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又何尝没有出过痴情种呢。
大家都是玩咖罢了。
只怪他看上一个又一个。
上头就上头吧,反正泼冷水的事情非要自己发现才得劲。
一玩玩上一个孔捷玩剩下的,丢脸肯定是下头第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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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扬年后比较清闲,本来想着要再多在曲十安面前刷刷存在感的,没想到税务局季度查账要对流水。
不用说他也清楚,大数目对不上很容易找到,到处都是鸡毛蒜皮的零碎小错误,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曲十安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他公司这里,可实际上的商业重心还是在曲氏,只是在这里主管行政,再多就是在他做大决定的时候把把关。
对于公司的账还真是没什么太多了解。
宋予扬一下子忙的焦头烂额。
年纪其实也不小了,就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做事就做得挺烂的,人家都暖饱思淫欲,他从来没缺过什么,都由着性子来,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利,突然生出事端反而不习惯。
冷知识,税务局一般不会死盯着查小企业的账,反而喜欢盯着大企业,送钱也没有用,现在送钱顶多是流程走的快一点,不会帮忙擦屁股弄虚作假搞平账。
这次他猛然遇到,也觉得难堪,就有一种自己明天就要被特警送到金融法庭上,说的每一句混话都会成为呈堂公证。
如果要是查手机,那就还得附加一个社会性死亡。
好死不死出事那天曲十安还正好不在,他通过电话转述的时候鬼迷心窍一样,就大包大揽说自己也还试着学学怎么处理这些事情了,不能总是麻烦他。
曲十安没说什么,只是给他点了两个将,让他这段时间不要玩得本末倒置了,说不准是被外面人下套整了,公司内部也得好好自查。
最重要的是,最好一击必中,不然查多认真,打草惊蛇,蛇就他妈跑得有多快。
他心里清楚得很,宋予扬是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情要怎么处理的,不过是手下人干事,还得是知情识趣的手下人。
就随他去玩吧,反正平心而论,宋予扬这个小破公司,员工黏性也不大,不可替代性也不大。
多数都是看在曲氏的面子上,或者听了曲十安的吩咐,不然真的就看宋予扬的本事,不说做事,就喝酒应酬,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不出三个月公司就得和他一起搁太平间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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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气候其实挺难受,冷的时候它不是那种北风呼呼刮的冷,而是渗进骨头缝的那种湿冷。
一换季就下雨,春天的雨绵绵不断,夏天的雨闷热恼人,秋天的雨泼泼洒洒,冬天的雨让人不愿出门。
难得春天的雨也下的大,曲十安把花搬到院子里去了,顺便撑着伞就出去喂猫猫狗狗。
一只他喂了很久的小猫本来在屋檐下避雨,见到他来了,还是奔了出来,领着他往屋檐这边走。
曲十安哑然失笑,但还是跟着过去了。
沾上些许泥水雨水的三花猫小心地抖了抖身上的水。
他有一个瞬间想把它抱回家。
他已经有一只猫一条狗了,只是怕照顾不过来。
晃过神来,就还是掏出自己分盒装好的小鱼干和猫粮,蹲在猫猫面前看它欢快地大吃大喝。
吃得七七八八之后,它开始给自己舔毛,曲十安看着是在猫,实际上只是在发呆。
想一些很复杂的事情。
他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次就不想管宋予扬了,私生活和公共事务,都没那么想插手,甚至觉得见不见都没事。
三花猫见到他收拾盒盖的手顿在空中半晌,竟主动把脑袋凑到他的手下蹭了蹭。
突然摸到带着湿气的一片毛绒绒,曲十安的思绪顿时回溯。
发现猫猫就在面前舔着爪子看着他。
有被取悦到的曲助理当即把饭盆里剩下的猫粮放到平时放置的地方,就抱着猫猫回家了。
不去想那么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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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过半个月曲十安就会有一次大复查,很多慢性病吧,也没查别的多的,就是那几种吃了很多年药的病,反正都是不可逆的,只能维稳。
这次春节之后去拿新药,心脏是在东方医院看的,肝脏是在中医院看的,骨科在瑞金。
其他都没什么。
就是中医院看惯的那个医生退休了。
新换的医生说他好多身体表现都显得和老年人一样,不知道还配合上了什么诊断方法,反正建议他去对面精神病院看一看。
也挺好办的。
精神病院只要去过,就不像初诊,一排队就是十几天,可以直接挂复诊,有个医生专门负责开复诊的药单子。不过也不知道最近抽了什么风,没有这个专门的医生了,得和初诊病人一起排队。
究竟是走出来了,还是日子过去了........好像并不是一个永恒的问题。
他们都不是最优解。
吃完药,躺在沙发上,曲十安好像快要睡着了,但其实没有,就觉得自己沉甸甸的,昏昏沉沉。
脑袋里层层递进地感受着疼痛。
孔捷说起来,是他的表哥。
他就读的那所初中学校有个航空军校的名头。
入学时的军训真的非常折磨人。
那时候身体还好,但是就是很害怕,不想和这么多人在一起。
有一天晚上,就很不舒服,毕竟从来没有睡过8人间,二期晚上他们都不睡觉,都在聊八卦什么的。
名字都记不全,全靠外貌描述讲八卦,曲十安是真的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
也是慢性病的原因觉得不舒服,好巧不巧少带了一种药。
只好借了老师的手机给家长打电话问能不能送一下药。
比堪比荒野求生的军训更让人难过的是了,他爸没接电话,他妈直接给电话挂了。
老师对曲家稍微有点了解,那会就一脸不可言说地在角落里COS蘑菇。
后来曲十安实在是难受地不行,就给孔捷打了电话。
孔捷那会多大呢,大概也是在念大学吧,他从小就是玩得很开的。
不过他很快离开了嘈杂的背景音乐,然后说要接曲十安回家。
孔晚妤小时候非常黏着他,而且她后来去学油画了,和学演奏性质差不多,都是纯艺术专业。
她给人的感觉有时候很微妙,非要说就是,感觉她半截身子已经要入土了。
孔晚妤很少画现实中认识的人物,留下来的大多都是收藏品。
有一次慈善晚会曲十安问她,画画是什么感觉。
她说每次完成一幅画作之后总要问自己“别人会给这幅画打多少分?我给这个人画上的人打多少分?”
画画就是不断的自我拷问。
而画一幅油画的时间往往被笔触牵得很长。
最后她看着曲十安,声音轻了一些:“我的兴趣爱好,又向来经不起拷问。所以最好还是保持原状。 ”
回答和问题的关联性并不大,但是他能明白她在讲什么。
他没有文学作品里那种木木的悲凉感,反而是觉得日子过得很快,好像没有过多久,只是安安静静地走过了很多很多天,合起来就是十几二十年。
他从前以为,发现自己最终还是被背叛的感觉是单纯的失望,直到高中时期某一次期末考试在写压轴没写出来,又快要交卷的时候。
好家伙,那道题的辅助线直接就是卷面上的蜘蛛网。
他却突然想明白了。
那种感觉是被自己深信不疑的东西抛弃的惶恐。
深深的惶恐,面对极嘲弄的笑容。
第14章 待不了几年
“卖淫是指为获取物质报酬(金钱、礼物等),以交换的方式有代价地或有接受代价之约地与不固定的对象发生的性行为。简单理解为收费的性行为。”
曲十安和宋予扬这么多年,曾经对于自己和对于他的情人都套上过同样的困境。
他的情人都是短期包养,应该不完全算得上。
但是只有通过利益交换的才叫卖淫吗?
通过性交换爱的也可以是吧。
爱才是对于他来讲忍耐这些傻逼可以得到的最大利益。
而且这个爱,并不是宋予扬对他曲十安的爱,而是他对宋予扬的爱,是他生活中除了上班以外唯一固定的东西。
很多人觉得他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也不需要讨好,总是公事公办。
其实没有错。
他就是讨厌别人把从另外的人身上学到的手段,用于讨好他。
什么都是玩剩下的。
曲十安看起来从没输过,但失去错过的,已经太多太多。
宋予扬最近看上的小年轻有个好名字,叫孟双雪,很衬他带着几分冷清的长相。
曲十安也没开口,汪慈就照例已经整理好全部的资料送到他这里了。
科技和人脉总是相互成就的,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心存侥幸,却又暗地里希望能够重开一次人生。
资本家才不会给人莫须有的希望,但是他们总不拒绝有希望的人类,以便于更好的压榨。
孟双雪,Beta,26岁,毕业于A大历史学专业,学历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