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喊马嘶的混乱中,我不知道怎么从少爷手里挣脱的。
我夺门而出,愤然下楼,站在人行道上,手扶着树干平息心绪。
我脑海中还全是少爷,他差点就咬到我了。可谓惊魂未定,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我妥妥被吓了一激灵。
我猛地扭头,一个女生在我身边蹲下,刚才是她拍我。她头发松散刚盖住脖子,穿着牛仔连衣裙,蹲在那还蜷缩着。
“你没事吧?”我试图将她拉起来。我怀疑自己堵住了人行道,挡着了人家的去路。
“没事,谢谢。”她声音小到微弱,有点不情愿地起来,腿站直了还弯着腰,“我刚才忽然头晕。”
原来是生病的。
她抓着我的胳膊,好像松开手会摔倒一样,我只好让她再扶一会儿。
“好点了没?”相对于我虚惊一场,她的头晕好像更严重,和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睁。
“快了,我有点贫血。”
她慢慢伸直了腰,睁开眼睛,发现扶着的是我立刻把手松开,还受惊地退后一步,身子一晃,又要摔倒。
她长相小巧精致,修饰过的柳眉和红唇稍显妩媚,就是脸色苍白的很。我不忍看她摔倒,又伸手扶她一把,不料,她的身体竟完全扑在我身上,像抓救命绳一样,双手紧紧抓住了我。
离得太近了,我暗想,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然后下意识往宿舍楼门口方向看去,真是太倒霉了,少爷正站在那里。
☆、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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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临风
我担心的没错,他放纵了,开始反对我。不教训一下,会越来越难约束。
只是吓唬他而已,他脾气发得怪大。为了这招下次还能用,我故意不敌,让他推开我。
想到孙芸孙逸,又担心他安全,我随后下楼跟着他。
对他英雄救美的行为,我除了呆若木鸡,没有任何评判。被他发现,我本能地回避,转身要回宿舍。
但我好像又看到了别的,扭头确认自己眼角余光瞥到的真假。
是真的,以沫一慌张把那女生推倒在地,招来过路同学的指责,又慌忙扶了起来,一下子好事变成了坏事。
他被几个人围住了,扶着女生走不脱,人越聚越多。各种非议淹没了他的解释,他成了众矢之的。
我不能忍受他这样窘迫,冲过去分开人群:“把她给我。”
我抱起女生,朝医务室奔去。
太阳落山,余晖殆尽,我的眼睛还好,没感到刺痛。但我灵敏的嗅觉让我大受其苦,我闻到了与孙芸孙逸身上不同的血腥味,是从这女生的身上发出来的。
以沫那迟钝的家伙,根本不知道我喜欢吃的是什么。为防止他骄傲自大,我不想告诉他,我喜欢亲近他,是因为他身体的气味。
为稳住心神,我屏息望着以沫。
冲进医务室,我迅速找床将女生放下。后面的事交给以沫。
长发跟踪者身上的血腥气让我产生了联想,我认为以沫身上的气味是血香味,在梦中已酣畅地喝过一口。
刚刚那女生身上的血腥味勾起了我强烈的饥饿感,我迫不及待跑出医务室,幻想以沫的味道深呼吸,安慰一下自己。
唉!我长长叹了口气,或许,我真该回去求助于爸爸。
“医生说是失血性休克,不过没事,她已经醒了,在输液。”
以沫出来了,我不用靠想象,直接搂住他,深深地吸一口,心情也好多了。
“吃饭去吧。”我道。
因为小小的救人事件,我们和好如初。
“现在人多。”望着食堂,以沫停住脚步。
“没事,我打饭,你坐着等着。”我现在才知道,之前的比喻并不怎么贴切,但仍可沿用,桃树的诱惑并不大,放在手上的桃子对我才是真正的诱惑。所以走进人群便没那么可怕了。
“你想吃什么?”我和以沫在人少的地方坐下。
以沫笑意盈盈望着我:“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那我们今天只有吃黄瓜西红柿了。我站起来寻找目标窗口。
“喂,林以沫?”
我担心那人真在叫以沫,立即循声望去,是报到时帮我登记的学长,之后他又叫来其他人帮我搬东西。他是工程学院大二的孔文耀。
孔文耀的声音大到吸引了全餐厅同学的目光。那群目光跟着他落到我和以沫身上。
“孔文耀。”我确定他是在叫我。
“这是我女朋友郝娜。”孔文耀搂着长发女生的肩,我们相视一笑。
郝娜坐在以沫斜对面,我和孔文耀去取餐。
我拿着餐盘跟在孔文耀身后,不时回头偷看以沫,我好奇他和郝娜有没有交流。
“拿他当女朋友啊,这么照顾他,我看他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孔文耀悄悄对我说。
我冲孔文耀勉强一笑,不置可否。
那边以沫不仅点头还笑了,我就知道他不会老老实实作个社恐。
我买了两碗肉丝面,爱吃不吃,分他一碗。
“你们在说什么?”孔文耀问,显然他也发现女朋友和别的男生说话了。
我佯装不在意,不看郝娜,也不看以沫,吸溜面条。
以沫把肉丝夹给我,但还是不想吃面,反复用筷子搅拌。
吃了好几口没人说话,我以为郝娜不会说了,谁知她忽然道:“我问他被人背上三楼是不是很爽。我不管,今天晚上你也要背我。”
我迅速咽下面条偷看以沫,以沫很会防守,已别过脸去看别处。
“别闹了,人家都是男生,你们女生宿舍让男生进吗?”
孔文耀和郝娜喋喋不休地斗嘴。
以沫的脸许久也不转过来,我的视线越过以沫,原来过道对面那桌的男生正朝我们这边看过来。确切地说,他在和以沫对视。
长脸,背头,粗眉,大眼,嘴里徐徐吐着烟雾,黑色皮夹克外套敞开着,手上夹着黑色的烟卷,一只脚跐在凳子上,尽显狂野,但目光深邃。
他的神色是冷峻与崇敬之间的平静,我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转而仔细打量以沫,以沫的眼神似被勾住了,嘴角竟然还带着腼腆的笑意。
他在勾引以沫,我顿时火冒三丈。这根本不是以沫的错,是他十分地欠揍,因为我瞪着他,他敢无视我的目光。
“喂喂喂,别看了。”孔文耀用手指戳我。
“那人是谁?”我憎恶勾引以沫的人。
“梁络,无忧社团的团长,别惹他。”孔文耀掩着嘴低声说。
因为孙芸孙逸的事,以沫刚和我闹过别扭,我不想让以沫再生我的气,否则我要直接把面条碗砸过去。
我起身走到过道上,隔开他们的视线,用寒光闪闪的目光砍了梁络十几刀。梁络只抬头犹疑、谨慎地看了我半晌,小心翼翼地勾了勾嘴角。我已准备好,只要他敢对我有一丝轻蔑,便出手教训他。
以沫从我背后转到身前,挡住了梁络:“我们走吧,我不吃了。”他很了解我,在我背后也看出大战一触即发。
为了展示我和以沫的友爱,对以沫的言听计从,我压下怒火决定和以沫先离开食堂。
“临风,我是梁络,这是我们社团的联系方式,你可以联系我。”梁络在我们身后朗声道。因为发现他在,食堂里早已鸦雀无声,也显得他的声音十分自信。
我和以沫顿了一下,同时回头,梁络夹着名片的手伸到以沫身前。
以沫盯着名片看了两秒,摇摇头,不接。我心中的怒气消了三分。
我嗖地攫过名片,顺便向梁络摆摆手,让他别跟着我们,转身和以沫出了食堂餐厅。
回到寝室以沫还不说话,我便觉得有些别扭了。因为我很在乎以沫对梁络的看法。
梁络和孙哲孙芸不一样,他是可以抢走以沫的心的。
我翻看一眼名片,正面有名字和电话,背面什么都没有。这名片的作用只在于让人知道他的电话,想想孔文耀和餐厅那些人,梁络的名字似乎如雷贯耳,不需要再多作解释了。
不管他是谁,都不该招惹以沫。想我和以沫互换身份的缘由,就是不让他接触别人。我的理由很简单,以沫是我的。
我翻开书看了两行,眼睛便转向以沫,他撅着嘴看书,满腹心事的样子。
抛开梁络不提,他是吃素食的,我买肉丝面有点过分了。我拿起桌上的面包拆开,顺便扳着他肩膀:“都怪那梁络,浪费我们两碗面条,你吃点面包。”
以沫放下书,接了面包,还冲我笑了笑。
没给我脸色,我放心了:“想让我们加入他社团吗,我不加入,你加入吗?”
“他像个痞子,不过……”以沫嘴里含着面包。
不过后面是赞美吗,我不爱听,趁他一顿我接过话头:“诶,正对,我说怎么看着不顺眼,我要问问孔文耀,他是不是流氓头子。”
以沫不说了,只是微笑。我针对梁络的心思,他怎么会看不出。
学校规定新生入学必须体检,其他同学军训其间已完成采血,辅导员让我们到医务室补采。
采血体检,我和以沫从来没做过。电话里以沫推脱不掉,我们只好再去医务室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