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味充斥着口腔,贺琮的眉头一点点放松,直至他满意,黎北晏才结束那个吻。贺琮双眼闭着,渐渐进入睡眠,黎北晏把他的眼镜从鼻梁上取下来,“贺二少,你难哄哦。”
外面有人敲门,换了一身家居服贺瑾从厨房端来醒酒汤,整个人的气场难得随和,“贺琮睡了?醉酒直接睡觉容易出事,北晏,你让我弟弟起来喝点醒酒汤。”
贺瑾双手环胸斜靠在门框,等黎北晏喂贺琮喝完,说:“找个地方谈谈。”
两个人进了二楼没人的书房,黎北晏问他,“大哥,小念今天没来,你怎么跟爸妈解释的?”
“冬令营,老头子很赞成。”
“小念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贺瑾说:“队里有医生给他治疗,你不用担心。”
“过了年他就走吗?小念年纪还小,一时冲动迷了心窍很正常,大哥要不你还是放他回来,别让他出国了。”
“不行。”贺瑾在贺念身上花的心血不比他们少,一心想把接班人心思板正,“过两天我会让他回来一趟,其他的就不要再说了,没得商量。”
临近晚饭时贺琮酒终于醒了,他去浴室快速冲了澡,把沾满酒气的衣服换下。
黎北晏喜欢他才洗完还没吹干时的头发,两只手仿佛揉宠物的毛,抓着贺琮的湿发在指尖玩耍。
贺琮靠近吻黎北晏的嘴唇,抚着他的脸,问:“怎么不开心?”他担心是因为自己喝醉了,睡得太久,黎北晏无聊了一下午,生他的气。
贺琮含着黎北晏的唇,肆意玩弄,想要安抚他的情绪。吻到怀里人乖乖用手搂着他的脖子,贺琮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下午我跟大哥谈了会儿关于小念的事。”
贺琮这辈子最擅长解读黎北晏的微表情,“大哥这人独断专行惯了,你别往心里去。”
“说到底小念是你的儿子,只要你不答应,大哥也没办法横插一手。”黎北晏攀着贺琮的手臂,几根手指头抓着毛衣恳求地晃了晃,“再说17岁的年纪喜欢上谁,是青春期的自我意识觉醒,是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不用把少年的感情当作洪水猛兽……”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黎北晏就见贺琮的脸色变了,像被阴云笼罩着不甚明朗。
第69章 越界
黎北晏立刻停下话头。
贺琮把黎北晏撒娇的手从衣服上抓下来,严肃地跟他说:“我不想跟你谈论心理学,也不想再强调少年时代感情的不稳定性,我只说一点,贺念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背景?他只要一天是贺家的孙子,就要恪守底线,不去灰色地带沾惹。”
“有些爱,不开口才真珍贵。”贺琮最后说道,一锤定音,单方面给贺念还没开始的感情画上句号。
黎北晏深感无力,无可奈何道:“贺念是你的儿子,随便你怎么着吧。”
除夕夜里,客人比中午还要多,车子都快停不下了。贺瑾的手下出去指挥停车,黎北晏想跟着一起透透气,脚还没动就被贺琮拦下。
“老实在屋里待着。”外面下着大雪,待久了容易感冒。
人是拦下了,可贺琮要招呼的客人实在太多,没法儿分心陪着黎北晏,只能把人牵老太太那儿去,“妈,外面人多,你替我把媳妇儿看好了。”
黎北晏皱着脸赶他走,老太太握着他的手,欣慰地拍了拍,“乖崽咱们不要嫌贺琮烦啊,他就是一辈子为你操心的命,一天不放眼前管着就浑身不舒坦。”
“他年纪越大心眼越小,我这么大人了还能在家里走丢?”黎北晏知道老太太喜欢他,脸皮也不要了,抱着老太太要她评评理,“一点也不给我留面儿,当着这么多人拎我像拎小鸡一样扔您这儿,您可得好好批评他。”
老太太点头,“贺琮是有些过份噢。”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悄悄从桌下塞进黎北晏手里,“妈给你压岁钱,乖崽别生贺琮的气。”
黎北晏不客气地接过来,脸上笑得跟抹了蜜似的,“我是看在妈妈您的面子上,才不跟贺琮计较。”
要是贺琮在旁边,定会掐他的脸蛋儿说黎北晏是个小骗子,就会诓老太太偏心。
来拜年的人太多,年夜饭摆了三桌,老太太年纪大了想图耳朵清净,牵着黎北晏躲到小孩儿桌。
两个人跟着孩子们蹭了一杯可乐,喝的时候小心翼翼,就怕贺琮或者贺瑾突然出现。
晚宴即将开始,客人们陆陆续续落座,有人注意到又进来一位年轻人,在住家阿姨带领下,在主桌落座。
“哲总,好久不见,你也来给老爷子拜年。”
走近了,有人认出他是近年在京城冒头的哲西,他和贺家两兄弟交情不浅,依托贺家这棵大树,年纪轻轻却闯出一番作为。现在都能来宅子,到贺老爷子眼前问安了。
哲西把大衣脱下拿给阿姨,笑着和众人打招呼,再去到贺老爷子跟前,亲热地说话,“叔叔,过年好呀!”
黎北晏还在孩子桌陪老太太吃饭,有小孩儿坐不住,在屋里跑开了玩儿,不久后回到大人这儿,说:“妈妈,那边来了一个很好看的哥哥。”
黎北晏以为是贺念回来了,放下筷子往主桌走,那边正喝得开心,一个人喝多了,举着杯子给老爷子唱歌。
开口便是中气十足的美声,一首意大利民歌《我的太阳》,音调从低到高起伏很大,唱得荡气回肠,气势磅礴。
大家都停下来,认真欣赏大师表演,黎北晏没找到贺念,却看到了不该在家宴上出现的哲西。
为了弥补感情上的亏欠,在生意上贺琮一直照拂哲西,他没瞒过黎北晏,这些黎北晏都是知道的。
只是这些帮助都是名利场上的事,贺琮从来没让哲西在两个人的生活里出现过,今晚是第一次。
黎北晏站在那儿,觉得大脑突然空空荡荡,没办法思考。
他想不通哲西为什么出现,也不明白他是凭着什么上了主桌,在贺家的年夜饭上有说有笑。
黎北晏站在贺琮的视线盲区,男人看不见他,哲西和身边人说话的时候看见了黎北晏,他冲着黎北晏挑了挑眉,然后故意举起手中的杯子,敬贺琮酒。
“贺哥,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这杯我干了。”然后,哲西一口气喝完整杯酒。
黎北晏想冲过去夺下贺琮的杯子,可他不能,只能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贺琮笑着把酒喝了,偏过头和哲西说话。
黎北晏去到阳台,在寒风里站了一会儿,肩膀上落了些雪花,他伸手拍掉,指尖被冻得冰凉。
很久之后,贺琮找过来,脸色十分难看。他拿着外套给黎北晏披上,说:“我把屋子都翻遍了,你不好好吃饭,跑外面吹冷风,非要让我收拾你是不是。”
“我他妈没让你找我,自己犯贱怪谁?”黎北晏呛回去。
他已经很久没用不耐烦的语气跟贺琮讲话,贺琮身体僵住,脸色瞬间比下着的雪还寒冷。
“黎北晏,你他妈发什么疯?老子管不着你了是吧?”
黎北晏撇过头不想说话,贺琮抓住他的手交叉锁在身前,强制性地往前一拽,黎北晏被迫贴着贺琮的胸膛。
“说,我又有哪里让你不满意了?发脾气甩脸子,也得有个理由。”贺琮说话的时候离得很近,咬牙切齿道。
“你少他妈装无辜,我看着烦。”黎北晏蹬着一双眼睛,睫毛上下颤动。
贺琮最厌恶黎北晏用那种眼神看他,就像那年在机场,他躲在南屿后面哭着说要分手,看着男人就像看见避之不及的恐惧怪物。
贺琮下意识地立刻伸手遮在黎北晏的眼皮上,视线被强制阻断,贺琮才从被黎北晏讨厌的酷刑里解脱,缓缓吐出呼吸。
他一字一句地说:“幺儿,我求你,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每当贺琮用这种语气说话,黎北晏就会举双手妥协,他舍不得贺琮难过。
黎北晏有些心累,这个时候,阳台的门打开了,哲西走了出来。贺琮收回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
“哥,那我就先走了。祝你们新年快乐。”
贺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等哲西走后,黎北晏冷冷地看着他,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叫得可真亲热呢。”
贺琮低着头给他扣牛角大衣的扣子,说:“他来给老爷子拜年,你别多想。”
黎北晏听得很不舒服,没有再说话,甩开贺琮的手走出阳台,“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声音很大。
贺琮站在冷风里,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漆黑的眼眸像暴风雨过境,他一脚踹在室外沙发上,低吼道:“操!
北京的冬天,和其他北方城市相比,除了寒冷,还多了一份深邃的荒凉。黎北晏回二楼卧室,坐在单人沙发里,腿上搭了张羊毛毯子。
贺琮还在楼下陪老人守岁,没有上来,差人给黎北晏送了牛奶。
贺念打电话过来,乖乖地喊他,“北晏爸爸,我想你了。”
“你啊,该打。”
“北晏爸爸,今天收不到你的压岁钱了,好难过,你把红包放我房间书桌上好不好。”
“你炒股挣的钱比我存款都多,还来惦记红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