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阿嚏?他自己不解。
君哥看一眼他露出的背,关切:“你冷吗?”吴霭抽鼻子,觉得自己回上海后经常会打喷嚏,说:“不,我可能是有鼻炎。”
走出后台,有助理把他们领向左侧稍远的一片街景。
吴霭跟在队伍的最末尾,因为身高够了赤着足,没让穿鞋。
灯光冷,暖,冷暖地交替,人群走过被分割的一个个场景,没人在喧哗,但却都躁动,都跃跃欲试。
吴霭很平静,他在看自己,裙子在脚踝的位置随着步伐滑过小腿,黑色的假发摇摆在胸前,嘴唇的口红很黏腻,这种感觉对于一个二十二年男儿身的人太过新奇,同时被包裹在红布里的身体又很拘谨,主要是下体。
他在想一些事情,雨已经停了,想在八点前去到肯德基,还是想去等那个人。
于是扭头问君哥:“现在几点了?”君哥示意自己没戴表,手抬了一半止步望向前方。
吴霭没注意,继续走,“嘭”,撞上了前面人的背。
莫名其妙,整个队伍都停下来了,躁动霎地消失。
他揉额头,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导演冯俊浩,正看着他的方向。
吴霭觉得不至于看自己,正诧异,这时,他左边约一米距离外走过了一个人。
先听见了皮鞋底和地面碰撞的声音,然后看见了衬衫和长裤,视线无意划过皮带和考究的西裤裆部走线。
太仔细了,一切变得像慢镜头,他在子弹时间里瞥见了来人手背的静脉凸起,白衬衫的袖口,有个亮晶晶的东西——K金材质,表面隐约的花纹浅淡,菱形,有包边儿。
吴霭脑中唰地空白,滞在原地望向那人,那人停下了脚步,也望向他。
光源太乱了,交织的目光陷落在冷暖重叠的暗影里。
吴霭下意识地抬手——男人却立马转身。
没看清,他瞳孔里像有冰。
太南了……每章都要翻来覆去写七八遍……好想让哥哥给我打钱……
第12章
吴霭站在编号1的位置。
服装师最后检查他的衣服和头发,问:“你很热?”他缩自己裸露的背,反问:“热?”服装师:“有汗。”
脑子糊了,吴霭呆滞,服装师开始给他的背拍粉,尘埃一样的颗粒飘散起来,一吸气就全部钻进了鼻子里。
有人在喊“准备”,冯走到了舞台前,副导演坐到了监视屏幕后,所有工作人员都各司其位。
耳畔响起了打板的脆响和“action”,摄影师穿戴着斯坦尼康在离吴霭背部很近的位置拉开了镜头。
拍摄开始了,舞台上没有贾昼,登场了一男一女两个演员。
男的没见过,女的是王叔带的周姝姝。
两人拿着瓶红酒念出台词,很舞台化的表演方式,声调和动作都夸张。
吴霭离最近,但什么也听不清。
头顶上的灯光明亮,假发戳得肩胛骨很痒,他赤足踩在地板上,唯一的感觉就是奇怪。
奇怪,周围是封闭的空间和层叠的布景,场景交错,同事们都乔装打扮,他涂红唇穿红裙。
奇怪,他认出了那颗袖扣和手,认出了是在台阶上擦肩和从黑车中走下来的人,在剧院等到了在肯德基里一直等的人。
奇怪,男人却好像没认出他来。
两人之前明明相遇了好几次,吴霭确定他的目光曾不止一次地打量过自己。
而且就算没认出来,眼神也不应该如此冷淡,如此疏离。
空调风大,他浑然不觉间被冷出了鸡皮疙瘩。
摄影师的运镜绕过裙摆,他见了,反应过来,男人也许是在厌恶红裙。
厌恶男人穿红裙。
吴霭偷偷去看君哥。
他正站在最角落,穿着和其他群演一样的工装被挡了个严实,尽管如此,却仍站得板板正正,满脸的投入与认真。
男人穿裙子,不碍谁的事。
吴霭正思考,这时身边突然一响,有玻璃“噼啪——”。
他受惊,不住往后退,撞得身后的人骂出一声“靠”。
群演的站位错一个就动全身,副导演忙起立,冯也喊“cut”。
拍摄进程急刹车,多米诺似的,场面瞬间乱成一锅粥。
地上有个碎酒瓶子,是剧情需要男演员在表演中摔的。
吴霭想起郭导讲戏的时候说红裙在这一幕中代表了不能动的情欲,一霎反应过来自己坏了事。
他连忙道歉,周姝姝可能眼熟他,笑了笑站到了一边。
男演员没好气,指着台下的副导演问:怎么是个男的?性别没问题,但走神是自己不对。
吴霭理亏,拱手又鞠躬。
然而除了君哥是关心,其他人看过来,都像在鄙夷他故意抢镜。
太怪诞了,变成了那只叫格里高的甲虫。
他不想演了,看向冯,请辞:“导演,我……”“不要收那么紧,逼迫得太凶狠了,不是我想要的感觉,再来一遍。”
冯不理他,自顾和男演员交流。
群众演员没资格与名导演说话,吴霭尴尬回过头,突然发现所有人的眼神又变了,方才还是甲虫,这下就成了羊脂球。
他强忍着,后背再次被扑上粉。
几分钟后,副导演再次喊出“演员准备,各机位准备”,舞台上的灯光亮起,台下的灯熄灭,第二次拍摄开启。
男女演员一开始交谈,然后争执,冲突很快变成了身体层面的推搡,周姝姝的指甲总在无意中碰撞红酒瓶,发出“叮叮”的声音,像是摇铃。
台词的主题似乎是围绕着等待。
吴霭置身事外,在不摆动头部的情况下转眼珠看四处。
礼堂变成摄影棚后缩影了一个小世界,有搭出来的房间楼层和街道,但只有高处有真正的窗户。
天色比进来时候暗了,露出的一小片光亮昏沉。
吴霭压抑,红裙和舞台都像变成了囚禁,这时他看见外面飞过了一只喜鹊,拖着黑色的长尾翼。
被厌恶了。
情绪好像悬在半空,心脏生长出针,整体来说比遗憾要淡定,比淡定又遗憾。
他觉得人要是能像鸟一样自由就好了,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想在重庆就在重庆,想在上海就在上海,想穿裙子穿裤子,都随意。
表演继续推进,男演员又举起了红酒瓶。
吴霭去看,这时,余光在黑暗的通道口边,又瞥见了那个男人。
人高,腿长,身材很挺拔。
舞台前有盏照明斜了,照出了一个类似日冕的影,他路过踏进了那个圈儿,而几乎同时,酒瓶第二次碎裂了。
“噼啪——”长出针的心房一紧。
吴霭这次没受惊吓,男人却寻声望了过来。
距离虽远,但模糊不了一张清俊的脸,眉骨很舒朗,眼睛深邃又明亮。
半个月的等待,原来长这么好看。
没人可以规定男人不能穿红裙,也不能规定必须接受男人穿红裙。
吴霭心中没有责怪和自责,只淡淡伤感。
不会再去肯德基了,点到为止了。
他用手指去抠裙子大腿处的那条缝隙,想最后看他一眼作为自己和心中念想的告别,但稍一抬头,意外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唇角和眼角都略微弯曲,似是含笑,噎着些意味深长的情绪。
吴霭偷偷看周围,演员正在表演拉锯和冲突,不像有什么特殊。
他正疑惑,男人却朝着他颔了颔首。
打招呼的动作,像是熟识的人之间示好。
吴霭一下懵了,肩膀随之绷紧,但男人的笑容却愈发温柔,眼神带着欣赏和尊重划过红裙的边缘,绅士般磊落又热切。
好像有风灌进了胸口的缝隙,带来了温暖和惬意。
吴霭体内又像出现了回上海那天的羽毛和游鱼。
脚背被方才的酒染了色,浮起了一层红晕。
被封住的地方变硬,沿着脊柱向上和鼻腔里的羽毛游鱼汇合到了一起。
两人隔着十来米对视,一人戴袖扣一人穿红裙,庄重得像婚礼。
男人的衬衫洁白,在黑暗中像被打上了光。
吴霭忘记了时间,只觉还没见过有人此般耀眼,那首香颂又在脑中响起,伴随着喜鹊在枝头的啼鸣,格外动听。
……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中间突然被挡。
吴霭从乐曲中回神,发现演员已经挪到了下个场景里。
君哥推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下台。
原来是这一幕的拍摄结束了,他却像没睡醒,木楞地走了几步,反应过来回头,男人也已转过了身,正在朝门的方向走。
吴霭一怔,甩开其他人冲回后台。
他以最快的速度扔了假发,脱了红裙,还企图去撕胶布。
但扯着耻毛太疼了,没工夫继续,穿上自己的衣服立马往外跑去。
他穿越过兴奋的人群,听见君哥问“你干什么去?”,却没时间回应。
剧院的结构是回环的,吴霭从后台出来后沿着走廊狂飙,绕了一大圈才到了刚才男人朝向的出口。
他四下寻找没看见人,立马扭头,又朝着之前指过路的通道去。
跑太快了,刚才撕了一半的胶布部分又粘上了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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