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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 (声色犬马)


  “什么时候的事?”段争问。
  “几个钟头前吧。”
  “他开了车?”
  “一辆红色桑塔纳。”
  “记得车尾号吗?”
  “这哪里还记得,”阮阿姐笑一声,“哦,对了,我看他车里放着块貔貅,纯金的,挺值钱。”
  久不等段争下来,唐小杰焦躁地原地转圈,刚想跟上楼,就在二楼拐口和他撞个正着,又急声问道:“阿姐怎么说?”
  段争没头没尾地答道:“吴汇金。”
  唐小杰目露疑惑:“谁是吴汇金?”
  但这次段争没有接话,而很快擦过他下了楼。
  津市的地下拳赛往往七点开场,吴汇金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一步。拳赛观众多走特殊通道,他借机插队混入其中,但等进了内场,也只看到晏知山身边的特助正在拳场入口交代情况,至于晏知山本人早进了场。
  他急声喊道:“赵特助,赵特助,我有事找晏总,麻烦您通知一声。”
  这声叫嚷惹得周边许多过路人侧目,赵特助却只是掀一掀眼皮,神色蔑然地睨他一眼,吩咐警卫将门看紧,便掸掸衣摆往里走。
  吴汇金继续嚷道:“我有事,我真的有事找晏总!这个消息他一定感兴趣,给我一点时间,我告诉——我是华来酒店的经理,你应该认得我,我不是骗子!”
  特助听闻转身,看的却不是他,而是守成一排的警卫:“一个个都是木头?赶紧拖走。”
  左右两位警卫听令钳住吴汇金的双臂,看他不停挣扎,干脆锁住喉咙将人往外拖。这回吴汇金再不敢藏着掖着,赶在特助进门前劈声吼道:“陆谭在我手上!陆谭在我手上!”
  特助遽然停步。
  不明白段争到底要去哪儿,但本能信任他的判断,唐小杰一声不吭地跟着他走过两条街,路过市中心那块将军碑,最后进了一家修车铺,在店员和顾客的注目下穿过通道,期间碰倒零件无数。
  唐小杰刚拾起一枚铆钉,段争已经弯腰拉起铺子后的卷闸门。门后摆着十多辆重型摩托,他径直掀开其中一辆的防尘罩,这时门口走来一个身穿工作服的黄头发青年。
  青年擦着胳膊上的机油,一见段争就笑:“哥!”
  段争蹲下检查发动机和底盘,头也不抬地说:“钥匙。”
  青年往墙上的帆布袋里摸索一通,挑出一把挂着银铃铛的扔去:“接着。”
  尔后,他又往一旁唐小杰身上瞟了瞟:“你是我哥朋友?怎么从来没见过。”
  唐小杰还想问呢,你和段争又是什么交情。但段争检查完摩托,很快跨上车,青年见此丢来一颗头盔,表面干净得能当镜子瞧。段争戴上,轰两下油门,刚要推下挡风镜,胳膊却被握住了。
  唐小杰眉头紧拧:“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去做什么。”
  头盔阻得段争只露出一双眼,声音沉闷:“救人。”
  “去哪儿救,怎么救,”唐小杰说,“你能不能别乱逞英雄,程东阳摆明让你自己送上门,他好跟在后面捡便宜,他这种烂手段连我都看得懂,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没这个本事。”段争说。
  “你把话——”
  话音未落,段争不听他唠叨,直接拨下镜片,摩托启动时轰鸣,车身擦过唐小杰疾驰而去。
  猛追两步追不上,唐小杰撑着膝盖大喘气,回头见那修车青年始终撑着脖子看好戏,他忍不住气急败坏:“你和段争是兄弟?”
  青年笑道:“你听不见我喊他哥?”
  唐小杰又问:“那你也认识程东阳了,还有刘昊?”
  青年耸肩:“不认识。”
  唐小杰憋着一口气:“你到底知不知道段争究竟想做什么?他和程东阳有什么仇,程东阳费尽心机算计他不如直接毙了他,不是来得更快更简单,每天兜圈子监视人他累不累啊?”
  “听不懂。”青年满脸无辜。
  “……”
  “真听不懂,”青年失笑,“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唐小杰怒极反笑:“真行,你们真是一群好兄弟。”
  他不由得想到那晚刘昊捏着啤酒罐下了木床,也是这种维护段争的姿态。一个性格腼腆的老大哥,竟然好言求他往后多多包容段争——真是好兄弟,一个模子里的装蒜护短。
  不久之后,天空轰隆两声,一场暴雨让居民楼前的那把木架子告了终。它倒得很慢,架子头上飘着一张红床单,吸水多了,它不堪重负,几乎是带着木架一起倒下。
  屋里,小九是被雷声惊醒。他之前疲惫昏睡,醒来眼前乌沉沉的一片,转转眼珠,总算想起自身处境。他浑身都疼,尤其胸口和小腿,麻涨涨的,好像骨头也错了位。他下意识伸手想摸,但忘记自己还被反绑着胳膊,于是好容易支起的身体又噗通倒地,但他眨一眨眼,掉不出半滴眼泪。
  天色昏暗,屋里也没有点灯,小九改成趴地匍匐的姿态,小心地挪动,结果一头撞在桌角。身体翻滚又压着充血的双手,他嘴里含着布块,呼吸已然有些困难。但他还在不停地往外爬,一会儿撞到置物架,一会儿绊脚摔跤。折腾许久,他背靠着墙壁坐起身,似乎将连着阳台的拉门踢开了,夹着雨丝的狂风灌进他的领口,眼前的布条很快湿透,重甸甸地往下坠。
  可先跌倒的还是小九。他赤脚滚进积水的阳台,仰面卧倒,又在一阵费力地咳嗽后,靠着扶手站起身,然后微微踮脚,后臀够上阳台扶杆。身体没有任何支撑点,他好像侧身骑着一匹僵死的小马。
  暴雨迅猛,小九坐在阳台扶手,不自觉地迎面去接,雨水打在他脸上,将黑色的布条一点一点地往下拽。他冷得直打哆嗦,雨和风接替抽击着他的后背前胸,一下重击,他忽地往后倾倒,好险小腿勾住栏杆,身体往外仰了一半,他才发觉原来自己后背空空荡荡。
  只差一点气力,他就能轻而易举地翻过阳台,掉下三楼。但他在想段争。他还是惦记着那件被自己落下的汗衫。
  雨声掩盖了门被推开的动静,小九看不清是谁在靠近,因为夜色把他的眼睛吃掉了,他就笔挺挺地坐在扶杆上,一副即刻就要向后倒去的姿势。
  “哥哥。”有人在喊。
  是谁?
  就在那瞬间,布条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仿佛有千斤重,刮过小九的鼻梁,沉进他的脖颈。他终于能睁开眼,望去那道立在拉门边的身影。
  那人说:“哥哥,太危险了,到我这儿来。”
  ——不是段争。
  但同时,一道刺眼的灯光猛然穿过雨幕,又紧接着刺穿背对雨帘的小九。随后是尖锐的刹车声。
  小九呆呆的,脑袋低垂在胸口,眼睛睁不分明,但能看清楼底那辆摩托,和这时也抬起望来的面孔。
  “山山。”他小声呢喃。
  段争单脚踩地,手里的头盔盛满雨水。他身上是一件不防水的黑色外套,头顶罩着连帽,雨水沿着发根淌过脸颊。他仰头静静地凝望小九,车前灯叫雨丝切得寂寂的,也把他下半张脸掩得昏暗。
  他来接我了,小九想。刹那间,他好像被雨水灌满,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翻去,就快倾倒在夜色的雨幕里——但他没有。
  是晏知山上前一步环抱他的腰腹。他们交叠着倒进阳台的积水,小九仰面凄厉地尖叫,但那束车灯倏地熄灭了。
  抱着人回到室内,晏知山以嘴唇试探陆谭的额头,果真滚烫。特助见此,立即将大衣取来裹住陆谭,正想询问是否找人来接,却不想晏知山直接把陆谭抱起,动作粗鲁地将他死死锁在怀里。路过门口,晏知山又往战战兢兢的吴汇金心窝猛踹一脚,便脚步不停地下了楼,连上车那几步路也忘记打伞,钻进后座,喝令司机立马回华来。同时他状似无意地往窗外一瞥。楼前寂然,所有痕迹都被雨水冲刷。
  陆谭浑身是伤,加上淋雨,一时间高烧不退。晏知山特意帮他换过干衣才出门,正赤着上身擦水,听人敲门,特助询问是否将吴汇金带进来。他抬眼瞧着镜子,一边极快地套上衬衣,扭了两颗扣子,一边推门出去。
  大厅正中,吴汇金同样浑身湿透,但他没有时间整理清洗,原先不过坐立难安,等晏知山一出现,他没法控制腿软,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晏知山望着客厅屏幕上卧房的监控,陆谭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嘴唇青白,脸色潮红。他佯装不懂:“跪我做什么,站起来。”
  吴汇金牙齿打颤:“我坐着,坐着就好,坐地上。”
  “你帮我找到人,我哪有让你随便坐地上的道理,”晏知山将桌上的眼镜拾起,轻轻架上鼻梁,“找张椅子给他。”
  套房里这时只剩一个特助,他搬来椅子,不知有意无意,准确地卡进吴汇金的膝窝。吴汇金受惊后坐,恰好坐进坐垫柔软的靠背椅里。他心里发慌,说道:“我身上都湿了,会弄脏椅子,还是不坐——”
  “你不愿意坐?”晏知山抬头,“不给我面子?”
  “没有没有,不是这个意思。”吴汇金急忙摇头。
  “那行,随便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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