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你真吃坏肚子了?不像啊你这活蹦乱跳的。”
“没,我回家一趟。”
还没等陈光答复,邹劭就一溜烟飞走了。
“谢了兄弟,改天帮你抄作业!”邹劭溜得快,声音夹在风里不是很清晰。
“去你的吧,就你那破字谁能看懂!”陈光笑骂。
别的不好说,但是要论翻墙的技术,邹劭说第二,大概没人敢称第一。毕竟他整个初中就没有一次正点进学校,以至于学校的墙上,哪一块高一点,哪一块有个小坑,甚至哪块新落了一坨鸟粪,他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同学都往教学楼那边凑,邹劭走到教学楼对面的栅栏旁,环顾了一圈,确定了周围没人。纵身一跳,用双手将自己吊在栅栏上,随后手臂一用力将自己整个人带了起来。
但是毕竟人生地不熟,身体还没跟新学校的栅栏建立良好的革命友谊。没注意到栅栏中间的位置有一块尖锐的突起,正好划在了他腿上还没痊愈的伤口上面。
他低低骂了一声,手下动作却没停,正要摆腰把腿撩过去。
“站住,干什么呢?”一个严厉且熟悉的声音响起。
邹劭半空中摆腰的动作,硬生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顿了回去,差点没把腰闪了。邹劭回头,满脸黑线地看着身后覃谓风一张欠揍的脸。
真是阴魂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
邹绍:说!你是不是偷偷跟着我来着
第6章 Ch6
覃谓风把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站起身来仰视着栅栏上呈悬空诡异姿势的邹劭。
算是邹劭大意了,光想到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站着,没想到还有人坐在栅栏下面看书学习的。
保送的大佬毫无压力,看书都要讲究个天时地利景和。栏下人有闲情逸致,邹劭却没耐心跟他耗着。
“我就是回家去一趟,通融一下呗,主席?”邹劭刻意地挤出一个笑,心里暗骂与覃谓风八字不合。
“下来!”覃谓风的语气与那天叫停打架的严厉别无二致。
但邹劭恰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货。
他从栅栏上面一下子跳了下来,大步逼到覃谓风面前。邹劭胜在身高,覃谓风胜在教育主任一般威严的气场,两个人对峙片刻,谁也没先说话。
“覃谓风是吧。”邹劭微微俯下-身咬牙道,他面部的轮廓本就棱角分明而缺乏柔化,微微眯起来的眼角使眸中冷意尽显,整个人瞬间变了气质。
邹劭用右手食指微微点了点覃谓风的肩头,忽略了后者不悦皱起的眉,“那天在医务室里要谢谢你,但是其他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来管我。”
“违反校规。”覃谓风只淡淡吐出四个字。
邹劭感觉自己一腔热血喷在了棉花上,只进不出。
他转身就走,覃谓风一把扣住他的后肩,意欲来一个教科书式的标准后擒。邹劭没想到覃谓风会直接跟他动手,一股火气上来,拉起人的手臂就往前带。
邹劭力气不小,覃谓风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前倾,但同时借力右腿膝盖曲起,直接顶向邹劭的后腰。邹劭骂了一声,一肘怼在覃谓风腋下,两个人便抱在一起齐齐倒了下去。
覃谓风虽说是跆拳道九级,但毕竟训练多,实战少,况且规矩多,难免有花拳绣腿之嫌,自是比不上邹劭这种从小跟人打到大的野路子。
邹劭用小臂把人紧紧压在地面上,眼睛盯着覃谓风略微难堪的表情,充满威胁意味地低下头去,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了一起。
“我他妈的现在要回去。”邹劭咬着牙说道,“别跟我提什么校规不校规。”
覃谓风感觉钳制住自己的力道一松,邹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老子就是校规。”邹劭扭头说了一句,摆腰灵巧地窜出栅栏外。
-
那是一片老旧的小区,墙皮已经斑驳,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楼头挂着的监控头摇摇欲坠,不知曾被哪个深夜不归的酒鬼砸破了玻璃罩,早已落上了一层暗淡的灰。
其实邹劭跟这一片的老大爷老大妈关系还不错,小区里总共就那么多人,邻里之间倒还算熟悉。尤其是像邹劭这种长相辨识度极高的,更是走到哪都能被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认出来。
走过楼头泛着香气的煎饼铺子,转了一个弯,就是邹劭住的居民楼。楼道里面的声控灯泡不知道坏了几年,对门的狗叫一天都不会亮一下。
邹劭掏出口袋里的钥匙,轻轻推开了门。屋子里没开灯,天色已是傍晚,房间里安静得诡异,晦暗不明。
“是小劭吗?”一个沙哑的嗓音在黑暗处响起。
“是我,在家怎么不开灯?”邹劭打开卧室的小灯,低声问道。
“省电啊,我自己在家也用不着亮。”
躺在床上开口的是一位年老的妇人,头发已经发灰,眼神也不太好用,看邹劭的时候眼睛几乎眯成了一道缝。
“晚上没吃饭吧?我去厨房弄点。”邹劭顿了顿,还是关上了灯。
“在学校怎么样啊……钱够不够?”
“够,‘他’前几天给了我不少。”邹劭随口说谎道,“学校挺不错的。”
就是有点操-蛋。
邹劭走进两平米左右的小厨房,瞄了一眼案板旁的蔬菜。随手把发了霉的半根胡萝卜扔进垃圾袋里,想了想,又弯腰捡起来切掉了变质的部分,将剩下的在水管下面冲了冲。
这片的楼房潮湿,即使邹劭每天都会打扫屋子,但是厨房还是总会吸引蟑螂一类的昆虫。邹劭熟练地将案板旁边的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扔出了窗外,这才发现地上有一袋新鲜的土豆和西红柿。
看起来有点奇怪,邹劭把西红柿掏出来研究。
——西红柿外面还贴着烫金的小贴纸,一看就不是楼后那家牌匾都没有的小菜铺能进得起的货。
“这西红柿是您买的吗?”邹劭喊得很大声,奶奶耳朵一直不太灵光。
“不是……是社区的养老扶贫志愿者,好像是你爸爸报了个什么名。”
邹劭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火气一下子又轰地冲上了头。
“您自己在家怎么能随便让陌生人进来呢?说是志愿者,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咱们这小区连个监控都没有,出了事上哪找去。他办的事还能靠谱,您也信?”
被孙子教训不要听儿子话的奶奶有些不高兴,轻轻撇了撇嘴,“人家才不是骗子,人好着呢。再说,以后你上学又不可能天天回来做饭,这不挺好的嘛?”
奶奶一撇嘴,邹劭还真就无话可说,毕竟他学校离家远,住校是在不可能每天往家跑。
“真是。一袋西红柿就能把您买了。”邹劭无奈,妥协地把西红柿洗干净,切成均匀漂亮的小瓣。
奶奶只笑不说话。
两个人吃完饭已经近八点半,趁着邹劭洗碗的功夫手机又震了起来。响了好一会邹劭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电话铃声,是微信铃声。
他随意把手上的水抹在了一旁的抹布上,侧头接起了电话。
“邹劭?”那头的人喊着说话,背景音像是全省的KTV在开大杂烩。
话筒传来的音量让邹劭下意识皱了皱眉,他将手机又移远了一些,“白枫?有事?”
那头声音吵得很,白枫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邹劭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背景音里姑娘的笑声都比他的嗓音有辨识性。
“得,我给你发微信。”那头终于爆出来一句人耳能辨识出来的人话。
邹劭按断电话,继续洗碗。适应了刚刚电话里的嘈杂,厨房里显得分外寂静起来,静到可以清晰地听见洗碗时指甲碰触在瓷器上的闷响。
好一会,手机在案台上一震,屏幕亮了起来。
——这周末酒吧里有个场子,下个月是咱们学生节,晚自习去找你你没在。明晚放学之后来三楼音乐房,晚自习请个假吧,#亲吻.jpg
滚
邹劭的回复只有一个字。
不过这个字是对那个授受不亲的jpg说的,第二天晚放后邹劭还是乖乖地踱步到了音乐房的门口,手里还提着那把半人高的吉他。
手指在接触到门把手的一瞬间突然定住——音乐房里面传来了几声钢琴响。
白枫的乐队里必然是没有钢琴手的,想必是其他为了学生节来练琴的同学。邹劭犹豫片刻,干脆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地上等他自己出来,或是等白枫过来。
里面传来了琴凳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随后简单试了几个音,琴音开始连贯起来。邹劭听得出来,是那首学生节炫技神曲——克罗地亚狂想曲。
稳中激进,促而不乱,高-潮迭起,勾人心弦。
邹劭在心里暗暗叹着高手在民间,转念又一想,去他娘的民间,这可是省一中资本主义聚集地。
说曹操曹操到,琴音结束之时,资本主义白枫和他的资本主义队友们如约而至。
打头的是个黑发男生,眼睛不大,一侧眉毛飞进了鬓角,衣品跟白枫差不多,都走的上世纪的潮流路线。跟白枫并排走在一起的是个深红色头发的姑娘,项链夸张到邹劭怕她被勒断了脖子,妆化得挺浓,口红色号比徐班任的烈焰红唇要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