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西冷淡地瞥苏锦清一眼,没回答她,只是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夏糖身上。
夏糖应该是被气狠了,整个人站在原地,不停地发着抖,像个硬撑着一口气保护着她的小兽。
只要苏锦清再说一句。
仿佛她就会直接张嘴咬上去。
裴慕西有些心疼,从夏糖身后扶住她瘦弱纤细的肩,轻轻地唤她一声,
“夏糖……”
夏糖还是硬撑着在她前面,背脊挺得笔直,没有回头看她,像是那种义无反顾拦在她面前,为她阻挡那些闲言碎语和所有磨难的小兔子护卫。
也不说话。
估计是已经说不出来话。
夏糖每次情绪激动的时候,都会控制不住地掉眼泪,这次能在苏锦清面前憋这么久也实在是厉害。
裴慕西没去看苏锦清的反应。
她只顾得上看夏糖。
“没事的,夏糖。”她这么说,还轻轻捏了捏夏糖僵得厉害的肩膀,站在她身后,支撑着她。
于是夏糖慢慢转过身看她,还是在发着抖。
抬眼看她的眼眶泛着红迹,摇摇晃晃的泪光在走廊忽闪忽亮的声控灯下,一颗一颗地滴落下来。
可她还是尽力憋着,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最后攥住她的衣袖,红着眼睛,声音微弱地憋出颤抖着的几个字,
“姐姐,我……”
“对不起……”她似乎看起来很难过,垂下头,发泄了自己的伤心,“我不该追过来问的,现在反而……不仅没保护好你,还让她说了这些难听的话,来伤害你。”
“如果……如果我没有来的话,就说不定,说不定不会让你听到这些话了。”
“对不起……姐姐……”
夹杂着几分哭腔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泛开涟漪。
夏糖身上总是带着赤忱的孩子气,不是因为没说过苏锦清而生气,也不是因为苏锦清说那些坏话而生气,而是因为觉得自己让裴慕西听到了这些坏话,觉得没保护好她。
话虽说有些幼稚。
但却蕴含着最为真挚和炙热的情感。
像是飘到了心脏上,挠痒痒似的。
裴慕西觉着自己的喉咙实在是痒得有些过分,就像是夏糖的这些话不是传到了她耳朵边上,而是一股浓烈而温暖的热水,从喉咙里滑下,散入五脏六腑。
有些温暖。
裴慕西伸出指尖,抹去夏糖眼尾的泪珠,轻着声音,
“没事的夏糖。”
你很有用,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有用。
夏糖抬眼看她,泪眼涟涟,
“姐姐,你会难过吗?”
“不会。”裴慕西笑着说,“因为乖小孩是说不过无赖的。”
夏糖吸了吸鼻子,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可看起来似乎还是很难过。
“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拦在休息室门口。”苏锦清出了声,语调冷漠,“我可没空跟你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苏锦清这人还是没长进。
自以为话语上的逞能,就能真正赢了那个想赢的人。
夏糖唇抿得紧紧的,眸子里的泪光还没淡去,润润雾雾的,看起来气势很弱,可仍然还是站在裴慕西面前。
像只在保护着她的雏鸟。
裴慕西盯着夏糖挺直着的背脊,在苏锦清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不知为何,竟然就这么笑出了声。
她也有些惊讶自己竟然能在这种状态下,这么放松。
于是也越发引起了苏锦清的不满。
“你笑什么?”苏锦清皱着眉心问,语气里含了几分怒意,她最讨厌的就是裴慕西总是在她面前这么游刃有余,就像是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办法让裴慕西把她放在眼里。
裴慕西没看她,只漫不经心地回过去一句,
“没笑你。”
夏糖回头看她,琥珀色眸子里的光乖乖摇晃,声音放得轻轻的,“姐姐……”
裴慕西回过神来,“嗯”了一声,迎着夏糖眸子里温软的光,轻轻攥住夏糖的手腕,将她扯在自己的身后,语调柔和,
“从现在开始,站在我身后。”
我来告诉你,怎么怼这种老巫婆。
作者有话说:
什么是姐姐?——她会在甜甜夏和人争执的时候第一时间先让甜甜夏发挥,等甜甜夏说不过了她游刃有余地说“现在开始,站在我身后。”
什么是妹妹?——她会养好姐姐送她的花然后送给姐姐,会因为想要赶到姐姐的分享会所以社团结束完连饭都来不及吃赶过来,就算堵车来不及跑也要跑到学校,也会在有人说姐姐坏话时,就算气得发抖想哭也要第一时间维护姐姐,努力让姐姐不听到坏话。
什么是我?——磕死我了!!
今天标注:
冇到站呐——没到站
等阵先,即刻到下一站——等一会,马上到下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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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秒
苏锦清从不觉得自己是坏人。
也不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是坏事。
明明错的就是裴慕西, 明明最高高在上,最先看不起人的,就是裴慕西。
裴慕西存在感太强。
但她不是因为这种没由来的理由就讨厌裴慕西。
她很少嫉妒一个人。
所以她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嫉妒裴慕西。
裴慕西这个人缺乏敲打, 所以才会这么骄傲,这么自满, 这么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这世上总有一些只有一个人独自记得的事情。
比如说苏锦清在高中时给裴慕西送的那封情书。
不过不是她真心的。
她那会很胖,所以后来她减肥五十斤上了大学, 裴慕西没把她认出来。
这世上最幼稚的就是那群以外貌取人、以“我讨厌”为理由,去对别人施以精神暴力或者行为暴力的人。
班上的人一贯不怎么理她。
有个小团体向她递出橄榄枝,让她去给新来的转学生送情书, 只要她去送, 接下来的一年都不会有人欺负她。
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 而且这样的事太无聊。
她也不知道都高二了, 为什么还会有人喜欢看这种热闹, 看人被公开拒绝似乎对他们来说是一件趣事。
但是。
苏锦清还是去了。
说不准是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裴慕西转学过来的第一天,经过她课桌时,带来的一阵风,很香, 清淡又好闻的话梅香。
这个人身上是香的, 不是班上其他人那种劣质的、闻着就让人头晕的香。
是苏锦清从未在人身上闻到过的香味。
她突然也好奇。
于是她真的如那群人的意愿,在大课间老师不在的时候,公然给裴慕西递出去了那一封其他人准备好的情书。
里面的话其实很恶心。
那种开黄腔的恶心。
大概是班上那群男的, 所能想出来的最恶心的话,他们甚至还在她和另外一个男生之间纠结, 看到底是一个女生去送, 还是一个患有心脏病的男生去送, 会更能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最终因为那个男生那天没来学校, 而选择了她。
送出去的那一秒,她不知为什么,甚至也隐约有些期待裴慕西看到这上面内容的反应,会不会真的如同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哭得眼睛通红,我见犹怜。
可是。
在靠近裴慕西的那一秒,在裴慕西伸出指尖接过她那封信的那一秒,她再次闻到了裴慕西身上的话梅甜香,于是有几分迟疑,想把信收回来。
却已经来不及。
她只能看着裴慕西慢条斯理地打开那封信,漆黑瞳仁里映着的光明明灭灭,一行一行地往下看。
所以期待战胜了迟疑。
她也和当时所有人一样,期待着裴慕西的生气、委屈和愤怒。
她觉得下一秒裴慕西就会战战兢兢。
然后被气哭。
奇怪,她竟然也期待着这样的反应。
可裴慕西这个人很神奇,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出现在这个糟糕又繁乱的世界里。
她几乎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只是饶有兴致地读完了这封信,然后慢悠悠地把信纸收起来,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然后略过她。
当时的裴慕西,没有将视线投在她身上半秒,只是环顾四周,准确无比地在人群里找到那个表情最贱的男的,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在那个男的脸上,一脚踢开他的凳子,声响很大。
然后裴慕西抱着双臂,懒懒散散地说,
“就你?”
“写封四百字不到的信,上面十三个错别字,你是怎么考到这个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