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计划出逃的日子的两天前,凌云宗派人来了。我知道饮花门与凌云宗向来交好,大夫人一直想让叶瑛去凌云宗拜师学艺。家中有贵客,我这个叶家明面上的小公子也不得不去迎接。我看着他们寒暄作揖,觉得不甚无聊。
这时有个白衣道人站在我面前,以极惊异的目光看我,又捏着我的脸左看右看,询问道:“门主,我看这孩子倒是有些仙骨,应该是个极佳的苗子,不知可不可以入我门下,做我关门弟子。”
大夫人的面色极其难看,倒也恭敬回复:“既然寻云道人看中了他,岂有不让他修仙的道理。”
寻云道人一甩拂尘,大笑不已:“若我看的不错,他恐怕是修仙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我凌云宗也有后起之秀了。”
可我不想去修什么仙,我只想青山秀水作伴,与叶廿一起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去。那天大夫人难得叫我去她房里,我跪在地上,她看我的眼神如看虫豸:“你这次就随寻云道人上山修炼去,若能学成归来,也算光耀门楣了。若不能,我就杀了叶廿除之而后快。”
我爬跪在地大气也不敢出,只觉得心底冰凉,她又说:“你别打量着带叶廿出逃的事情我不知道,区区稚童也敢在我面前耍花招,可笑至极。”
我自以为百密无一疏,却没想到心思被她看得一清二楚。我听闻修仙之人是比寻常人要敏锐些,恐怕在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那些秘密早就暴露无遗了。我求她放过叶廿,她狠狠踹我一脚,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错位了,她阴冷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好好修炼,随寻云道人拜师修仙,我就不动他,倘若被我发现你再耍什么花样,那他就活不成了。”
我并不清楚她为什么非要我上山修炼,明明她最希望的是叶瑛能入修仙大道。我那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她要杀我轻而易举。我想倘若我能修炼有成,结金丹入元婴,甚至升至大乘期,那时候我有了实力,说不定就能带着叶廿逃出叶家了。
我跪在地上给她磕头,求她再让我见叶廿一面。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行走江湖,担的是一个诚字。我一门之主,还能骗你不成?你现在就去连夜登上凌云峰,你师父见你这样心意至诚,说不定还会更喜爱你一些。”
我被家仆扔进马车,一路送到凌云峰下。夜路难行,山风刺骨,我还是赶在天亮之时登上山顶。寻云道人见了我欣喜不已,频频点头称赞:“好,好。”我被他们拉着去换上内门弟子的衣衫,又去门内拜见师父。他手持拂尘扶起我说:“我本想收你做关门弟子,可昨夜掐指一算,还有一稚童我不得不收。现在荒灾乱年,百姓易子而食比比皆是,如果我不收他,他恐怕就没命了,还望你不要怪我。”
我其实并不在乎什么关门弟子的位置,修仙本就不是我的意愿。随后同门师兄带我参观宗门讲解事宜,我都在心中默默记下。傍晚时分,我陪师父在山门口等那所谓的“关门弟子”,却左等右等不见人影,百无聊赖。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远远见到一个人影,师父快步走上前去,我也赶忙跟着师父过去,透过师父的身影悄悄看他。
其实我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他的脸上糊着脏兮兮的黑印,唯有那双眸子让我印象至深。
那眸子晶亮清澈,又带着一股倔劲和求生的意味。我想起我幼时也是像他这般,只是不同的是他在苍天黄土之中谋一生路,我于深宅府邸四方院墙内夹缝求生。师父说完要收他的话,又拉我过来,让他拜师兄。我看见他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映着我的身影,笑着扶起他说:“不必多礼,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小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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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给我点赞的可爱鱼鱼们!其实我有时候会觉得我这章是不是写得太拉了,又或者这人物感情发展的是不是很怪很无聊啊。就是这样自我怀疑纠结不已,然后看到鱼鱼的点赞就会稍稍恢复了一些自信,至少还有人愿意看我的文,就很开心(比心)
第13章 -13-凌云宗
-13-
修仙之路漫漫,过程也是枯燥乏味。拜师礼成之后,又有师兄领我与师弟去了上房休息。我在路上才得知他名叫李霄凌,性子沉闷,半句话也不多说。
我们每日除了练习剑法与修习心法之外,还要砍柴挑水,为门内做些杂事。毕竟修仙界极为看中层级,我们虽为内门弟子,可才堪堪练气层,也得不到宗门的太多关照。李霄凌个子小,我和他一同挑柴时就把少的那捆给他,多的那捆由自己担着。
我渐渐发现自己在修仙之事上与别人的不同,再拗口的心法口诀通读一遍就能成诵,只看两三眼就能了然于心领悟其中道理。还有驱使灵力,御剑飞行之类,我看同门师兄们练了许久都屡屡失败,而我只消两三天就能掌握。从练气一层至练气九层,我只约摸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师父高兴不已,常把我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传授些连师兄们都没学过的心法。
可李霄凌在修炼之路上并不顺利,光是入门摸到修仙的门槛,就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那时候他好不容易突破练气一层,师父气急,认为他必定是仗着自己年龄小,所以就贪玩偷懒不认真修炼。于是罚他拎着水桶,在山门口吹风罚站。
其他同门师兄如何看待李霄凌我不得而知,可是我与他同吃同住一月有余,朝夕相处下来,已经把他当成自己极好的朋友了。他又是我在同门中唯一的师弟,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担起师兄的责任来照顾他。
趁着师父他们不注意,我偷偷遛去山门口看他。寒风凛冽,李霄凌身量又小,被沉重的水桶压的直不起身,我心里干着急却想不出办法。师父那边自不用求,师父平日里对我们温柔和善,可一到修炼的事情上就成了个老顽固,非要罚到对方长了记性才作罢。
我灵光一闪,想了个主意,见四下无人,飞身过去悄悄跟师弟说:“我套上你的衣服,替你罚一会儿站吧。等师父过来了,你再回来。”
李霄凌脾气很倔,我跟他相处这么久也能察觉出来。他小脸冻得通红,还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扭过头不看我:“我不用你替我罚。”
他的手臂因为沉重的水桶微微发颤,我看着他模样实在可怜,可他又不让我帮忙。我正要说些别的什么,他突然身子一个趔趄,软软地倒下去了。我心里慌乱赶紧接住他,桶里的水洒了一地,浸湿了我们的衣袍。
来不及跟师父通报,我背着小师弟回了厢房,他浑身滚烫,发了高烧。我之前照顾过叶廿很多次,所以现在照顾他也得心应手。我将手绢用冷水浸湿放在他额头上,又去隔壁厢房借了草药给他熬制。等到药罐子咕噜咕噜翻着盖子时,取了一只小碗倒了汤药给他喂下。他烧得迷迷糊糊,喝完汤药我正要扶他躺下时,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喊道:“娘,不要丢下我。”
我跟李霄凌相伴的这一个多月里,多半是我缠着他,带着他挑水砍柴,习武练剑。我有时候会跟他讲一些府中趣事,或者我和叶廿在一起的日子,他也只是默默听着,很少回我。我从来不知道他家里有哪些人,过去经历过什么事。只是他这声凄厉的呼唤,让我想起我小时候,和娘亲待在一起的时光。我想象着幼时生病,我娘坐在床边安慰我的模样,依样回握住小师弟的手说:“我不会不要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对他说着的,是我娘曾经许给我却没做到的承诺。泪一滴一滴落在我们相握的手上,我分不清哪些是我的泪水,哪些是他手心里冰冷的汗。
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时,我感觉到李霄凌微微动了,他抽出手正要起身,一夜没睡好让我有些精神恍惚,见他醒了,我欣喜道:“师弟,你醒了?”
他刚退了烧,面上潮红,与平日里清冷的样子不同,泪水汪汪对我说:“师兄,我再也不要修炼了。”我忍住笑,知道他是刚被师父罚过所以心里赌气,思来想去,我从屋外捡来两片叶子,以灵力驱动使它们如同蝴蝶般飞舞。在他又怒又惊的目光下,把这两片树叶塞给他:“这是极简单的小法术,你也试试。”他半信半疑地接过树叶,驱使灵力,那树叶果真如蝶翼般绕着我们飞了一圈。我见他的双眼亮了起来,第一次露出孩童般的笑容,我对他讲修仙的道理。他红扑扑的脸蛋原本还在笑,又瞬间耷拉下去忧愁着:“可是师父那里该怎么办呢?”
我安抚他:“师父听到你生病,必不会再罚你,放心吧”
其实我清楚李霄凌并不是修炼不认真,而是天赋不在于此。我想凌云宗内有灵丹妙药仙书法宝,给师弟喂一两粒丹药或者带几本仙书,说不定还能突破修为。
在我记忆里,凌云宗的日子平淡恬静偶尔会透着微亮的光。如果不是叶廿还被关在叶宅,我甚至要怀疑大夫人逼我上山修仙是为了善事。师弟总算有了要突破修为的苗头,这些天我细细地带他领悟心法,又取了灵丹妙药给他服下。总算有了成效。
我们这日照例去半山腰的小溪流边挑水,也不知师弟是踩到了覆着青苔的石头还是怎么,重重地摔到溪边的软泥里去了。我忙放下担子前去察看,好在人没大事,只是崴了脚,身上的衣袍沾了稀泥还淋湿了,好不可怜。我笑着给他擦了擦脸,轻声安慰他:“没事的,回去的路我背着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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