪夜。
28岁这一年的秋天来得有些迟。深夜街头的篮球场,少年秦峥独自打篮球,他坐在长椅上观战,秦峥的信息他尽熟于心:
秦望次子,母亲是第三者上位,母子俩不被大家族认可,秦望属意的继承人是长子秦杉。
出身和经历何其相似,并且秦峥堪堪19岁,必然易于掌控。他愿助力秦峥击倒秦杉,同时借力东山再起,拿回被他击碎的那些,向叶之南诉说无尽悔意。
星光下,少年秦峥掷出篮球,对他说:Hi。
他化名而来,走向一生的命运。
☆ ☆ ☆
故事从他(唐烨辰)和秦峥相遇讲起。文案为前情提要,作为回忆穿插在正文里。对详情感兴趣的可移步本作者专栏的《华灯之上》,但本文独立成篇,不看不影响阅读。
预警:本文HE。但对《华灯之上》来说虐心,不建议《华灯之上》读者阅读,慎入,慎入,慎入。
第1章 1
那少年总在夜里独自打篮球。
他步行而来,坐在石凳上扯松领带,喝一瓶水,观看少年奔跑,跳跃,投篮。
第四天,少年把篮球拍过来,他踢回去。少年一脚踩上球,冲他说:“Hi!”
他没动,回道:“Hi。”
少年居高临下地问:“你不会打吗?”
他解开衬衫袖口,问:“穿成这样,怎么打?”
每天,少年打完球,把篮球往背包里一塞,他就起身离开,不发一言。少年也不发一言,看着他走开。但少年人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忍了三天就沉不住气,抱着球问:“怎么称呼你?”
他说:“我姓叶。”
少年说:“我姓秦。你失业了?”
在少年的认知里,只有失业的男人才会无所事事地坐在街边看陌生人打球吧,但少年说得没错,他是失业了,无家可归。
少年的父亲是城中巨商,他需要借力这少年实现东山再起。区区三天就已相识,值得庆祝,他起身道:“喝一杯去?”
少年把车钥匙扔给他:“开我的车。”
少年不住校,在大学边上的公寓住,开一辆很低调的商务车,像是随便挑了一辆父亲的闲置品。他充当司机,少年坐在后座玩手机,他开到 “貘”门口,少年抬头看一眼:“这家很有名?”
貘,传说中吃梦的兽。他停车,顺口回答:“他家的酒不错。”
他在“貘”存了几支好酒,喝到第二杯,少年露出喝不惯的神色:“下次我给你带支威士忌。”
少年看起来很少喝酒,他淡淡说:“好啊。”
少年对他全然陌生,但他曾经收购过一支电竞战队,顺着少年所学的电竞专业闲聊,很快得到少年的认可,欣然说:“我叫秦峥,你呢?”
落地窗外夜色正浓,他展颜:“叶返青。”
比起四季分明的云州,他出生的香港永远温润。家里的园丁抱怨过,香港没有冬天,没法种牡丹和芍药,因为它们需要低温春化。
他初来云州,是某一年的二月。从机场前往住处的一路上,数不尽的树木微微吐出绿芽,香港见不到这种萧瑟枯意,倒像在剑桥读书时的景象了,他打开车窗,被料峭的风激得脸上一寒。
叶之南开着车,跟他说除了三九隆冬,云州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便是这树叶返青的时节。
想到叶之南,他开启了第二支烈酒。秦峥伸过酒杯,问:“其实不是失业,是失恋?”
他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喝完酒,他喊代驾送秦峥回家,自己打车回酒店,委托一位律师起草租赁贝斯特大厦的合同。
叶之南是贝斯特拍卖公司第一副总,但是分管鉴定的赵姓副总铤而走险,作伪售伪,15件伪画通过拍卖场流入市场,是云州今年轰动一时的经济案。案发后,贝斯特拍卖公司关张,他时常把车停在对面街上,默默看一阵。
父亲对他实行经济制裁,他账户的余额不够买下贝斯特大厦,只能租赁。跟新业主签完五年长约,他去叶之南曾经的办公室待了许久。陈列仍如当初所见,但叶之南的私人物品都被搬走了,包括他送的礼物。是处理掉了,还是拿回家了?
他定了一张床,从此以这间办公室为家。住下的第一晚,他梦回15岁那年,在大海里玩帆船,远远望见母亲的游艇上,有一人如玉。他想靠近些,看清那人的脸,但哪怕是梦境,也不遂他的心愿,海水猝然掀翻了他,在没顶的窒息里,他呼号着醒来。
“阿南。”他一向如此这般喊叶之南,直到有天,叶之南拂开他的手,冷淡地说,“别叫我这个,我一直不喜欢。”
他独坐窗前,等到夜里,照例去街头看秦峥打球。秦峥连着投了几个三分球,单手抓着球问:“陪我打球?”
他摇头:“累了一天,不想动。”
篮球径直砸来,他头一偏,秦峥不快:“你这人不够意思,我陪你喝过酒。”
他笑了笑:“再陪我喝一次吧,我找到工作了。”
秦峥仍反客为主让他开车,后备箱里是请他喝的威士忌。上次喝完酒,秦峥就回家拿了两支,但他这几天没出现。
酒挺贵,空瓶子都能卖个好价钱,但秦峥未必清楚它们的价值。他不说破,跟秦峥分享了它们,把关系拉得更近了些。
秦峥坦言患上躁郁症,药物有副作用,他胖了些,健身房的器械看上去都很蠢,篮球好一点。
他问:“为什么跑出来打?”
秦峥觉得他问了一个蠢问题:“白天我得上课,晚上在学校里打球扰民。”
秦峥说的不全是实话,他知道秦峥和他一样,在学校里不合群,傍晚时篮球场上热火朝天,但没人喊他加入。于是借助一杯酒,他动用伤感之色,半真半假地说出不被父亲待见的处境。
母亲曾是第三者,父亲更重视长子,并当成继承人培养,自己得到的只是零花钱。咬着牙来到内地做事业,做出成绩证明了自己,但父亲不肯给予更多资金支持,他眼睁睁看着公司止步不前,一气之下,他把公司卖了。
秦峥同父异母的哥哥秦杉被父亲寄予厚望,他心知肚明。整个讲述过程,他用了大量真实细节,成功引发了秦峥的共情,积极为他出谋划策:“既然手上还有点钱,不如去投几个新兴产业,以小博大,让你爸瞧瞧,他大儿子再能干,你也是他儿子。”
他半开玩笑:“要么我投你和同学的电竞团队?”
秦峥摆手,学电竞专业是试探父亲之举,骑虎难下,学了几个月,越发没劲,下学期想转读财务。他很赞同:“我大学时也换了专业。开始是学英国文学,后来觉得经济是命脉,懂财务才能让爹地注意到我。”
秦峥跟他碰杯:“我妈也这么说。”
博得一个刚考上大学的19岁少年信任不太难,他刻意地不频繁见面,但他和秦峥依然熟稔了。
相识两个多月后是圣诞节,秦峥连母亲惹上官司,来年宣判一事都跟他说:“我想让我妈少判几年,早点出来,你觉得我该怎么跟我家老头说?”
他告诉秦峥,刚成年的儿子对父亲玩不了心眼,直接请求父亲,反而更能看出父亲的心。
秦峥说:“但是他俩感情很不好,上半年我妈犯了事,老头立刻跟她离婚。”
他心说离婚只怕是秦峥母亲提出来的,她是贝斯特拍卖公司法人,涉足伪画案,难逃罪责,离婚把儿子切割出去,对儿子百利无一害。他循循善诱:“这件事在于你爸对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