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伞呢?”孙芸要拉近关系。
“你们干的坏事被我们抓住了。”我说。小心野兽的警示牌跑不了是因为他们立的。
“我们没干坏事,只不过看看他撒尿。”孙芸憋屈地,“上次我只是想抱抱他,你为什么踢我?”
这情形好像是小男生在这里撒尿,被她们看到似乎很正常,是我们多管闲事,还被她问到了错处。
我再次告诉自己,跟他们兄妹是讲不清道理的,连“你不能抱他”说出来都多余。我拍了下以沫肩膀一块离开。
说起以沫为什么要来这个学校,他说高二那段时间,有个同学经常谈论‘倒吊杀手’。倒吊杀手是那个同学根据一桩悬案起的名字。
悬案发生在三十年前的西都,一处偏僻的密林里,有一群被倒吊在树枝上的尸体,十具之多。警方勘验后得出结论,那些尸体曾在活着的时候,以同样的姿势遭人圈养,最后是血液流干而死的,然后就不了了之。
那时同学们都幻想破获这桩悬案,做一名名副其实的大侠。所以西都大学,成了大侠们首选的专修学校。
我说他该报刑侦专业,而不是法学。他说因为爸爸想让我学法学。我怪他没自主意识。他说:“我不能有自主意识,我是你的附属。”
☆、林以沫+临风
12林以沫
和少爷在一起变得有点微妙,渴望靠近他,又不敢靠近他。我尽量保持之前的心态,保持我们在山庄那样的距离。
我们找到孔文耀和郝娜,告诉他们西南树林的事。
原来两年前那片树林里发现过失踪学生的尸体,同学们都知道不能去,我们不和别人交往,消息闭塞了。
警察的结论是被野兽咬伤,失血过多死亡的。少爷坚持说是孙氏兄妹干的,说我看不出他们的兽性。
好吧,我发现他的表现才越来越像小怪兽,不过我依然喜欢和他一起玩耍,像小时候在庄园里一样烂漫。
但长大后复杂的心思是逃不掉的,比如我喜欢看他和梁络较劲的热闹。
梁络在莲花池边的四角凉亭里叫我。
我提出自己出面,故意让少爷在远处等我一会儿,等着窥探他被抓挠的心情。
“你怎么还找我?”我温和地问梁络。
梁络叼着烟点着了递给我,我看着黑色烟卷上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燃烧过的烟卷好像死亡的余烬,摇头拒绝。他又把烟盒递给我,让我拿新的。
我用指尖推开他的手:“我不吸,不是嫌弃你。”
他猛吸两口,憋了几秒钟,吐出一群烟圈:“加入我们吧,你跑不掉的。”好像已经来来回回谈判过好多次。
“为什么加入你们,加入你们有什么好处?”
“只要你愿意,我会想办法让你接替我,你想要的,会很容易得到。”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奇怪,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随便,人活着不过那几样,财,色,食,你相信我可以提供就行了。”
在梁络的口中,好像人生不过尔尔,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期待什么了:“我若不能胜任,你还让我接替你?”
“你可以的,我毕业会留校,会一直帮你。”
“好受宠若惊,没法拒绝你了,但我还是不能加入你们。”
“你没有选择,别拖了。”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选择?”梁络不停地吸烟,我觉得他的狂野曾化作烟雾飘离他的身体,野性已消失了很多,“你压力很大,就为劝我加入?”
“是,我在帮你。”
我根本不知道那看不见的压力、危机、凶险,到底是什么,基于好感的信任让我同情他:“那你总要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吧?”
“这是秘密,你加入后才能知道。”
他一点都不肯透漏,我说出我了解到的:“只是帮助同学找工作?那不必找我,我没有那精力。”
“肯定还有别的,你会喜欢的。”
别的什么?我除了很想要一个正常的、不社恐的少爷,还没想到要喜欢什么,毫无疑问,梁络给不了我这样的少爷。我看了看不远处的伞下,那家伙一点不着急冲过来。
“说吧,怎么才肯加入?”梁络的耐心快没了。
“我能看看你有几块腹肌吗?”我不想侮辱他,只是觉得他可能喜欢我,算我太自恋好了,我想看看他和少爷有什么区别。
“一会儿吃完饭到我宿舍。”梁络踩灭了烟头。
他这么爽快,我想要退缩了,单独去他宿舍的借口不好找。他拍了我一下,出了凉亭。
少爷冷峻地望着梁络在他面前走过,同样冷峻地看着走近他的我。
他沉着冷静的气度击败了我,我主动告恶状地坦白:“他让我去他宿舍。”
“你去吧。”
我在他平静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容置喙的拒绝,还有违反必死的处罚。他好像知道是我先提出要看人家的,我不禁打个冷颤,心颤了三颤,逼迫自己若无其事地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13临风
我每天都在禁欲,他却想看别人的腹肌,我们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暧昧,是不是对梁络起了色心。我是不会给他机会让他背叛我的。
现在,我想去我们的窝,然后……
那场景简直太让我着迷了,脑海中一浮现,我便忍不住嗖的向他伸出手。
他反应也太过了,典型的做贼心虚,不等我碰到他,已一屁股坐地上,惊恐地向我求饶:“临,临风。”声音低得沙哑。
是酝酿已久,还是临时讨好,我听到了喜欢的称呼,便不再跟他计较,微微冷笑,伸手给他:“去找孔文耀。”
他犹疑着把手给我,让我拉他起来。
“我以为他不会同意呢。”
“不同意什么?”不同意把自己的腹肌给你看,我装不懂。
他眨着眼睛望着我,忽然顽皮地笑了:“你以后能不能别吓唬我?”
“是你自己胆小。”
想到他说是我的附属,我的心又安然了,虽然离开了庄园,我该相信他对我的忠诚没有改变。我把他拉到伞下。
他知道我的举动不怀好意,挣脱我跑进了树林里的甬道。
甬道蜿蜒,通向校园里的另外一条主路。
“你社恐,不能乱跑。”
我没有追他,望着他的翩翩背影慢慢跟着。
以沫穿过主路,像坏孩子一样,踏上草坪,抄近进了樱花园,那里面有一条狭窄的白色鹅卵石小径,樱花树褐色的树枝已封锁了路面,所以鹅卵石小径基本无人问津。
若不跟着他,不知道他会绕到哪里去,我收了太阳伞,钻进樱花园。
以沫见我跟过来,又顽皮地笑着跟我保持距离。他走走停停地,频繁回头只顾关注我,没注意已到了小径的尽头,水泥路上站了一个人。
我和以沫不过三五米的距离,那人硬要忽视我,自恃有一只鬼魅般的手要抓住以沫。那他肯定要倒霉的,我不仅一把勾住了以沫的腰,还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推回水泥路上。
我和以沫也挽手走到水泥路上,在紧张的空气中与他六目相对。
那男人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心形脸,刘海齐眉,圆边眼镜,西服领带,显得容貌俊秀,气质沉稳,但面相冷酷,不像是学生。
“同学,你们走这里违反校规。”男人笔直地负手而立,用批评的语气。
他的身后是一栋四层中式建筑,挂着《牡丹园》的门匾。若是教学楼有点太小,应该是办公用楼。
“我们以为这里不会有人。”我对他不说话先动手的行为没有好感。
“下次再见到你们走这,我要给你们处分。”男人表情更冷酷了。
我报之淡淡地冷笑,以沫收紧手掌抓了抓我,正准备离开,忽然发现梁络在建筑后面的主路上,露出半个身子。同时,梁络也发现了我们,他竟兔起鹘落般转身消失了。
男人发现我目光的异样,也转头向路上看去。
我拉起以沫又踏上鹅卵石小径,从樱花园出去追梁络。
我们在不远的生活区发现了梁络的身影。
他躲不掉我们了,我们把他堵在花店门口。
“现在去你宿舍吧?”我神气地说。
梁络不反对,也不积极,说他慢条斯理,他又满脸忧愁,吐着幽怨的烟雾,放慢脚步任我们跟着他。
“你不是挺刚猛的,怎么蔫了?”以沫道。
“你们走吧,别跟着我。”梁络终于有了态度。
“这就放弃让我们加入啦,我决定了,我要成立一个社团,专门针对你的无忧社团。你们都躲起来鬼鬼祟祟,我要把你们都揪出来,放太阳底下晒晒。”我认真的。
“哼。”梁络好像没听过这种大话,很不屑地用鼻子发出嘲讽,“听我劝,离开西都,换个学校吧,你赢不了,输了会死的。”
☆、临风
“你说得是不是太严重了?”以沫的语气很中立。
“我劝你们不要试。”梁络扔了烟,双手插兜,茫然走路。
他的茫然带着无奈,厌烦,焦躁,可怜,很快又变化成狂野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