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切开始之前最初的记忆,像走马灯一般浮现在我眼前随后又消逝了,我怎么也抓不住这些碎片,就像流沙逝于掌心,被风吹散了。
我感觉有人抱起我,大声叫喊着什么,但我身上已经没有痛觉了,只是任由他们摆布。好像有人抓着我的手,湿湿凉凉的水滴落在手背上,我费力睁开眼,原来是哥哥坐在我床边,又怒又惊地斥责下人:“他不是早已结了金丹,怎么会这点小伤就快要了他的命。”
我看着他的面庞,和记忆里青衣笑面的少年莫名重叠起来,我刚想张口想唤他,血就从嘴角溢出来,我只好一边吞咽着血,一边小声问他:“叶廿,你怎么又哭了?”
哥哥身子猛地一震,握着我的手不停颤抖,我已经太累了,现实和过去我几乎要分不清,流了太多血让我浑身冰凉,只是凭着记忆说:“是不是大夫人又打你了,你别怕,我会带你走的。”
哥哥抓着我的手越发紧,他噎语着:“不是的...不是的。”我想他这么恨我,如今我快死了,他一定会很开心吧。我的意识在慢慢流逝,随着身边人一阵惊呼,我又沉在一片黑暗里。
第9章 -9-梦境
-9-
我梦见一个俊朗清秀的青衣少年,他招着手让我过去。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所以就赶紧跟过去了。
到了他跟前才发现,我们站在一片很清澈的小湖边,周围是萤火点点和繁星交映。他摘下一片叶子,将树叶叠起来,放在唇边吹奏。我觉得他好厉害,一片极简单的叶子竟然能吹奏出这么好听的曲子。
他好像也很喜欢我,轻柔地把我凌乱的碎发别置耳后。他又将叶片交予我,笑说:“怜韵,你也试试。”
原来我叫怜韵啊,我喜滋滋地接过来,刚把叶子放在唇上,却不想他突然凑过来,隔着叶子在我的唇上落下一个清凉湿热的吻。我看着他放大的脸,还有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只觉得那眸子与他身后的湖水一般清澈动人,落满星荧。
我笑起来,恍惚间眼前的事物都模糊了。我慢慢抬手摸上脸颊,只摸到自己冰冷的泪水。我愣怔地看着双手,泪水一滴一滴接连不断地落在手上。我是什么时候哭的?我为什么要哭?
等我再抬头时,青衣少年和那汪湖水都不见了。只余下我一个人,在一片摸不清道不明的黑暗里。我觉得好困好想睡,但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唤我,不让我睡过去。我听到他一直在对我说些什么,我虽然很想睡,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去听那个声音。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只有一点点大,明明是叶家的小公子,穿得却比仆人好不了多少。当时我想怎么会有这么寒酸的主子,甚至还不如我。”
“我从有记忆起就被那个女人养在身边,那些下人还有宗门弟子都不理睬我,就好像我只是个物件。只有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我怎么捉弄你你都不走,跟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人。”
“我虽然一直捉弄你,可心里其实是把你当做我唯一的家人的。那时候,我看见你跟在那个女人的儿子身后叫他哥哥,我就想如果这声‘哥哥’叫的是我,该有多好。”
我听见“捉弄”这个词,记忆中好像是有个人,总喜欢在我爬树的时候故意摇树干,等我掉下来了又牢牢地接住我,大笑不已。可我并不觉得他在捉弄我啊,我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觉得又温暖又高兴,那应该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他后来还说了些什么,只是那些絮语让我头痛不已。我感到一股热流流经四体百骸,温暖得像要把我全身托起来一样,我如同一个溺水被救的人从一片如墨般稠密的黑暗中清醒过来。
我微微睁开眼,身旁是哥哥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头,我轻轻动了动身子,手腕和脚腕上的金链也不见了。哥哥见我醒来,很欣喜地扑过来问我:“怜韵,你醒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什么?”我奇怪怎么我睡了一觉,哥哥就憔悴了这么多。不过我没管这些,因为我更想吃东西,我刚想开口说要吃肉,就发现嗓子沙哑干裂到发不出声。于是我用力地点点头,想让哥哥赶紧送吃的给我。
一旁的老头开口说话了:“他伤势过重,我又刚给他输送过灵力,只给他喂些白粥便好。”哥哥连忙应允,吩咐下人去做了,没有注意到我一瞬间垮下来的脸。
那白胡子老头摸了摸我的额头,笑眯眯说:“你可还记得我?我是你师叔。”
我正气愤他让我喝白粥的事,扭过头不理他。哥哥在一旁陪笑道:“舍弟受了刺激心智不全,许多人和事都记不清了,还望莫老不要见怪。”
那白胡子老头笑说无妨无妨,转而对哥哥说:“宗主的伤可是一直未愈?”
哥哥目光一沉,转眼又换上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三年前魔教来势凶猛,我虽奋力御敌,却也难保不遭其暗害。如今我的功力竟只剩一成了。”
莫老摇头惋惜道:“可惜你希世之才,仙缘异禀,竟遭此横祸。”
哥哥拱手而立:“只要能为宗门尽些绵薄之力,来日有继承之人,我也就心安了。只是这次还要劳烦莫老亲临,救治舍弟,叶某内心愧疚不已。”
白胡子老爷爷又是说不足挂齿云云,我看着他们寒暄许久,又目送白胡子老爷爷离开,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哥哥把我扶起来,喂我喝了些水,我这才觉得喉咙不那么干涩了,就扯着哥哥的衣角:“哥哥,我不想喝白粥,想吃肉。”
哥哥不曾回我,只是问:“你是什么时候丹田被废的?”他为我掖被角的手不停颤抖,连声音也发着颤:“你丹田被废,连金丹都碎成了几片,只有微薄的灵力残存体内。你师叔说,你现在的体质连普通人都不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看着他颤抖的样子觉得很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对我恶狠狠的哥哥这么害怕不已的样子,我迷茫地问他:“哥哥,什么是丹田和金蛋啊?”
他突然不动了,好像遭受了什么极大的打击一样,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我看着他的模样觉得好好玩,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良久不语,只是一把抱住我,耳边传来他极力压抑的哭泣声。
自从这次挨打之后,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除了前三日是喝白粥之外,后面的日子里我想吃什么哥哥就给我送什么。这样,就连带着水牢里的李霄凌日子也好过了起来,我有了什么好吃的都会带给他一些。
这日我跟他说起丹田和金蛋的事,我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就把哥哥的话转述给他听。他沉吟片刻:“看来我猜测得不错,叶怜韵,你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还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翻来覆去把玩着手里的叶子,突然瞪着眼睛看李霄凌。李霄凌被我这眼神吓了一跳,舌头都打了结:“你...你干嘛?”
我在梦里有一片极漂亮小湖和熟悉的青衣少年,只可惜我记不清他的容貌了。我问李霄凌:“我现在跟普通人差不多了,金链子也被取下来了,可不可以去池子里找你玩儿啊。”
李霄凌有些无语,随口回道:“这么脏的池子,你愿意下来就下来吧。”
我慢慢地走到池子里,发现这池子其实并不深,只是堪堪没过我的腰部。我费力地走到他面前,将那片叶子覆在他的嘴唇上,然后轻轻地吻上去。李霄凌脏污的脸上肉眼可见地红起来,他折腾得水花四溅,慌乱地破口大骂起来:“你...你这个蠢货!白痴!脑袋缺根弦的傻子你干什么?”
我看了看那片叶子,奇怪地自言自语:“原来不是你啊。”我感觉身体变得沉重起来,有湿热的液体从嘴巴和眼睛里流出来,我抹了一把脸,发现原来是我的血。我只觉得一阵晕眩,在李霄凌震惊又慌乱的目光中,直直地倒了下去,耳边传来他急切地询问声,只是我没力气再回应他了,直到昏迷之前我还在想:那他是谁呢。
第10章 -10-百毒缠身
-10-
我虎口传来针扎一样的疼痛,痛感使我从昏睡中转而到半梦半醒间,视线有些模糊,我看不清周围的人和物,耳朵也嗡嗡作响。只是在迷迷蒙蒙间,感觉好像是哥哥坐在我床前驱针扎我的虎口,一旁的外门弟子说:“弟子发现小公子时,看到他七窍流血昏倒在关押魔教中人的药池里,许是魔教生事,也未可知。”
哥哥吩咐道:“你把那人押到院中就回去吧,我一会儿亲自审他。”
我累得抬不起眼皮,耳鸣声越来越响,只是感觉哥哥扶我坐起来,把我拥在他的怀里,又用施针扎我身上的几个穴位。我一阵气血翻涌,呕出一大口黑血,嗡鸣声中隐约传来他急切的低语:“怎会如此,这是什么毒。”
我觉得胸口和小腹有剧烈的痛,而四肢又像被碾碎一般疼,全身一会儿像置于熔浆中炽热,一会儿又好似身处九天寒冰中阴冷,直到一股腥甜的汤药灌下口中,我才感觉到这些痛苦渐渐地消去了。
不知昏睡了多久,我睁开眼看到的是哥哥苍白的脸,他轻轻给我掖被角,让我睡得更暖和点,见我醒了,欣喜地唤我:“怜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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