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念笑嘻嘻地跟他在电话里说:“我存钱给你和爸爸养老。”
黎北晏问:“部队里有饺子吗?衣服被子厚不厚,那边环境太艰苦,我担心你身体受不了。”
“这里一切都好,你放心吧。”贺念说:“我爸呢。”
“在楼下陪你爷爷奶奶看电视。”
“奇怪哦,爸怎么让你一个人待着。”贺念察觉到黎北晏情绪不高,说:“他惹你不开心了?你乖乖的,我去找他。”
也不知道贺念跟贺琮说了什么,没多久就听到楼梯间有人上来,卧室门被打开。贺琮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初,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手里端了盘切好的水果,走近喂黎北晏吃了一块。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贺琮不在意道:“我帮他你一直都知道,还要解释什么?”
“宾客名单你每年都会检查,你早就知道哲西今晚会来,但你没有阻止。为什么?”
“哲西跟大哥本来就有些交情,除夕过来拜年,我没有理由不让他来。”
跟他对话,黎北晏像是一拳头砸进棉花里,没有回应,指尖缠绕着深深的无力感。
他不是反对贺琮跟哲西来往,大家都是成年人,爱情只占生活的小部分,更多的是工作,朋友,社交和应酬。
既然帮助了他的事业,哲西因为感谢,请他吃饭黎北晏能理解,但地点必须得是在外面的饭店。
而不是除夕夜上贺家家宴。
哲西越界了。
“累了吧?”贺琮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
黎北晏忽然就不想再争执下去,明明已经吵红了脸,贺琮都能装作没事。再继续下去也是徒劳,黎北晏只能点点头。
年节里比平时要忙碌,晚上的事更让他觉得心累。
贺琮望着黎北晏的脸,发现他的样子比自己刚遇见他的时候成熟了许多,眼睛里的天真越来越少,面部轮廓更加棱角分明。
只是那张很薄很冷的嘴唇,泄露了他的孩子气。
贺琮心里仿佛一场大风过境,什么都没有了,只剩颗快要因为黎北晏而融化的心脏。
第70章 想离婚吗
他捏着黎北晏的耳垂,在指尖细细地揉了揉,柔声道:“累了你就先睡,不用守岁,我陪着爸妈就行。”
这个时候,黎北晏实在摆不出笑脸与贺家人过除夕,“……好。”
一个人睡觉的时候,黎北晏闭上眼睛,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突如其来的伤痛。
雪还在下,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才清理出来的停车场很快又停满车,贺瑾和贺琮在政商两界如鱼得水,整个正月里来贺家拜年的人流如潮水。
初二晚上,两个人终于挤出时间,从热闹的住宅离开去傅奕处赴宴。这几天有不少人给贺琮敬酒,他喝多了,头有些疼。
坐进车里,贺琮倒头躺空在黎北晏大腿上,眉头不舒服地微微皱着,“幺儿,你给我揉揉。”
“你就不能少喝点?”
黎北晏指尖微凉,寒气落在太阳穴上,贺琮的疲惫都变得很淡很淡。过了很久,车停下来,司机撑着雨伞在外面敲了敲车窗。
黎北晏先做出反应,收回手推开贺琮的额头,“到了。”
“嗯。”
“下车吧。”简单的三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贺琮对他说话的每一个音调起伏极其敏感,几乎没有一丝停顿,抓住黎北晏的手把伸出去一半的身子带进怀里。
“你怎么了?”
这几天人多,黎北晏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跟场合和贺琮谈谈,他心里憋着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必须找个出口发泄。黎北晏忍着想等这阵忙过了再和贺琮谈。
显然在傅奕家门口吵架更是给别人找晦气,又没办法心平气和说自己没事,黎北晏只能瞪他一眼,说:“晚上你要是再喝酒,就睡大街上别他妈回家了。”
“好,我听你的。”
贺琮从后面捏了捏黎北晏脖颈,对他的关心非常受用,眼睛里全是笑意。
两个人的重点就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不是同一个目标,却能和谐共处。只是中间埋了颗炸弹,什么时候爆,还得看黎北晏的忍耐力。
傅奕换了新住址,房子很大,只有他们两兄弟,在年节里显得格外冷清。
黎北晏左顾右盼望了会儿,正当他没看到人准备往里面走的时候,贺琮拉着他的手让他停下。
客厅那套欧式沙发上突然抬起一只脚,拖鞋半穿着露出半截崩直的脚背,挣扎间露出了脸,是程夏。
傅奕用手指捏着程夏的下巴,按着他在沙发上接吻。
“咳……”撞到两人亲温的场面,黎北晏有些尴尬地咳嗽,他们在外面等两个人亲完了,才走进去。
时隔7年未见,记忆里逐渐淡化了的容貌,在此刻迅速回落。傅奕走出漫长而黑暗的甬道,五官和眉眼比当年还要精致,双眸冰凉,冷漠的气场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不敢靠近。
“奕哥新年快乐……”
黎北晏和他简单打了招呼,和嘴角被他哥咬破的程夏上了楼,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卧室,黎北晏还觉得不可思议,傅奕竟然真的回来了。
他不了解这段禁忌恋的故事,很多事不好多问,只上下打量程夏,看他脸上比前段时间又瘦了些,不像是过了好日子:“你跟大魔王和好啦?”
程夏对着镜子看唇角,微微皱着眉,他拉着高领毛衣扯下一角,脖颈竟然有一圈勒痕,有的地方甚至破了皮。
那痕迹不是一天两天能留下的,而是累积了足够多的时间,才能如此深厚。表面那层颜色又十分新鲜,也就是说,直到他们来之前,程夏的脖子都被什么东西束缚着。
黎北晏的笑容在嘴角僵住,他不敢置信地张开了口,“奕哥弄的?”
“恩,不止这些。”
程夏又把两只袖子挽上去,手腕找不到从前结实有力的半点影子,十分纤瘦,关节处一样有被禁锢过的痕迹。
黎北晏艰难地咽了咽喉结,就算是贺琮在最愤怒的时候,也没有狠心动过他。
“他怎么忍心这样对你?”
程夏把毛衣整理好,面上又恢复完好无损的模样,只是脸色呈不正常的灰白。他坐在羊毛地毯上,落地灯发着黄色的光,程夏的发梢逆着光显得毛茸茸的,那样温柔又那样脆弱。
“邪火憋了7年,这一个月他没浪费一秒时间,全使我身上来了。”
“你是自愿的吗?”黎北晏关心这个问题。
“只要傅奕理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家里人现在知道吗?”
程夏摇摇头,“他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谁拿他都没办法。爸妈找过来,傅奕连门都不开,谁说的话他都不放在眼里,有时候连我的意见,他都不听了。”
看来时间并没有让大魔王平心静气,而是直接变态了。
程夏刚开始还只是小声地悄悄吐槽,之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很久没出过门,有时候我好想给傅奕脸上一拳。”
卧室门突然开了,傅奕单手撑在门框上,挑眉冷着脸看程夏,“我给你机会,过来试试。”
程夏疯狂摆手,讨好道:“不了哥,我说笑呢。”
傅奕的表情说不上好,甚至比从前更冷漠,他抓着程夏的手腕,“下楼吃饭。”说着把人拉起来,硬拽着往外走。
黎北晏离得很近,能清楚看到傅奕五指发力,抓着的那截手腕很快泛了红。就像被猛兽禁锢住,从皮肤传来一阵剧痛,却又因为两人力量对比太过悬殊,怎么都甩不掉。
黎北晏跟在两人后面,从楼梯上走下去,贺琮还在打电话。见他来到身边,贺琮暂时不能分出心和他说话,只伸手在黎北晏头发上揉了一把,又靠近亲了亲他的脸。
发出的暧昧声响,众目睽睽下倒是让黎北晏红了脸。
不过很快他就顾不上自己尴尬,对面的程夏安静坐着,他哥夹什么菜他就吃什么,乖得像是从外星球来的。
贺琮的手掌贴在黎北晏腰上,坏心地捏了捏,“你什么时候能这样乖,让我省省心。”
黎北晏低头吃饭,没有回应。
吃完晚饭黎北晏在游戏房和程夏联机打游戏,两个人胜负欲都强,输了后又都很暴力,一个摔鼠标,一个砸键盘。
屋子里全是“哐哐哐”的响声,贺琮听了觉得头疼,更怕黎北晏砸着手,说:“你有没有出息,跟鼠标撒什么气。”
黎北晏心想,老子倒是想在你头上蹦迪撒气,你答应么。
他当做没听到,继续和程夏战斗。傅奕忙完从花园进来,看到他弟把拖鞋甩到一边,正光着脚打游戏。
各种想要施加在程夏身上的可怕想法,疯狂从身体里冒出来,像是海底翻涌上来的气泡,冒出水面,啪地破开。
“你把鞋给我穿好。”傅奕的身影覆盖着程夏,他离得很近,能清楚地感受他加快的呼吸,和眼里越来越深的欲望。
“哦......”程夏放下鼠标,赶紧低头到处找拖鞋。
动作反应迅速,态度很是顺从,黎北晏冷眼瞧着,从程夏身上看出一股卑微。他就像监狱里的犯人,傅奕是监狱长,唯傅奕的命是从。但凡他敢有一丝别的想法,就会得到可怕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