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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凤梨 完结+番外 (嘎巴菜)


  快走到玛黑区时,季鸣则的电话响了,是于樵。季鸣则不小心按了免提,他说,小樵?
  周围又响起了警车的鸣笛,于樵的声音透着焦急,他说你在哪里?为什么还有警车声?我看新闻说,巴黎还有暴乱,有很多暴民在打砸东西,我好担心你呀。
  季鸣则眼睛盯着孟时雨,他的小朋友却只是去看月亮。有一种日暮崦嵫的预感漫上季鸣则心头,他宁愿孟时雨更愤怒点。他刚想说点什么,霍然,从斜岔口又冒出一大群人,整个街区顿时蜩螗沸羹。
  他关了免提,把手机放到耳边,他听见于樵说,我好害怕,你回来好不好。
  季鸣则烦躁地抓了抓头,说了声你歇你的就挂了电话。有歌声在人群里响起来,像火,每一句旋律都带着温度,逆着下落的雨向天上升去。他问孟时雨那是什么歌。
  孟时雨定定地看着他。
  季鸣则又问了一遍。
  “Pour l’honneur des ouvriers
  et pour un monde meilleur
  meme si Macron ne veut pas
  nous on est la.”孟时雨跟着小声哼了一句,人声嘈杂,他不得踮起脚,趴在季鸣则耳朵边说话,他们终于看上去很亲密了。他说:“歌词是这样的,为了工人的荣耀,为了世界变更好,就算总统不乐意,我们也来了。”
  季鸣则跟着孟时雨走在队伍里,他过于体面的衣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幸好路灯昏黄,人群又那么亢奋。一颗一颗的烟花被点起来,在夜里开出红色的烟。孟时雨帮忙去推垃圾桶,季鸣则亦步亦趋,问他这是干什么。孟时雨告诉他,不要相信音乐剧演的,怎么可能有人用椅子搭街垒,过去巴黎撬起地上的铺路石,改成柏油马路后,垃圾桶就是不错的选择。他说,你等着看吧,要是年底,连圣诞树都会被拉出来堵路。
  垃圾桶点着后气味并不好闻,烟也大得过分,场面瞬间变得更加混乱,一群从头到脚一身黑的人冲了出来,彻底封锁住了警察前进的通道。后面的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孟时雨也很兴奋,他个子矮,看不清情况,踮一下脚再跳一步,季鸣则干脆从后面把他抱起来,孟时雨抻着脖子瞄了会儿,难得热心肠主动解说,“看,Blackbloc,最牛逼的就是他们了,街上真正的激进派。这是当初在西雅图大家反全球化时发明的战术——你可松手吧,占便宜没够吗?”季鸣则嗯嗯啊啊听着,把人放下来后也没撒手,孟时雨一心一意关注局势,竟也没有挣出来,就任他抱着。
  遽然,前面唱歌的人群停了下来,季鸣则听到枪声,似乎是法国警察开始打橡皮子弹。孟时雨陡然变了脸色,他拉住季鸣则的袖子,强拖着人往后面跑,季鸣则无知无畏,打趣说你怎么当逃兵,孟时雨回答,你当法国警察吃素的吗?上周有人直接被打瞎了眼!
  季鸣则一下反扣住孟时雨的手腕,勃然作色,“那你还敢上街?”
  孟时雨说:“今天下午那种还好,毕竟是有合法申请,而且我就在路边‘卖报纸’嘛——再说你操这闲心做什么,要你管?”
  他们终于跑到玛黑区的小巷子里,这边已经听不见警笛了,季鸣则坚持要把孟时雨送回家。走到孚日广场,孟时雨说他到了,季鸣则明白这是不想请自己上楼,他没有得寸进尺,只是问孟时雨,能不能把他从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孟时雨默然有倾,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他说。季鸣则又问,那可以留个电话吗?我来这边出长差,你好歹尽尽地主之谊,当初在北京,我可没少带你玩。
  孟时雨倚着拱廊街的立柱,弯下腰去揉一侧的膝盖,他似乎有点走累了,脸上显出一点疲惫。“你不是来陪人玩的?”
  “我哪有这样闲,还不是之前布局要投资这边的旅游业,建购物中心,结果总也谈不妥,居然说什么工人把厂子占了不让拆,只好我亲自来推这个案子。于樵他不过是跟着来旅游的,你知道,他们搞艺术的,总是惦记着巴黎……”
  “等等,什么厂子?什么购物中心?”
  “就是圣德尼那边一片老汽车装配厂,对了,你们学校不就在那边,没听说过要建新的购物村了吗?”
  孟时雨表情似乎有些古怪,他回答说听说过,只是没想到。季鸣则只当他是没想到这个中国地产商是自己,他有些得意,是啊,三年前他还和一群野心勃勃的董事并弟弟在国内斗得乌眼鸡似的,结果呢,如今老季总已经半退,自己在董事会话语权越发强起来,连这样大的海外投资都是他一手操控。“等敲定了再公布,我这才叫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中国男足有我一半牛逼就好了。”
  孟时雨屈着手指头揉了揉额角,他似乎被这个消息逗乐了,但也颇为懊恼,两种情绪交错着涂在他脸上,“烦死了,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孟时雨最后骂了一句,他用手指一探一探指着季鸣则,有几下都戳到胸口上去了,“哪儿哪儿都有你这个人。”
  季鸣则诧异问:“这是怎么了?”
  孟时雨掏出手机,“我上一个微信号因为胡说八道被炸了——喏,扫我吧。”
  季鸣则乐呵呵地添加了好友,又忽然生出了微末的警惕,孟时雨造他反的次数太多,虽然他想不出孟时雨能和这次的投资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脱口而出,“你反对?”
  “啰里八嗦,到时候就懂了。”孟时雨搓搓鼻子,“冷死了,走啦,回见。”
  季鸣则琢磨着这个“回见”,心里就开出了小花朵,下回是什么时候呢?他知道孟时雨是个不食言的人。他看孟时雨大步沿着拱廊街往前走,路过拐角银行门洞里一个带狗的流浪汉时,娴熟地掏出零钱,蹲下来放进敞着的吉他盒子,又顺手撸了一把大黄狗的脑袋。
  他们似乎认识的样子。季鸣则看孟时雨转过街角,心里像吃了腊八醋一样,火辣辣,酸溜溜,孟时雨宁愿撸一只流浪狗也不来抱抱自己,他真想要把人追回来。
  季鸣则堵着气也走过去,掏出一张五十欧扔到琴盒子里,那个流浪汉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季鸣则不理,只是弯腰伸手去呼噜黄狗的脑袋。没想到黄狗忽然吠了起来,呲着牙,流浪汉哇啦哇啦说了一通,季鸣则一个字都听不懂,只得讪讪地走了。
  他叫了优步回酒店,汽车沿着里沃利街一路向东,街边乱糟糟的,共享单车和电滑板随意散落,银行破碎的玻璃窗惨淡在雨幕里,直到圣母院出现在他左侧的车窗,街景才渐次整饬,卢浮宫一带漂亮高大的建筑照样伫立着,协和广场周边那些阔气的广告牌上也没有涂鸦。雨刷器已经停了,司机畅快地开过笔直的香榭丽舍,沿着环岛转入蒙田大道,缓缓把车停到酒店门口,叶子落光的行道树上挂满小灯泡,像一树一树的金币,和酒店大门檐下披金戴银的圣诞树交相辉映。
  侍者已经迎上来了。酒店大堂透出温热的光,撒在暗红色的地毯上,季鸣则抬脚踏了上去,这温暖的世界。


第5章
  回到房间已经是午夜,但季鸣则还是忍不住给项目负责人打了电话,他要这次投资的全部报道,负责人说我们当然一直控制着舆论。季鸣则说,控制个屁,我要法国的。负责人诺诺,说马上调查。季鸣则叫他赶紧,又特意叮嘱,不要只看财经版,社会版也要关注。
  于樵还未睡,他坐在一把复辟风格的红色扶手椅上正喝酒,金色的哥特玫瑰花饰衬得人清雅富贵。他们订的是一个组合套间,只客厅共用。“你真是吓死我了,那些示威者没伤到你吧?”于樵等他讲完电话,拧着眉开口,“都是些什么暴民,你找人查查也好,这样的社会风气,谁知道他们会怎么仇富呢?”
  “打人的倒不是黄马甲。新闻说了什么?”
  “英国的晚间新闻标题用了vandal,蓄意破坏的野人,说经济损失要上亿。”
  “哦?不知道他们算没算上我的车——那辆阿尔法罗密欧也被烧了。”
  于樵显出紧张的样子,他说:“你回头和季伯父提一下吧,看你这趟差出的那样不容易,叫他也明白谁才真对公司尽心,你弟弟做了什么?争权时倒起劲。”
  季鸣则想这算什么尽心,他都快成周幽王了。他拍了拍于樵的肩膀,休息吧,他说。于樵点点头,又趁势拉住了他,仰着脖子看季鸣则,“你那个老朋友既然帮了你,要不要我做次东,明天一起出来吃饭?”
  于樵还是漂亮的,三十多岁的人保养得极好,面上毫无皱纹,和他们当初在一起时也没有两样。他才洗了澡,灯下的肌肤泛着莹润的光,眼角一颗泪痣勾得人口干,但季鸣则只觉得烦躁,“小樵,”他说,“你之前不是说明天约了朋友去逛古玩店吗?”
  “嗯……”于樵有些犹豫。
  “不用管我,你自己玩就好。”
  于樵乖乖应声。
  他的这份和柔,却又在季鸣则心底长出棱角,像尖尖的石子。小季总忽然有些迷惘,但这不就是他年轻时追求的吗?一个美丽又温柔的人,一个艺术家或是知识分子,他会用玫瑰、宝石和香水好好把他装饰起来,生活本该如此,幸福的生活,电视上的生活,小时候杂志上讲的美国人的生活。于樵就像一个关于幸福的超验的理念,季鸣则在许多年轻的肉体上寻找过这个理念的投影,孟时雨是最相仿的一个,他们有着一样漂亮的猫眼,红色的小痣,奶油一样的肌肤。何况……何况他当真在孟时雨身上饮了满杯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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