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张金鑫骂了一声。
第13章
张铮凯旋,大帅亲自到火车站接他。
张铮朝他敬了个军礼,扯唇道:“爸,我回来了。”
张义山哈哈大笑,拍着张铮的肩膀:“他妈了个巴子!真给老子长脸!”
旁边有人道:“大帅,真是虎父无犬子!大少颇有您当年之风,所向披靡啊。”
真心或者假意的恭维声响成一片,张义山搂着张铮的肩膀往前走,边问:“这手怎么弄的?让你妈看见又得说我了。”
张铮不以为意:“一点小伤,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医生了说了,养一段时间就好。”
“要我说,这点伤算什么?你老子当年剿匪的时候,十次有八次都只剩一口气,要不是命大,连你这小子都没有。”
张义山真正是马上得天下,九死一生才有了今天。
他揽着儿子的肩膀,两人都穿着呢子军大衣,端的英姿飒爽,虎虎生威。
喜来笑着给父子两个开了车门,还说:“铮啊,出息了!”
他的手臂吊在脖子上,张义山伸手碰了碰,“疼吗?”
张铮不以为意道:“不疼。”
“这回立了这么大功,老子非得给你弄个少将不可。”
爷儿俩正说着话,车队拐过一个路口,爆炸声响起,轿车猛然停下,张义山差点一头磕上前排的座椅。
“他妈了巴子的!”
张铮掏出手枪,从车窗里往外看。
枪声爆炸声乱成一团,跟着的警卫旅连忙开枪还击,子弹打在墙上,刺客接连扔下几个手雷,惊慌叫声此起彼伏。
喜来弯着腰拉开车门:“大帅,铮儿,快出来。”
张铮护着张义山躲到墙后,张义山哈哈一笑:“你他娘真是长大了。”
张铮没心思和他乱侃,和喜来一起朝外射击。
喜来在张义山身边待了五年多,和张铮的感情也很好,他的枪法在一众兄弟中拔尖儿,就连东北射击第一人都夸过他说这小子有前途。
而张铮的枪法,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但张铮一只手还吊在脖子上,尤其他伤的还是右手,左手开枪没有准头。
喜来大喊:“铮!护着你爸走!”
几个人端着枪往这儿来,喜来放了几枪,距离太远,他借着墙壁和轿车的掩护冲了过去。
张义山拍了一把张铮的脑袋:“钻胡同!”
父子二人一人捏着一把枪,谨慎小心一步步往前挪,张义山把张铮塞到自己后边,机警的伸头往另一边看。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张铮跟上。
张铮扫视四周,人群都在惊慌中散开,兵员和刺客们在另一条街激战,这条小巷子里只有他们两个,看起来还算安全。
张义山在奉天盘桓二十年,对每一条巷子每一条小路都熟悉的不得了,他带着张铮左拐右拐,很快,大帅府就不远了。
张义山僵住,两个端着枪的人正从拐角的另一边走过来。
他猛地收回头,靠在墙上,双手握住枪。
张铮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咬着牙道:“爸,你先走,我对付他们。”
张义山根本没搭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探身放了一枪!
人的身体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响声。
张义山扯出一个笑,脸上的皱纹不显得苍老,反而有种经过岁月沉淀的,特殊的魅力:“他妈了巴子的,这么多年了,老子枪法还是这么好!”
张铮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无力感让他愤怒。
张义山转身又放了一枪。
这回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几颗子弹打在他旁边,崩起的碎砖块划过他的脸,带出一道血痕。
张义山看了一眼儿子,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他骂了声“他妈了个巴子的!!”,探身连开数枪,刺客身重数枪,轰然倒地,而他也中了一枪,打中左臂。
张义山哈哈笑起来,让张铮看地上两具尸体:“你老子宝刀未老啊!”
张铮如释重负,笑道:“爸,你——”
话还没说完,张铮脸色一变,一把将父亲推开!
离得远些的那个刺客,居然还未死去,他悄悄摸起枪,用最后的力气瞄准张义山,朝他的心口开了一枪!
张铮比张义山高半个头,这一枪打在他的左肋。
张义山看着儿子胸口不断冒出的血,眼睛一下子红了。
张铮轰然倒地,张义山甚至都没能扶住他,巨大的冲击让这位戎马半生的大帅一时间连动都不动不了。
须臾,张义山怒吼着打烂了刺客的头。
喜来也是伤痕累累,身上数处不断冒血,他带人赶过来,看见张铮之后脸色巨变,“大帅!得先送少爷去医院!”
第14章
青禾将毛巾在热水里揉了揉,拿起来给张铮擦脸。
张铮摸了摸他的脸蛋,不满道:“好不容易养出来一点肉,又没了。”
青禾侧过脸,躲开他的手,小声说:“别动,等会儿伤口会裂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颗子弹没有要了张铮的命。
刺客的身份青禾隐约听见大帅和张铮说起,是日本顶尖的杀手,因而对张铮的大难不死,青禾后怕不已。
门外保镖谭海推开门,“少将,张金鑫和王新仪来了。”
张金鑫在剿匪的过程中也受了伤,胸膛还绑着绷带,不过很轻,不至于影响正常的行走。在不久前发生的刺杀中,他因没有和大帅的车队一起,并未遭到影响。
王新仪点了根烟,“铮,好点了没?”
青禾道:“王少,医生嘱咐过了,大少这会儿不能闻烟味儿。”
王新仪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张铮。
张铮朝他点点头,王新仪掐灭了烟,讪讪道:“青禾,你都成了张铮的大管家了。”
青禾端起铜盆,也不看他们,小声对张铮道:“大少,我去洗毛巾,你们聊。”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不要抽烟。”
青禾朝王新仪和张金鑫分别点了点头,推门出去,还带上了门。
王新仪啧道:“金鑫,你我兄弟在张铮这里还没青禾可靠,咱们进来都要从上到下搜个遍,青禾成天在这里,俨然是大帅府的儿媳妇了。”
张金鑫嗤笑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儿吗?青禾可是铮儿的心头宝,咱们俩算什么,路人甲乙丙丁罢了。”
“你们俩说够了没有?”张铮笑骂:“一个个的像怨妇一样,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在呷醋。”
“咋?我们连说都不能说了?张铮,咱们一块儿长大,出生入死,你就这样对我?”
张铮瞥他一眼:“你还越说越来劲儿了。”
王新仪摇头晃脑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张金鑫哈哈笑起来,说:“铮,你不知道你老子多生气,把外面搅了个天翻地覆,我爸的机枪都架到日本大使馆的门口了。”
张义山和日本人的关系如今很紧张,当年他为了执掌东北,不得不向日本做出妥协。但随着日本人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以及他势力的稳固和扩张,双方都知道,爆发不日将至。
“铮啊,要不是你,大帅这回可危险了。”
王新仪慨叹道:“你救了你爸的命,也救了整个东北。”
张铮道:“东北只能是咱们的东北,中国也只能是咱们的中国。我爸这回是真的和日本人翻了脸。”
张金鑫道:“他们没想到,精心策划的谋杀没能要了大帅的命,反而给了咱们一个发难的理由。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得小心点,日本浪人可不会轻易放弃。”
大帅府的安全从来都是重中之重,张义山的近卫们常年在大帅府驻扎,张铮小时候在帅府都是和他们混在一起。而如今不止近卫,连他一手带出来的卫队旅都被抽调过来,大帅府里处处都是军人。
他们聊了不到二十分钟,护士来为张铮换药。
张铮看了眼青禾,说:“你们先回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金鑫,我听说你军衔升了,恭喜啊,等我好点再一起庆祝。”
张金鑫“咳”了一声,“可别了,青禾不叫你抽烟,还能叫你喝酒?到时候你看着我们喝酒抽烟,心里肯定不痛快,你不痛快也不会让我们痛快。我看还是等你完全好了再说吧。”
张铮笑骂一句,张金鑫朝他挤挤眼睛,又向青禾点了个头,便和王新仪勾肩搭背出去了。
护士很快就为张铮换好了药,在此期间,青禾眼睛一眨不眨,紧张的仿佛连呼吸都忘了。
等护士出去,张铮朝他勾了勾手指。
青禾乖顺的坐到床沿上,任由张铮将他的手握在掌心。
“这几天没能好好和你说说话,小禾苗儿,跟爷说,是不是害怕了?”
青禾垂下眼,看着张铮的大手把玩着他的手指,轻声道:“嗯。”
张铮沉沉一笑,说:“别怕,哪怕是为了你,我都不会出事。”
青禾看向他赤裸着的胸膛,上面是洁白的纱布,但张铮浑身鲜血的模样不断在他眼前摇晃。
他又应了一声,带着哽咽。
第15章
青禾从未如此厌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