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后悔没有一枪打死它。”
教官们口中的怪物,好像跟我认识的磐石毫不相关。
在教官们眼中,我仿佛就成了驯服了大怪兽的勇士似的,就算我再三强调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也无济于事。
似乎在他们眼中,所有阿穆特人都会变成他们印象中的那样。
人分好人和坏人,当这样的道理试图运用到人类之外的生物之中时,人们似乎就变得就变得难以理解了。
得等到吃晚饭的时间,谢冬荣他们才会回来。
本以为至少得无聊个几小时,想不到没过多久,就有一辆车载着一个人回来了。
是裘星文,准确来说,是躺在担架上满面苍白脆弱不堪的裘星文。
我本以为他是被什么在荒原里的怪物给袭击了,结果询问后得知,只是单纯的水土不服外加过度锻炼所致。
回想到先前谢冬荣评价裘星文的话,我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所幸医生表示只需好好休息后静养便可,不过看他这情况,恐怕之后的训练都没有机会参加了。
有点可惜。
裘星文睡得很死,守在他床边,我倒是希望他能醒来跟我说说话。
可惜,他就是睡着,蹙着眉,像是不太安稳的样子。
重新用毛巾擦拭着他的脸,我想,如果谢冬荣回来之后,能给我讲讲今天机甲实操的事情就好了。
可惜,等到了晚上吃饭的点,载着学生的车辆一个个返程的时候,我站在门口,一个个数着从上面跳下来的学生。
直到第十二个,也没有谢冬荣。
最后一个下车的,是一个陌生面孔,他跑到我们面前,问:“谁是陶树,出来一下。”
心中一紧,我抬步向前。
“返程的时候,我们的车子半路出了点问题……谢冬荣的情况不太对,可能需要你……”
“走吧。”来不及等他说完,我拉着他便上了车。
作者有话说:
忘说了,明天休息嗷
第五十七章 坐
目的地很远,当我得知谢冬荣就被留在这黄沙漫漫的荒原时,心脏仿佛被忽然揪紧了一般,生疼。
他可能正蜷缩在某个地方,为了维持住自己的优雅,用尽全力维持着自己的仪态,明明身体很难受,却不得不装作云淡风轻。
根据工作人员描述,基本上可以判定,他犯病了。
他打伤了同行的司机,甚至一脚踹烂了车门。
明明因为相较于以往他已经乖了不少,这种情况也很久没有过了,所以这是为什么?我实在是想不通。
还有一部分工作人员被迫跟谢冬荣留在了同一个地方,但通过在路上的联系得知,目前为止,他们并不敢接近谢冬荣所在的车辆,因为风沙过大,他们只能搭好帐篷蜷缩在内,等我们过去。
我向谢冬荣请求通讯,果不其然,毫无回音。
到的时候天气不算好,下车后只能勉强行走,远远地,我看见被风沙吹刮着的车辆,以及不远处仿佛要与沙包融为一体的小帐篷。
谢冬荣应当是在车内的。
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我抬脚向那边走去,走的时候好像有人跟我说了什么话,还将我往后拉了一把,顺道往我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走到车门前的时候我才低头往手里一看,发现居然是一截钢制短棍,估计是刚刚跟我同行那人给我防身用的。
草草将东西揣进兜里——我知道这玩意我用不上,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忍心打他的。
有人远远跟在我身后,但动作迟缓,略显犹豫,倒像是忌惮笼中野兽的驯兽师。
没有等他,我直接开门闪了进去。
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看见。
车厢虽是比较大,但好歹也算是一眼就能望尽的规格。
然而谢冬荣却不在里面。
车厢内部散落了许多东西,车门大开着。
也就是说,是谢冬荣自己离开了这里。
他应当是从车的另一侧离开的,因为帐篷内的人对他的离开一无所知。
一时间,我手脚冰凉,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身后进来的人也看见了车厢内的一幕,也慌了神,连忙拿出通讯设备与总部联系了。
毕竟是谢冬荣,不可能没人来救他的。
但是……我也不可能就在这儿等,我心慌得无以复加,知道自己好歹得做点儿什么:“他应该还没走远,我去找找看……”
没人拦我,很快,跟我同行的人也加入了我的阵营。
外边风沙很大,刮得人有些呼吸困难,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然变成了一尊不知疲倦的机械,唯一的动力来源就是一个念头——我必须得找到谢冬荣。
通讯器响起的时候,我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走太远了,快回来!”电话那头,先前与我同行的工作人员语气有些焦急。
冲远方眯了眯眼,“马上,前面好像有些东西,我想去看看。”
“……前面是废弃机甲的停放地,挺大的,你一个人肯定搜不过来,而且也危险……你还是回来吧!”
我有一种感觉,我认为谢冬荣就在那里。
“我没问题,你放心,到了给你发通知啊哥。”说完,我结束了通讯。
看着挺近,其实有点远。
远远地,望着被风沙模糊了形状的钢铁巨人,我内心忽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抖了抖身上的沙,我跑了过去。
口有点干……
好像走到这里来已然花费了一些时间,这时我才发现,天已经慢慢黑了,风沙也逐渐变小。
这个地方……给人一种极为荒凉的机械感,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小人,忽然闯进了一个没落的机械国度。
一种近乎于眩晕的兴奋感笼罩着我,但却悲伤又心慌,令我呼吸困难。
我费力地爬上每一个机甲的舱室,却又一次次落空而归。
天开始变得很冷,月亮不知何时爬上头顶,宛若一个巨大的冰球,锲而不舍地释放着寒流,等我想起该给那头的人报个平安时,打开光脑,却发现没了电。
我大声叫着谢冬荣的名字,但却没有回应。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路,会不会谢冬荣没找到反而沦落到让别人来找我。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真是有够可笑的呢。
而且……真的有点太冷了。
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开始思考现在往回走,并且安全抵达的可能性。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果然,我还是觉得谢冬荣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再找一圈,当我爬上一台站得足够高的机甲上时,回首往下往,手已经有些发酸。
我累了,甚至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
我开始庆幸我曾经足够调皮,并且练过爬树。
这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哐啷,拯救了我濒临模糊的意识。
好像是从上面那台机甲传来的……它的舱室在更高的地方。
很危险。
“谢冬荣!”我叫了他的名字。
十秒后,回应我的,又是一声不甚有力道的哐啷声。
立刻来了精神,像是忽然被赋予了神力,顾不上什么危险因素,我甚至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以一种完全兴奋的状态,我不计后果地往上爬去。
事后我根本不敢想象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反正,当我在那空旷冰冷的舱室里望见谢冬荣的时候,我眼睛一酸,几乎要哭了。
他坐在舱室床边的长凳上,身上披着一条薄而脏的毯子,眼神如同受惊的大型猫科动物,满目戒备地看过来。
其实回首看当时的情形,我是应该掂量掂量再上前的。
但当时,另一种力量支配了我。
我跑过去,紧紧抱住了谢冬荣,我捧住他的脸,对着他清冷的视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一刻,我很想吻他的唇。
但最终我只是拨开他额前的发,亲了亲他的额头,“怎么跑到这上面来了?差点找不到你……”
谢冬荣没有说话,只是忽然用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力道,狠狠地禁锢住了我。
他用自己的力道,按着我,强迫我坐在了他的腿上。
那一刻,我连呼吸都忘了,这是前所未有的距离,真不可思议,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谢冬荣是一个距离感多么强的人。
但他也是确确实实地抱住了我,头埋进我的脖颈,像是野兽正确认着自己的猎物。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回抱过去,近乎渴慕地贴紧他,感受着他的温度,并且不由自主地开始感到这层薄被碍事。
不一会儿,我的身体就起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反应,我近乎痴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冬荣的耳垂,十分想咬下去。
我本是不敢,要是平时,就算想,我肯定也不会那样做的。
但这次不一样。
我轻轻地咬了他,几乎是怕咬疼了他。
可惜,就算是在不甚清醒的状态下,谢冬荣依旧抗拒我占他的便宜。
他狠狠推开了我,我一个屁股墩儿摔到了地上。
很丢人,我扶着腰起身,迎着他冰冷的视线,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居然还笑着说:“有点冷……”我重新跑回他身边,捡起他被子一角,心一横,没有问他的意愿,就解开它强行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