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离白昼 (匿名咸鱼)

“你不应该骂我吗？”李铮然说。
“是我把你丢在原地，才害你溺水。”
“乔愉，要是今天没转头，我已经没机会再见到你了。”
乔愉很难得地在李铮然脸上看到了后悔莫及的表情。
“不是你的错。”乔愉摇头，“因为手链掉了，我打算去捡，所以才溺水了。”
李铮然愣了，而后沉了脸。
“优等生的脑回路是不太一样啊。”
“乔愉，你的手链多少钱，比你的命还值钱吗？”
乔愉那条手链李铮然见过，很简约的款式，结扣的位置吊着一条小鱼，鱼眼睛是镶嵌的钻石。
他还笑话过乔愉喜欢戴女孩儿的东西，然后就收获了乔愉一道冷冰冰的目光。
“那是我姐送我的生日礼物。”乔愉轻声说。
拼命想要捡回来，没想到还是弄丢了，不知道乔欣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一想到她的大嗓门儿，乔愉有点头疼。
“你生日是多久？”李铮然忽然问。
“七月十八。”乔愉说。
李铮然愣了一下，乔愉的生日快到了。
“我已经好多了。”乔愉知道李铮然自责，但这不怪他。
后来的几天乔愉都没有再去海边，李铮然也没有去，乔愉在酒店看书，他就在旁边玩手机游戏。乔愉看完了好几本书，他的游戏也通关了。
返回前的最后一晚，有人提议男生女生混组玩真心话大冒险。
乔愉不想参加，这个游戏太无聊了。
可李铮然不让他如愿待在酒店睡觉，把他带着一块儿去了。
乔愉运气真的很差，转动的瓶子有了停下来的趋势，明明怎么看都不会指向他，可偏偏最后还是准确无误地选中他。
乔愉本来就无心参加，为了顺应规则，只好选了真心话。
“我来问我来问！”一个女生自告奋勇。
乔愉点头示意她提问。
“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乔愉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却惹来了所有人的一声拉长的“咦”。
李铮然笑着在人群里看向他，眼中满含调侃之意。
李铮然在玩了几轮之后成了幸运玩家，命运的瓶子还是指向了他。
李铮然选了大冒险，女生们霎时起了哄。
“等会儿亲第一个开门进来的人怎么样？”不知道是谁提议，最终所有人都一致高呼同意。
乔愉上完厕所本想直接回房，但想到兴致勃勃把自己拉来的李铮然，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没想到打开门的时候大家的反应会那么大。
他愣在原地，“怎么了？”
乔愉生平头一次有了想要低头检查裤子拉链的想法。
然后他就看到了越来越近的李铮然，耳朵里全是女生们疯狂的尖叫声。
“乔愉，我得亲你了。”李铮然低头对他说。
全世界都在怂恿他。
这很光明正大。
乔愉没有来得及问为什么，因为李铮然真的亲他了。
比起说这是一个吻，不如说只是牙齿撞牙齿，最后离开的时候，李铮然伸出舌尖碰了碰乔愉的下唇。
乔愉的脸上像有火在烧，他咬紧了牙，毅然决然地转身回了房间。
女生们的笑声还在耳边，乔愉恼火地打算锁上门，又想到李铮然要是进不来就只能去别人那里凑合，还是没锁。
李铮然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乔愉，只看到了乔愉床上一只白色的小团子。
李铮然坐在床边假装没看见：“咦，乔愉人呢？”
“亲完就溜了。”
“别是背着我出去找乐子了吧？”
“优等生还真是无情无义啊。”
“你说够了没有？”乔愉忍无可忍地探出头。
“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李铮然说。
“你生气了？”
“没有。”乔愉否认。
“好，你果然生气了。”
李铮然凑过去想要把乔愉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但乔愉拉着被子不放手，两人僵持不下，李铮然说：“乔愉，人工呼吸都是我帮你做的，亲一下不会掉一块肉的。”
乔愉冷冷道：“对你来说当然不会了。”
李铮然回想着当时柔软的触感，分开时乔愉一瞬时的怔愣全被他看在眼里，还有耳垂那一抹难掩羞意的绯色。
“你觉得我在逗你玩吗？”李铮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乔愉。
“可我当时是真心想亲你的。”
李铮然也觉得很奇怪。他亲了同样身为男人的乔愉，即使那算不上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吻，可他并不觉得别扭。
仿佛遵从了内心深处的一种隐秘而狂热的渴望。
李铮然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对乔愉有好感这件事。
乔愉难以置信地抬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铮然平时说话很少过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了，乔愉只当他头脑不清醒。
乔愉看到过李铮然把女孩子夸得红了一张俏脸，可他不是女孩子。
他不会因为李铮然心血来潮的一句话而心跳加速。
“我知道啊。”李铮然曲起一条腿坐得很不端正，“我说我刚才是真心想…”
“闭嘴。”乔愉扔了个枕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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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乔愉生日那天，乔欣还是给他买了蛋糕，虽然乔愉已经说了很多次自己不爱吃甜食。
乔欣说过生日不吃蛋糕就没有过生日的感觉。
今年乔欣送了他一块表，看起来挺贵的，她一向在送礼物上很大方，乔愉犹豫了很久，还是把手链掉进海里的事告诉了她。
乔欣笑着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好给手表腾了位置。
他收到了很多礼物和祝福，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晚上倚在床边看书的时候，乔愉接到了李铮然的电话。
“你睡了吗？”
“还没有。”乔愉合上书本，“怎么了？”
“你能出来吗，我有事找你。”李铮然说。
“很晚了。”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乔愉平时睡觉的时间了，乔愉想让他明天再说。
“我就给你个东西，耽搁不了很长时间。”李铮然说。
乔愉很少在这个时间出门，他有一套规律的作息时间表，上一次打破生物钟还是因为要去机场接乔欣。
李铮然很远就看到了乔愉。
乔愉的背永远挺得很直，这让李铮然忍不住想看这人弯腰俯首的样子，那个时候他总是云淡风轻的脸上会不会多一些表情。
李铮然递给乔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乔愉打开看到了一条脚链，没有多余的坠饰，样式精简而雅致。
“你的手链不是丢了么。”李铮然抬了抬下巴，“给你买了个新的，不过是戴脚上的。”
乔愉的脚踝很漂亮，跟腱分明，突起的踝骨小巧又精致，李铮然觉得他大概能用手掌完全地圈住乔愉的脚踝。
很适合戴脚链。
“喜欢吗？”李铮然问。
乔愉嗯了一声，又习惯性地想要说谢谢，被李铮然抢答了。
“不客气。”
暑假一晃而过，再见面时乔愉觉得李铮然又长高了不少，他才堪堪到李铮然肩膀的位置。
李铮然撩起乔愉的裤腿，他果然戴着那条脚链，贴着脚踝的玫瑰金，仿佛自由生长的蔓草。
乔愉挪开了腿，李铮然不依不饶地凑到他眼前：“除了洗澡，其他时候不准取下来，听到没？”
乔愉当他犯浑，不理他，继续写着字。
李铮然拿走了他的笔：“不答应就不还给你了。”
乔愉又从笔盒里重新拿了一支笔。
李铮然索性连笔盒一并也拿过来。
乔愉终于转头看他了，不过有点生气。
“凭什么？”
“凭我觉得好看。”李铮然笑了笑。
乔愉似乎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一样，他和左亦州是两个例外。
乔愉对左亦州总是笑着的，对自己却很喜欢皱眉。
自习课之后乔愉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水，从门口出来就碰到了李铮然。
还有沉静秋。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生喜欢李铮然。乔愉并不意外。李铮然和自己不一样，总是笑得满面春风，让人看了心情明朗。
有人喜欢他也很正常，在这种少女怀春的年纪。
乔愉揣着矿泉水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甚至没打算打招呼。李铮然却叫住了他，又拿过他手里的水拧开喝了一口。
乔愉自己都还没喝。
乔愉拧起两条好看的眉毛，白净的面容站在太阳底下被照得明晃晃的。
又是这个表情。李铮然想。
“回去还你，我有一瓶没喝过的。”李铮然说。
以前李铮然在朋友圈看过别人转发的一篇文章，爱皱眉的人以后眉心很容易长皱纹，他一想到乔愉那张漂亮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多出了一条皱纹就觉得不舒服。
伸手按了按乔愉的眉心。
“别皱眉啊。”李铮然轻声说，“都说了回去还你了。”
乔愉躲开他的手，眉心还有他手指的触感，“不用了。”
乔愉是班上的数学课代表，不是因为他数学最好，而是因为在所有科目都有人毛遂自荐的时候，数学这门课却遭受了冷遇。
大家都对数学望而生畏，没人愿意当数学课代表。
蒋丽君之前笑着说希望乔愉当自己的课代表，所以乔愉干脆举手替班主任解决了这个让人头疼的事。
别的课都是两个课代表，数学却只有乔愉一个人。人数上的弊端在发作业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乔愉有些吃力地抱着一整个班的习题册，一路上小心翼翼，却在转角和人撞了个满怀。
“哎，抱歉啊。”
熟悉的声音，抬头果然看到了李铮然不太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没事。”乔愉蹲下来把习题册一本一本重新摞好，李铮然也陪着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