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背着一把吉他的黄头发白枫,邹劭觉得这些人绝对不是来组乐队的。
是来灿烂开花的。
“呦,这就是白哥新叫来的吉他手啊,长真俊。”红发妹子笑得欢,邹劭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生怕她一笑,脸上的脂粉会抖到自己身上来。
“在门口傻坐着什么,来了就先进……”还没等邹劭拦着,白枫就一把推开了门,正好跟里头走出来的人面碰面。
白枫没料到里面会有人,两个人皆是一愣。
但他愣神的功夫只有一瞬,随即有些刻意地压下了上挑的眼尾,“哎,这不是主席吗,保送了都有功夫来练琴了?”白枫语调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
邹劭听到“主席”两个字的时候胃抽搐了一下。目光轻轻飘了过去,是那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笔挺整洁的西裤,再往上,那身走到哪都能吸粉无数的白衬衫……
邹劭感觉自己眼皮在跳,还真是冤家路窄。
要说昨晚的事,细想想的确是他不对。虽然覃谓风作风讨厌得很,但是毕竟是自己违反校规在先。
最后还把人家怼地上了。
邹劭现在特别想回去抽死那个大言不惭:“老子就是校规”的自己。
覃谓风没搭理白枫,错开目光走出了门。
“那个……”邹劭看见覃谓风往自己这边走,嗓子突然有些发紧。
豁出去了,不就是道个歉吗?大丈夫能屈能伸,学生会主席秉公执法被他摁地上威胁,低个头不亏。
不亏,不亏,然后覃谓风就这么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目不斜视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覃谓风小干部:发霉的东西不能吃,切掉也不可以!
第7章 Ch7
红头发妹子没注意到邹劭这边窘迫的小动作,只是看着白枫一脸吃了屎一样的表情笑。
白枫径直推开门走进音乐室,邹劭等人跟了进去。一进屋子立刻闻到一阵淡淡的木质香调,温和而不浓烈,醇厚而不逼人。就连像邹劭这样完全不懂香水的直男,也不得不承认覃谓风的品味是真的不错。
人长得标志,举止从不逾矩,衣品大气,香品更不赖。
毕竟人家是资本主义。
然后邹劭就看见白枫一脸嫌弃地打开了音乐房的窗,将那股品味不错的淡淡香水味放了个干净。
这下,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白枫跟覃谓风不对付了。
邹劭把疑问的目光投向旁边一直憋不住笑的红发妹子身上,妹子恍然,凑近邹劭耳边。
相比之下,妹子的香水不像是喷上去的,反倒像是用淋浴头倒上去的,邹劭摒住了呼吸。
“你新来的还不知道吧?”她跟邹劭咬耳朵,“他跟覃谓风呀……”
白枫摆过头来,威胁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红发妹子顿时悻悻地止了声音。
其实白枫的长相很有欺骗性,若换上一身正经衣服,说是清纯小学弟都不过分。只是这小学弟不合时宜地长了一对天生含笑的勾人桃花眼,即使是严肃瞪着谁的时候,也狠不起来。
但邹劭看得出来,表面上人畜无害的白枫,在乐队里是极有话语权的一个人。
既然不方便说,邹劭也没打算问。只是内心里隐隐好奇,白枫和覃谓风这两个性情明显隔着几道银河系的人,是有过什么交集,才能闹掰成这样的。
白枫从书包里掏出一沓谱子放在了钢琴上,众人选了一个一首相对耳熟能详的歌曲。直到开始合练的时候邹劭才摸清乐队里的人员分工,那个黑发男生和红发妹子都是主唱,他和白枫负责吉他伴奏。
事实上,相比于吉他,邹劭反倒更擅长秀几句嗓子。不过既然乐队里已经有了男唱,总不好抢人饭锅。他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掏出吉他调好了和弦。
曲子难度系数不高,却平均一分钟来一次NG。
原因很简单,自从跟覃谓风打照面之后,白枫的状态就飘得明显,好几个简单音都弹错了,邹劭把目光投向二位主唱,结果他们两个都刻意装瞎子。
邹劭也只好跟着不闻不问。
总体来说,第一天的合练效果不错,男声低沉,女声清亮。虽说主唱外表看起来更像是街头非主流,但是邹劭不得不承认,他们水平专业得很,发音运气都无可挑剔,没准还是打算艺考的音乐生。
而白枫除了神游天外,经常弹错音,总体水平也相当不错。相比之下,邹劭能吊打他们县城初中的吉他技艺反而给乐队拖了后腿。
“第一次合练已经很不错啦,当然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没关系慢慢来。”红发妹子对邹劭很满意,笑着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当然,她主要还是对邹劭那张脸很满意。
白枫心不在焉地整理吉他和乐谱,以至于有好几次吉他磕到了铁质谱架上,撞出的声音邹劭听着都肉疼。
邹劭感觉红发女生按在自己肩上的手紧了紧,他扭头看向自己肩头又红又长的防家暴指甲。
指甲间夹着一张小纸条,邹劭不明所以,抬眼看她,只见她微微眨眼一笑。
邹劭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将纸条接了过来。
邹劭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临近熄灯时间,他草草洗漱完毕,爬上了床。开学第一天他晚上溜回了家,以至于现在刚刚正式见到宿舍里的四个室友。
除了陈光,还有一个正趴在桌子上一边泡脚,一边咬着笔头做函数题,另一个倒在床上,跟陈光联机开黑。只是邹劭对他们两个没什么印象。
“哎,老邹你还知道回来。”陈光听到门声,向下瞥了一眼,见是邹劭,便又放心地躺回床上打起了游戏,“这学校他娘的还查寝,昨晚哥几个校服全塞你被子里,才塑造出你蒙头睡的假象。”
邹劭下意识抬眼看了看自己被弄得一团糟的被子,只得感慨世事无常。
“你是没见着他那眼神啊。”跟陈光联机那位开了口,“在屋子里扫了好几圈,没查你的床,最后反而把我塞坐垫下面那一包辣条没收走了。那个严厉啊,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邹劭的目光飘到了那位已经被压扁的脏坐垫上去,想说的话都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谁来查寝啊,给你们吓成这样?”邹劭随口问一句,说着脱鞋爬上了床。
“学生会主席呗,还能谁啊?”
邹劭差点没一脚崴下去,成为闻城一中床梯失足少男第一人。
“他倒真是什么都管。”邹劭尬笑,坐在床上,摸出了刚刚红发女生塞给自己的小纸条。纸条上还残留着浓香,玫瑰花调略微有些刺鼻。
看到字的时候,邹劭微微愣了一下。
上面写着两句话——他俩的事,去贴吧论坛问。加个微信吗,小帅哥哥,1785******
结果当晚,闻城一中贴吧中的一篇帖子被光速顶到了精华帖,帖子的标题看上去就有些不正经,蹭热度的又大多是一群CP粉。
##覃谓风♂和白枫♂怎么不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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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劭睡了一整节早自习。
第一节 是英语课,早自习刚下课没多久,英语老师就拿着一沓卷子呼啸而至,走路带风,目不斜视。
徐班任带班非常认真负责,不仅上课的时候会不定期从窗户里探进脑袋来查岗,下课铃一响也保证会出现在教室里面,响应学校“坚守岗位,全天坐班”的号召。
也就自然而然,会与早到教室的任课教师们讨论学生们的学习情况,讨论的风格主要与任课教师有关。若任课教师像语文老师那样开朗豁达,大多每天就说那么几句话“嗯,不错”“肯定错不了”“不要担心”。
但英语老师就不一样了,毕竟此女江湖人送代号“王炸”,张口就喂毒鸡汤。
王炸每节课都会早来教室几分钟,站在讲台上跟徐班任核对同学的学习情况。她讲话的时候总喜欢有意无意地把杀人于无形间的的眼神朝着座位下面一扫,同学们便都识相地噤了声音,以至于两位顶级高手之间的双人对话变相成为了面向全班同学的公开处刑。
所以每节英语课之前,同学们全部集体便秘,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挤得大眼瞪小眼,上课铃响才舍得回来。
直到同学们一脸憔悴地带着满身氨气与硫化氢的味道便秘归来,邹劭晨间的清梦还没醒。他旁边的同学想友好而不失体面地提醒他已经上课,但一堆人在邹劭身边犹豫半天,终究也没人敢往这位爷身上伸爪子。
友好很容易做到,但是不失体面……
万一这位爷有点起床气,别说体面了,连命都能没,倒是殉了好一个感天动地同学情。
结果就是,王炸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敢在自己课上趴桌子睡觉的同学。虽然邹劭坐在最后一排,但是骨架子不小,趴在桌子上挺明显一坨,他前面的大吨位男生想挡都挡不住。
王炸的眼睛精准地锁定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啪”的一声,把板擦拍在了讲桌上,眼睛直直盯住了邹劭,大有他不醒全班就不上课的架势。班级里的气氛瞬间冷到了冰点。
陈光回头看了一眼他尚在美梦中但命不怎么好的室友,心里已经默念了好几遍大悲咒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