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日子,两个人连争吵都没有了。黎北晏忽视贺琮的一切,贺琮变本加厉地占有黎北晏的身体。
黎北晏跟他说:“我们之间没有爱,做的只是身体。”
贺琮双眼发红,忍了好久才没有对他发火,摔门出去。
黎北晏知道自己在践踏贺琮的感情,把他的爱狠狠踩在脚下,一遍又一遍地伤害贺琮的心,让他难过。
可除了这些,其他的黎北晏什么都不能做。
有一天贺琮喝醉了,硬从后面圈住黎北晏的腰,把下巴放在他肩上,问他:“幺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头看看我。”
很久没听到贺琮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喊自己了,黎北晏的心竟然在宁静的夜晚悸动。他讨厌直到现在,自己依然不要命地爱他。
可是他回头看了啊,甚至把心都掏了出来。可黎北晏得到的是什么?从头到尾的谎言,和毫不留情的伤害。
27岁生日那天,贺琮带黎北晏出了一次门,两个人去了法源寺,车停在山脚,贺琮带着他上去。
他固执地要去求姻缘签,黎北晏不明白他们两个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还有什么未来可值得期待。
贺琮牵着黎北晏的手,去找高人解签,黎北晏听不懂他前面云里雾里说的一大堆,只记得最后一句,他对着贺琮说的,你们实在不是一段好姻缘。
贺琮把签扔了,说他不信命。
这是他一直的行事风格,不会听天由命,只要是他贺琮看上的,就要处心积虑用手段赢回来。
从山上下来,贺琮又带黎北晏去了三里屯,火锅店从开张以来,生意火爆,它开业的初衷是黎北晏,但可笑的是黎北晏却在今天,才第一次来。
店里生意很好,等位置的人排到几米开外,贺琮带着黎北晏仔细看了装修,是面积非常大的店面,甚至在二楼搞了一个戏亭,每天都会上演川剧和变脸。
整个店就像一座经历了风雨的民国豪宅,有小桥流水,舞榭歌台,四处是嘀嗒落水的声音,一群半大孩子蹲在人造的小溪边看鱼。
贺琮不愧是商业大佬,知道怎么做才能最快抓住人的视线,这个火锅店,不火都难了。
贺琮问黎北晏,“喜欢吗?”
黎北晏转身朝外面走,他受不了眼前的这一切,就像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和贺琮相爱过,贺琮因为他爱吃,量身定制了一家这么大的火锅店。
黎北晏喜欢吗?喜欢。贺琮贴心,仔细,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
贺琮追出来,在繁华的商业街头,和黎北晏爆发了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谁也没有说服谁,最后两个人都累了,回到车里,贺琮少见地点了一根烟,等抽完了,他声音沙哑,说:“幺儿,那天晚上我知道你出去了,我没有说破,是因为我想看看你会怎么选择,你对我说的喜欢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贺琮眼睁睁看着后来黎北晏对他撒谎,瞒着他通知了亲人,然后跟南屿订了去苏格兰的机票。
“对啊,我是说来哄你的,这样我才能在你这里好过一点。”黎北晏想,骗人而已,谁不会?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这样的话说久了,自己就会信了。
贺琮脸上像镀了一层深秋的霜,手掌紧紧握在一起,眉头皱着,又从烟盒里拿出烟点上。
司机靠边停车,贺琮打开门下去,震耳欲聋的甩门声让黎北晏怀疑它是不是被砸坏了。
那天晚上,贺琮从三里屯走回西苑,抽了整整两包烟,第二天清晨黎北晏看见他,脸色很疲惫
黎北晏最近总是梦到17岁和贺琮才认识的时候,贺琮带他出去玩儿,给他讲作业,有时候周末他会跑到贺琮的房子里,趴在桌上让他听写英文单词。
有一次学校安排黎北晏去参加英语演讲赛,他着急上火,觉得自己不行。贺琮把演讲稿抽过去,笑着帮他一遍遍纠正发音。
比赛那天贺琮来看了,坐在第一排离他最近的位置,黎北晏如愿以偿获得大奖,贺琮笑得比他还开心。
从那个时候起黎北晏就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贺琮。
他常常在想,为什么那么早就认识了贺琮,自己却还是在叛逆期长歪,后来一遍遍被贺琮从歪路上带回正道,黎北晏才明白,因为他仗着有贺琮守着,自己再怎么出格也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贺琮年少却又强大的身影,给了黎北晏那个隐藏的角落,让他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阳光和温暖。
醒来后总是要懵好久,黎北晏才逐渐想起目前自己跟贺琮的境况,他望着旁边已经空了的床,眼角湿润竟然哭了。
十二月中旬,黎北晏终于见到程夏。他过生日,傅奕大办宴席,邀请了很多商业名流。
他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在人群里就像一个闪耀的小王子。傅奕陪着他,英俊的脸凑近挨着程夏,左右逢源。
在明亮的灯光下,黎北晏仿佛看到了童话里才有的画面。
贺琮被其他人叫住谈事情,他走不开于是派了两个保镖,牢牢跟着黎北晏。
黎北晏在沙发上独坐了一阵,程夏才得空溜过来找他,他单手把领带扯开,黎北晏朝他吹口哨。程夏脸红了,抿着嘴说:“我哥非拉着我去定制,其实随便买一身不就好了。”
黎北晏笑得淡淡的,“你穿着好看。”
程夏看到黎北晏脸色不对,坐下来朝他递了杯水,“好了,说说你跟贺总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不让我去找你?这段时间贺总整个人都不对劲,听我哥说,他好几次在重要的商务会议里突然发火,还砸了路上偷拍他的狗仔摄像机。”
黎北晏问他,“奕哥骗过你吗?”
“不会,无论真相是否让会让我接受,他都会直接告诉我。”
黎北晏突然就很羡慕他,“真好。”哪怕贺琮跟自己明说呢,说不想他和南屿结婚,说他一直喜欢自己,甚至跑过来抢婚。
黎北晏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失望。
黎北晏把水换成酒,一喝就停不下来,程夏中间拦了几次都没成功。后来黎北晏喝大了,断断续续给程夏讲他跟贺琮之间发生的事。
讲到后面,黎北晏靠在程夏身上,他说:“黎老师,你别把我哥买的衣服吐毁了。”
黎北晏推开他的脑袋,“穿在你身上,关奕哥什么事。”
程夏很着急,“我哥说我穿这身最好看,特意警告过不许弄脏的。”
“傅奕有病啊,喜欢就自己去买一套好了。”
“你小声点,别让我哥听见了。对了,南屿现在在哪儿?”
黎北晏摇头,语气烦躁,“不知道。”
“那我让我哥帮忙打听一下。”
“我撤回前面说奕哥有病的话。”
他们一边喝一边聊,后来傅奕和贺琮过来找人,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离开的时候程夏凑到黎北晏耳朵边问,“你现在还想离开吗?”
黎北晏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确保南屿安全,他恨不得立马消失。
傅奕把人拉过来,“你离他远点。”
程夏觉得他哥最近很不对劲,特别容易生气,他又不敢搅拌,只能哄着傅奕,“我就是跟北晏说几句话,没有疯玩儿。”
那晚黎北晏喝多了,回去吐得一塌糊涂,贺琮抱着他去洗澡,坐进浴缸里的时候,黎北晏突然沉进水底。
贺琮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拉出水面,黎北晏用手把脸上的水抹开,睁眼看到贺琮的表情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贺琮呼吸很重,压着暴戾的声音,问:“你要找死?”
其实黎北晏自己也不知道,脑子突然发热,不想呼吸了就沉下去。可能是酒喝太多,人傻了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贺琮的手搭在黎北晏腰上牢牢抱住,他被黎北晏之前疑似自杀的行为吓到了,连他半夜起来上卫生间,贺琮都要守在门口。
除夕那天晚上贺琮没回家,自然也不准黎北晏和父母联系,阿姨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他们谁也没有下去吃。
书房大门紧闭,里面不时传来几句贺琮语气不太好的脏话。黎北晏钻进房间看电影,看完后只觉得好累,却又觉得躲进电影里的这几个小时,真他妈的美好。
刚过零点,有人开始放鞭炮和烟花,黎北晏站在阳台上看着,想起去年的除夕,他和爸妈一起吃的那顿饺子。
不知道老爸的背有没有被老妈骂肿,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他。
整个正月他们俩都没出过门,黎北晏不知道贺琮是怎么跟贺家说的,一直没人催他回去。
有一天贺琮让黎北晏换衣服,说带他去傅家拜年,这一年他和傅奕有几笔重要的合作,年节里要走动。
黎北晏躲进程夏的房间,把楼下的热闹和交际抛在脑后。程夏把电动手柄甩过来,一脸兴奋,叫黎北晏陪他打游戏。
“我可去你的吧!老子现在有心情打游戏吗。”
程夏拿了一根五香牛肉干放嘴里,说:“我哥今天特意请贺总过来吃饭,他把南屿救出来了,现在在去意大利的飞机上。”
“大魔王太酷了,闷声干大事!”一直梗在黎北晏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