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以晨冲过去将人拽在身后护住,青竹急忙将扯乱的衣服拢住,文柏战斗力惊人,三下两下就把想反抗的几个人一顿胖揍,揍完人还不忘放狠话:“还不赶紧滚!”那帮人被打的鼻青脸肿,马不停蹄地赶紧滚了出去。
吴以晨转身问青竹:“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青竹抬手擦去流到眼角的鲜血,低声说了句:“我没事,谢谢你们了。”
文柏则是抱着胳膊靠在一旁,冷眼看着青竹不说话。
吴以晨拉青竹坐下,看着他头上的血迹,担心地说道:“都流血了,伤的一定很严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啊?”
青竹笑着摇摇头:“一点小伤而已,不要紧的。”
吴以晨愤愤道:“放心,你在我们隔壁住下,以后再有人骚扰你,我们帮你把人打跑!”一番话说得轻松,负责出力的文柏忍不住翻白眼。
青竹被他逗笑:“谢谢你了,我这种人本就是个惹是非的存在……”
“知道自己惹是非就不要往是非多的地方钻呗!”文柏语气微凉说道,吴以晨赶紧回头瞪他一眼。
青竹倒不是很在意他的话,无奈地解释道:“我今年已经二十八了,南馆之中早就不要我了,此次是个好机会,若是能去礼乐司谋个生路,我也算下半生有个指望了。”
吴以晨握拳为他加油打气:“听说你琴弹得特别好!放心!你一定会有更好的出路的!”
青竹轻轻点头,垂首低眉轻笑着,不得不承认这位曾经的南馆头牌,确实长得非常好看。吴以晨赶紧收回看呆的眼神,伸手拉过靠在墙边的文柏道:“那我们就先走了!”言罢便跑了出门。
刚走出门,文柏便用力甩掉他的手,大声数落道:“自己没个本事还挺爱多管闲事!还让人家放心,‘我们’会把人打跑!有本事你自己把人打跑啊!”
吴以晨也学的无赖了起来:“我这是在给你做好事的机会!你要珍惜才是,知道吗?”
说完昂着脑袋回了房间,留下文柏站在门口,气得想揍人。
☆、第六章
初试的日子很快到来,所有乐师集中在皇宫门前的看台之下,京都的百姓们更是满怀热情,早早就挤满了整个广场。
吴以晨本以为文柏什么都不会,想看看他怎么出丑,正巧文柏排在他前面比试。
于是吴以晨便被他一手好箫惊艳到了,箫声呜咽,仿若沙漠薄雾之中初升的月亮,起初还是月笼寒纱,箫声高亢起来,便如薄雾消散,一轮圆月挂与碧蓝天空,尽显大漠的广袤苍凉。
轮到吴以晨上台,他先横过竹笛试了几个音,接着笛声一响立刻便惊呆了所有人,曲子的速度和演奏方式,与现在广为传播的大不相同,其中展示出的许多技巧,都是这个年代所没有听过的。
吴以晨猜到了现场会有这样的反应,听了这么久乐师们的演奏,他发现这个时代音乐的曲调和节奏构成相对简单,他选的这首《五梆子》节奏轻快和技巧上难度很大,现代人对于乐器的开发已经到了极限,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这样的旋律节奏,还有演奏的方法,都是非常新鲜的,所以很容易就能将听众们吸引住。
此时,看台不远处的茶楼二楼雅间,身材高挑纤瘦的宫装美女,正凭栏依靠在床边的美人靠上,一手撑着下巴对屋中的人说:“你说的就是他啊?这吹的可以啊!一听就是名师教出来,不可能是没学过的样子。”
屋中之人走到她身后,真是流王爷流渊,听着看台之下喝彩的百姓,他不禁蹙起眉头来。
美人儿凉凉道:“原本设了三道坎就为了限制一下,可是没想到人家还有这本事吧?”
看台之上的少年笑的眉眼弯弯,流渊沉默下来。
文柏更是惊讶不已,他想到吴以晨吹的很好,只是没想到他会吹的那么好。
吴以晨红着脸跑到他跟前,乐颠颠问道:“怎么样?我吹的挺好吧!”
文柏别别扭扭说道:“还……还行,就那样吧!”
吴以晨眼神鄙夷地撇撇嘴:“你懂个屁!”最近大约是和文柏混熟了,知道他也就是嘴上凶一点,其实人挺好,所以吴以晨也不太怕挨揍,敢跟他放肆了。
二人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只听耳边有人小声惊呼,二人抬头看去,便见青竹一身白衣散着长发,怀抱瑶琴走上了看台。
青竹伤势还未痊愈,脸色苍白看上去我见犹怜,他席地而坐开始演奏,看上去就非常赏心悦目。
茶楼之中的美人问了句:“这青竹是何人?”
屋中随侍的王若彬说道:“是京都南馆出来的。”
美人了然的哦了声:“那就难怪了,琴虽弹得不错,可太过花哨了。”
流渊评价道:“过于刻意想出头,目的性太强了些。”
王若彬说道:“这位青竹公子今年已经二十八了,这个年纪在南馆之中早就待不下去了,想来也是太想求得这个位置了。”
美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不管怎样,太过刻意总让人觉得有问题,麻烦王公子去查查这青竹的来历呗?”
王若彬下意识看向流渊,见他点头这才抱拳退下。
初试的结果不出意外,文柏和吴以晨都入围了,青竹自然也进入了下一轮的比试。
这一次的筛选滤掉了大多数的人,原本满当当的官驿,一天之内空了下来。
吴以晨和文柏在大厅吃饭,发现有人不停地在看他,敏锐如文柏,一个眼刀把那人吓得直哆嗦,那人颤颤巍巍走上来,磕磕巴巴地开口:“请……请问,你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还有,你那个转音是怎么吹出来的啊?”原来是个粉丝啊!现代社会的社恐死宅吴以晨觉得感动无比,没想到在这样的时代里,居然收获了他第一批的粉丝!然而文柏却因为总有人围着吴以晨,感到烦躁无比,平白无故又让他多了很多工作量!
一身素衣白裳的青竹走下楼来,文柏眼神不善地看着他,他却毫不在意,冲文柏笑笑走到他们对面坐下。
青竹主动开口向吴以晨道喜:“恭喜你呀,能进入下一场的比试。”
吴以晨微笑着点头:“谢谢!也要恭喜你,你也进入下一场的比试了不是吗?”
青竹则摇头神神秘秘地凑近说道:“我耍了些小伎俩的。”
吴以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只见青竹拉了拉头发道:“打扮的好看,也能吸引人啊!”说完二人齐齐笑了起来,文柏则是无语地在一旁翻白眼。
二人笑够了,青竹诚恳道:“你吹的曲子很特别,大宸好像没有听过这样的音律,这旋律是哪里的啊?”
吴以晨支吾了一会说:“他也是大宸的旋律,不过有一些小小的改编,之前只是个简单的曲牌而已。”
二人就这么聊着音律的事情,文柏则在一边听得直打哈欠,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青竹没什么好感,总觉得这个南馆头牌出现的有些奇奇怪怪。吴以晨看出他的冷漠,刚想劝劝他说说话,却被他一个眼刀吓回来,只好讪讪闭嘴。
青竹倒是十分会看眼色,见此情形便笑笑向他们告辞,起身回房间去了。
礼乐司在忙着准备第二轮的筛选,此次筛选过后,获胜者便能获准进入这里,用神谕演奏为最后一轮选拔做准备。奈何礼乐司地处内廷禁宫,距离后妃们的后宫非常近,此时涌进如此多的人,安全保证就让礼乐司众人忙的焦头烂额了。
可前朝同样的,不那么安稳。
西南军中有信传来,言说将军曹俊茂带兵剿匪途中,路遇悍匪伏击,与带兵校尉及军队不幸罹难。
翌日早朝。
信国公蒋昭华先是称赞了一番曹俊茂的功绩,再哀叹西南土匪凶悍。皇帝下旨抚慰曹氏一族,并厚葬曹俊茂。
心中坦荡者便只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意外,然而在心中有鬼者眼中便不是如此,一个月前西南道会州刺史李开年暴病而亡,一个月后西南军中守将又突遭意外,两次事件牵连这两位官员,又都出自西南,这其中隐情不免让人难以揣测。
更让人觉蹊跷的是,曹俊茂死讯传出当夜,被扣在礼乐司,进献神谕那人便意外身亡了。
笃政殿中。
流渊正与庆华帝对面而坐抚琴,万中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冲二人拱手道:“陛下,王爷,礼乐司传信来,那进献神谕的人……死了。”
流渊动作瞬间顿住,庆华帝皱眉道:“怎么死的?”
万中思索着回话:“听说,是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先是闹了肚子,再就是呕吐不止,传太医去看还不等太医到,人就咽气了。”
庆华帝语调平缓问道:“皇弟,你怎么看?”
流渊立刻起身跪下:“陛下明鉴,此事臣并不知情。”
庆华帝盯着他低垂的头顶片刻,亲自伸手将人扶起来:“朕没有说你知道。”
流渊就着力气起身,确实再不肯坐下,只站在一旁。庆华帝复又道:“朕只想你给我出个主意。”
流渊却执意不肯说话,庆华帝叹息一声道:“曹俊茂身死的消息一经公告,那帮人就已经猜到神谕的事情暴露了,大概是为保安全,才将进献的人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