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就是成功企业家,之前都骂我社会闲散人士。”赵哥把照片发去几个大群,解释,“我有几个电玩城和玩具店,小孩说不定会去玩,我让人查查监控,有消息告诉你。”
白绩点点头,这才正眼看赵哥,认真道,“谢谢!”
赵哥动一下生疼,龇牙咧嘴地摆手,“不,不客气,要真想谢我就把衣服脱了。”
“什么?”白绩神色一凛,危险地眯起眼,咬着字问,“脱衣服?”
“昂!”赵哥豪横,“我倒要看看你背上是不是纹了花!”
白绩:“……”
半晌后,白绩生无可恋地放下衣服,听到背后赵哥心满意足地问刘瑜,“瑜姐,你名儿用梵文怎么写,能纹我心口吗?”
刘瑜:“不能,嫌里面人多,挤。”
中年男人的油腻追爱,简直没眼看。
白绩清清嗓子,打断赵哥几欲脱口的土味情话,“我先走了。”
“行,有消息我让瑜姐发给你。”赵哥点头,戳戳点点片刻后,忽然抬头叫住白绩,得意道,“别乱蹿了,真巧就在我店里。”
*
十三月娃娃屋。
四方小屋里放着几台娃娃机,门口有自动兑币机,开在巷子里给周围邻居玩的,也没个工作人员,只有顶上的监控24小时不停歇转。
白绩气喘吁吁赶过去时,齐祺正吸溜着奶茶,腮帮子鼓着,面前摆了几枚游戏币,娃娃机的粉光投在她的笑呵呵的脸上,显得没心肝。
“齐祺。”白绩喊她。
“白绩哥哥!”齐祺看到他眼前一亮,松开摇杆扑了过来,“我正要去找你呢!好巧啊!”
白绩平复内心的千丝万绪,说了句“有汗”后抵住齐祺的肩膀,他舔舔唇,把人翻了个面,左右确定安然无恙,甚至连肚子都是饱的才深呼出一口气。
“再往前走一百米就能出去了,你……”白绩无奈,他弯腰双手撑在膝头,语气稍稍严肃,“你手机打不通,全家人以为你失踪了,知道吗?”
齐祺愣怔,抿着唇,唇瓣委屈地抖了抖,轻轻“啊”了一声。
“我手机没电了。”齐祺亮出自己的黑屏的手机,“我跟人借电话,他们不借,我就问路,可是这里太绕了,我,我就迷路了。”
找了半天路,几条巷子仿佛深不见底,她绕懵了,正好看见个娃娃机,就用身上的现金兑换游戏币,想着放松一下,抓到个娃娃就走。
没想到,杀千刀的娃娃机,爪子比八十岁老太的牙都松,根本抓不到!
“你再往前走一百米就能到小区了。”白绩叹气,看到她委屈的样子便不忍苛责,只慨叹小丫头虎,“下回别乱跑。”
齐祺好像有些害怕,怯怯地抓着白绩的衣摆问,“我妈妈也知道了?”
白绩:“就是你妈妈打电话来说你失踪的。”
“啊?”齐祺张着嘴,问,“我这样算失踪吗?”
白绩耸耸肩,其实扪心自问,这场声势浩大的寻人行动他也觉得夸张了些。
齐祺或许也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这会儿攥着游戏币,一脸担惊受怕又委屈,脸跟玉团子一样,任谁看见都心软。
白绩低头估摸时间,预感到她即将面对的狂风暴雨,他跨出门,齐祺紧跟他身后,深怕被扔下,困惑地见白绩扫码买了二十个币。
“哥哥?”
“你哥应该生气了。”白绩按了按齐祺的脑袋,“我给你抓个娃娃,送给你哥哄哄他,省得他揍你。”
*
齐项火急火燎赶到家,手上的电话接个不停,王荟擅长把简单的事搞复杂,齐祺“失踪”的乌龙被告到齐老爷子那儿,已经演变成齐项故意把齐祺弄丢。
“找到了,她自己在玩娃娃机。”
“我多大的神通,隔半个丹市操控她离家出走?”
“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嗯,会教训她的。”
齐项烦躁地想摔电话,他咬牙在兜里摸钥匙,没等一会儿,门被从里拉开。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一声脆脆的“哥哥”,齐祺像小麻雀一样,抱着个看不清什么样的玩偶,扑到他怀里,撒娇讨好地拱着齐项的腰腹。
“哥哥,你看白绩哥哥给我抓的娃娃,送给你!”
“……”
齐项不虞的目光草草掠过玩偶又落回齐祺的笑颜,进门前的躁意更上一层,想掐着齐祺的脸问她怎么笑得出来?
是一点没当回事?
城南可不比枫轩,治安差又人口混杂,没有人会费尽心思保护一个小姑娘。
“站好了。”齐项一把将她从身上撕下来,按住贴墙罚站,抿唇严肃地指示,“等会儿你妈接你回外公家。”
“那你呢?”齐祺歪头问,转头想齐项根本不会回王家,又昂着头说,“看我跟白绩哥哥抓的狐狸。”
齐项没接,冷淡地问,抓了多久。
齐祺拎了拎狐狸脑袋上的绳,卖力地演示,“好久呢,白绩哥哥说老板很黑心,爪子特别松,我们正好勾到了它脑袋上的绳才抓出来。”
齐项不说话了,脸色阴沉地难看,怒火没烧在面上,但胸口已经劈里啪啦在响,齐祺她被宠过了头,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似乎还沉浸在抓娃娃的喜悦与骄傲中。
“给你,你别生气哦。”见齐项不吭声,齐祺心里咯噔一下,讨好地把玩偶轻放在齐项怀里,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仔细看看?跟你有没有一点像?”
齐项半耷眼皮,敛眸认真看了眼这只让他妹妹冒着危险,顶着家人的担忧在巷子里呆半个多小时的玩意。
丑狐狸,屁股上还漏棉花,完全是现代工业的残次品。
他不认为像,起码这狐狸在笑,齐项一点笑不出来。
“齐祺。”齐项冷不丁喊了声她的名字,板平的没有一丝亲昵,“我跟讲过无论去哪儿手表都要带着吧?”
“我怕我妈….查我行程,发现我来找你?”齐祺辩白,触及齐项阴沉的目光时,又下意识低声可怜地叫哥哥。
这种可怜里有表演的成分,小孩子天然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儿,怎么去装可怜撒娇,去讨得她想要的东西或博取怜爱。
这一点,齐项更懂。
齐祺挤出来的眼泪一点骗不到他。
“我是真的不想凶你。”齐项平静地摆手,努力不被她的眼泪影响,“你手机没电,四周没认识的人,真遇上什么事,被抛尸了没一个星期都不一定有人能发现。”
齐祺咬着唇,下唇被齿关咬住的地方霎那失去血色,她这才有点后怕。
“你把安全当儿戏,就是在给我惹麻烦。”齐项半蹲平视她,眼中闪过几幕不太美好的画面,黑沉的眸中满是道不明的情绪,“你出事我全责,齐祺,我不想再背一条你的命在身上。”
第47章
惹麻烦?
这三个字一出,齐祺不可置信地瞪着眼,泪眼婆娑地想在齐项眼里或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并没有。
齐项每句话都很认真。
“哥哥……”齐祺肩膀缩颤,眼泪成串往下落,把眼角揩拭地发红,一句话地功夫好像被天大的委屈砸中,“你别生气。”
她可以忍受回家后一群人指着她骂,但是没法接受齐项云淡风轻的说她麻烦,好像齐家被齐项抛弃了,连自己也成了需要舍下的累赘。
“我没生气。”齐项知道话说重了,但忍住要摸摸她脑袋的念头,没安慰也没再说扎心窝子的话,“算了,我去收拾一下,你在这儿等着。”
齐祺比他动作更快,忽然一个箭步冲到白绩房间里,砰的关上门,隔着门板,闷声喊道:“你不许回去!你肯定是讨厌我了!回去他们骂你,你就更讨厌我了!”
齐项扶额,敲门喊她的名字。
“出来。”
“不要!”齐祺像打开了委屈的闸门,一股脑倾斜出各种不满,“从小到大我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可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凭什么!”
“就凭你什么都不会!”齐项不再敲门,脸上阴云密布,他说,“你躺在摇篮里的时候我就在齐家学那些一辈子都不一定用得上的技能,你不会,就要乖乖的接受看起来荒唐的保护。”
“我可以学啊。”
“……”齐项也气了,骂了句脏话,“你学个屁,打娘胎里身体就差,让你做一个仰卧起坐就哼哼唧唧要星星要月亮!”
门板被用力踢地砰砰响,被嫌弃后又被否定,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恨自己真的懒,齐祺哭得更大声,甚至还打哭嗝。
齐项盯着房门半晌,听不出悲喜地说,“你母亲的精神状态接受不了再一个打击了,你边哭边想吧。”
*
兄妹的对话被白绩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
他原本在上厕所,想出来时外面的争执愈演愈烈,自己一个外人反倒不好出面干预齐项的家庭教育,直到争吵声被嚎啕大哭声取代,他略略慌张,这才从厕所出来。
齐项正坐在沙发扶手上,拱着腰,捏着方才被扔在沙发上的狐狸玩偶,神色晦暗,如同在沉思些什么,总之不愉快。
白绩轻手轻脚出来,齐项闻声抬头,桃花眼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倒有点暗淡像被泡在永夜的北极,寒冷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