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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杀手 (Barrett)


  池衍捞他起来,向其非跪着往前两步,重新坐回池衍腰腹,满心挫败,嘴角眼角都耷拉着。池衍两只指头摸进他口腔,指尖有茧,剐蹭两颗虎牙是钝感,又撤出换舌头去舔。
  “数你牙尖是不是?”
  向其非垂头认错:“我回头练练,下次再玩。”
  池衍抱他躺在睡袋上,哄人:“我们这次玩点别的。”
  向其非眼睛放了光,见池衍从头顶摸索着又摘了光源摁亮,衔在嘴里,越过他俯身从角落翻出束毯子用的抽绳。
  此前池衍从未觉得自己是真有某种性癖,捆和绑皆是性格缺陷,从未因此产生过任何变态的欲望。要绑向其非也只是哄他成分居多,谁知这人爬山累死累活,做起爱便像接上一块备用电池似得旺盛。而现在,借光看他,双手举过头顶,红色的粗绳在手腕上环绕四五圈,内裤褪下挂在左脚脚踝上。那双眼睛里找不出退缩和恐惧,是明明白白的兴奋,眼角徘徊生理泪水,抿出羞赧的笑,不时抬眼看自己,真对视又要移走。可这整个身体完完全全向他敞开,无遮掩,无躲藏。皆再次佐证,我真的正被爱着。
  用电筒一寸寸照,看他腋下的胎记,左乳下的红痣,胸前新增的一颗小痘,或是留在肩头的针疤。并非无暇,但处处均有真实的纹理,反复摸,又看自己肩膀,仅有洗掉文身后的小片粗糙残留,是当年阿闹拿他练手的失败品。
  那手电的光有热量,随池衍视线游移,在此刻实体化。是他的眼睛正在我身上旅行,向其非让池衍摸得满脸通红,幸福得要疯,还糯糯和他解释:“小时候打疫苗留下的,你怎么没有?打完会发好吃的糖豆。”
  “我有,”池衍朝他挺了挺腰,在他穴口磨蹭,还未进去,刚才让向其非差点搞废的肉棍不知何时又悄悄站起,甚至比之前更硬,弯腰吻他胸口:“我有我的糖豆。”
  身下的人下意识闭了眼,脸颊耳后的红晕迅速感染全身,今夜在颤抖中第一次缴械,仅是被盯着看,又听了些情话,又含了乳头而已。池衍稍惊讶,见向其非用绑起的手腕挡住脸,“这样就射了……我也太丢人了吧!”
  池衍没回应,大脑几乎空白,只剩向其非红透的脸和身体,手腕上的绳子与红痕,肚皮上正滑落的浑浊体液。他摁住这人的腰,性器生生往里面挤,只进去半个龟头,向其非疼得要在他手臂掐出印子,才想起全然忘记润滑戴套,到底谁更丢人?这把年纪还能忘掉做爱步骤。退出去翻包,刚摸到润滑液便被大口呼吸的向其非抬腿绞住,往回勾,又要接吻。
  “我想就这样,”他说,“……我喜欢。”他刚刚疲软的阴茎又直挺,夹在两人之间,看自己的精液铺在小腹,胡言乱语,“我好像一张地图哦,我身上有宝藏。”
  池衍多年试图与其决裂的另一面,如某种不易察觉的暴戾、偏执,在向其非如此赤裸的激励下功亏一篑。他迫不及待,反复插入抽出,感受那个穴口让自己撑满,将要撑裂,向其非带着哭腔的搂抱反是激励。你是我的便只能是我的,只看我只听我只爱我,若是想逃就先把我杀掉好了。
  待回神,又想,不,不,都别逃,要和他一起好好活着。
  而向其非的呻吟逐渐大胆,夹哭夹笑,夹胡乱的表白与莫名其妙的称呼。做了三次,无套,扩张几乎乱来,谁也无心循序,但因山上缺水不好清理,没内射。向其非就乱提要求,射我胸口,射我背上,射我嘴巴里好不好。实际是希望池衍的精液能在他全身抹开才好。小穴被操到没知觉,连大腿也都合不拢。又惯例被留了满身吻印,心心念念的手腕勒痕也得到满足,甚至池衍满背全是他的抓挠。
  又不太一样,仰仗多巴胺爆炸带来自信,我才是特别的那个,我和他是绝配,是独一无二,再也没有别人。】
  手电早被扔在地上,光莫名正朝外打,不知引来什么生物,小小一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影子,总归是四足的哺乳类,正用鼻子小心拱帐篷的入口。
  向其非捂嘴,吓出冷汗:“狼?”
  池衍谨慎沾水帮他擦干净身上的乱七八糟,关掉手电:“这儿没有狼。”
  没了光源,那小东西朝远处跑去,向其非套上毛衣,爬起来透过塑料膜向外看。 天一半正泛苍茫的蓝,另一半是粉。远处日头缓慢向上爬,不刺眼,映得星辰隐去,远处的山和树均模糊摇晃。池衍打开帐篷的门,那小动物不知踪影。他把一地沾了污迹的纸团收进垃圾袋,又往向其非身上披条毯子。向其非裹紧自己探着头向外看,似从未见过日出。而池衍坐在一旁看他,粉和蓝映进向其非的眼睛里,世界于他而言永远是新鲜的,明亮的,是值得为此活着的。
  随手递给他一包果冻,他拆掉包装一颗一颗地吸,咀嚼,吞咽,时不时也往池衍嘴边送。池衍就着他的手低头吃了,果汁顺着指缝流到手背上,向其非收手舔掉,塑料壳扔回包装袋里。
  远处有人醒了,出帐篷高声招呼朋友看日出,草甸稍热闹起来。类似的景象,池衍在各处早前前后后看过多次,仍陪着向其非再看完整的一遍,虽然他看向向其非的时间,远比看向太阳更多。
  想起那天二哥对他说过的、真正的最后一句话。
  “我很高兴做过你一秒钟的父亲,这么多年,没什么别的能教你,很多事儿你都懂得比我多。只有一件,你总不明白。人得好好活着啊,哪怕不为自己,也得好好活着。”
  “刚才那是小狗啊!”向其非扯他袖子。刚刚跑开的小动物又背着朝阳原路返回,一只瘦小的野狗,棕色短皮毛,耷拉下来的耳朵发乌,眼睛和鼻尖湿润,看大小应该不到一岁。缺了一条前腿,也没有同伴,不知是如何存活至今。
  它一瘸一拐跑回他们的帐篷前,蜷腿趴在向其非脚边。
  补觉时,红绳子的用处就变了,一人一只手,改绑在一起,结也是一起系的,松松垮垮只走个形式主义。向其非起得早,醒来时池衍仍扣着他。尝试抽指头出来,但池衍握得比绳子勒得还要紧。手指发麻,前端触感奇妙,分明贴在一起,但又感受不到对方存在,似乎自始至终就生长在一块儿。
  阿闹和黎小久中午带着补给来,还吭哧吭哧抬了一路向其非的自行车。
  向其非戳脑壳,远远冲他们喊:“这玩意儿又不能跑山地,费这个劲儿干什么?”
  “不影响!”阿闹朝他摆手,抬着车后座顺梯道过来,拖长音:“好玩儿,这儿有大——下坡!”
  向其非穿着池衍的毛衣,吃午饭时还执意要把左手袖子挽起来给他们看,巴不得让阿闹和黎小久都知道他刚经历一场极满足的性/爱。餐垫也要铺在有太阳的地方,能把他手腕上快要消失的红印儿映得明显一点。
  阿闹不示弱,给向其非看手心儿红道,有印儿牛逼啊?我扛车上来也有。
  事实上,车倒不算多余,的确很好玩。几个人加起来五岁,轮番从草甸骑下推上,顶风嗷嗷叫唤。向其非有伤在身,墩不得,只能蹭池衍后座。站在脚蹬上抱紧他脖子,那几十秒内连池衍也觉得这个为钱惠来特制的后座似乎没那么可憎。
  迎面风一次又一次擦拭额头,池衍控着车把,肾上腺素翻涌:“和我一起组乐队好不好?”
  向其非没听清,往前凑:“什么——”
  “组乐队!”池衍强调:“和我一起!”
  “真要组?那太好了!我得乐疯!”
  “我想好好生活,想来想去觉得我还是喜欢这个,”池衍道,短暂停顿,向其非察觉他耳尖正红,“还有你,也喜欢你。”
  “那就组!可我能干什么啊,顶多混个秦皇岛第一铃鼓手!诶你别回头看我!看路——”
  人仰马翻。
  那辆美利达狼狈地摔在地上,后车轮正盲目轱辘转着。两人翻滚几圈,沾一身的草屑泥土,而池衍牢牢把向其非拢进怀里,半晌不动,若有所思。向其非便也在他身上趴着。
  “铃鼓手也不错。”他说。
  Barrett
  Hey, mr. tambourine man, play a song for me.


第38章 小狗
  正午下起五月后的第一场雨。
  饭点,前门小学办公室独剩一男一女两位老师。几扇窗半开,三寸宽的铝合金防盗网铺上植物,多是绿萝,好养,通风给水就能活,结果也盆盆蔫吧几片叶子,颤巍巍挂着水珠。而向其非右手边那扇窗则不同,台上排开几小束摇晃的月季,白瓣儿,尖上泛点血红,被细心照料。什么品种来着?家里种花,他对这些玩意也近乎一窍不通。
  面前的桌子更夸张,人造一片微型雨林,花草围剿作业本与教具,朝阳处安置一条长形炭黑花盆,栽几从白绣球,这有点印象,商品名无尽夏,好听好记。外围用彩纸剪剪贴贴伪装出木栅栏,钉许多花哨卡片,一笔一划写满来自小学生的期许。
  整间屋子斥满花香,呛人。向其非抠书包夹层里剪好的两粒息斯敏,耳边是年轻女老师正絮絮叨叨。
  女老师姓胡,曾听池衍提起几次,今天是头回见,长发过肩,抹些淡妆,说起话温吞吞的,听了容易犯困。同隔壁摇椅上捧杯数茶叶梗的男老师比,却可见她眼中教育热情还未被完全磨灭,估摸不到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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