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过去,抬起手,冰凉手指抚在顾清章的侧脸。
“我原本也不会一直这样逃避下去,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
他扬起下巴,仿佛破碎过的目光微微仰视着顾清章,嘴唇发白地缓缓牵动。
“你说只要我想,你会帮我,对么?”
“对。”顾清章回答干脆。
“那就好。”郁彗望着他微笑,手渐渐落下,滑落到顾清章的手臂旁,他握起顾清章的手,按到他自己的胸前。
“——我现在需要一剂猛药,顾教授愿意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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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上
尤是深重地一记沉息,在顾清章被指引着触碰着的那副单薄胸膛下,郁彗合着双眼,深吸着一口气。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郁彗缓缓地睁开眼,视线一点一点地望进顾清章的眼睛,“我知道我很自私,把你拉进这趟浑水,是我对不住你。”
“为什么要这么说,”顾清章低着头,眼神深处流淌着不曾改变过的专注,温声道:“你没有把我拉进谁和谁的浑水里,是我心甘情愿走进你身边的。是我求着你给我一个机会,把你从暗处带出来,和我一起走到有阳光的地方。”
顾清章目光深挚:“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开心,给你快乐,让你能有希望的活着。”
“所以我才要跟你道歉,”郁彗半分斟酌都没有,倏尔扬起了头,盯着顾清章双眼,启开浅淡双唇,“顾清章,对不起。”
——我为即将发生的事,为这所有的一切,向你道歉。
顾清章似乎明白了什么,瞳孔里微微一颤,触按在郁彗胸膛的那只手蓦地顿宕了一下。
“你要想清楚,是不是要帮我到底。”郁彗看着他问。
顾清章的手并没从郁彗胸前移开,他仅仅是怔愣了一下,而后轻轻叹了口气,手掌慢慢向上伸了过去,抚摸着郁彗的脸,神情温柔不减:“我已经想清楚了,答案也已经告诉过你,现在是你要想清楚,你是不是要用跟我在一起这种方式,彻底摆脱掉你的过去?”
“从今天开始,不管是站在你身边的还是睡在你身边的都会是我,我会用我的全力来照顾你,保护你……可在这所有即将发生的事情前,最重要的前提是你要愿意。你的意愿,比我的意愿更重要。”
郁彗握住了顾清章抚在他脸颊上的手,不带一丝犹豫,也无半点不舍地说,我愿意……
“我当然愿意。”郁彗用另一只手抚向顾清章的脖子,仰起头闭上了眼,右手手掌在突而一瞬地施力后,他迈出困折着他的这最后一步,走上前去吻住了顾清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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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章安柔给与着回应,一只手轻轻环上了郁彗的腰,抱着他旋身后退,他用一边肩膀顶开了园景阳台上虚掩的门,把郁彗拥进怀中,带回了房。
他将郁彗抱在身前,细密的吻落在郁彗脸侧与耳边,两人以紧密相拥的身体向后一步步地退走,郁彗的后膝碰到床沿上,随即身躯朝床面一晃,抬手拉住了顾清章的臂肘,让两人面对面一起倒在床上。
顾清章的气息也逐渐起了动荡,他手臂撑在郁彗两侧,呼吸隐隐泛重,目光里含尽深衷地俯身看着郁彗,声线轻暗道:“再往下做下去,我可就不会停手了,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难再做个君子。”
“没关系。”郁彗仰躺在顾清章的身下,把手伸到了领口上,他在顾清章的注视里解开了第一颗扣子,然后是第二颗,“我不需要你做君子,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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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冷气四散,园景中的私汤池却仍有热流缓慢地从池底泉口一股一股地向上溢流,盈满而出的汤泉水溢出了池边,将打磨地光滑的岫玉石板浸出深青色。
阳台窗上从屋外氤起水雾,把房间里的一览无余地景象虚化,依稀只能模糊地映出些许暗影。
顾清章精干的背影像一张蓄势待发却又自我抑制地弓弩,每一个动作都无比温柔,他将郁彗抱于腿上,右手托着郁彗的腰,抬起他的脸,吻掉郁彗眼眶下的泪迹。
郁彗的脖颈,肩膀,胸口上,许多地方都像刻意被留下了欢爱过的痕迹。
这是郁彗亲口对顾清章所提的要求,顾清章听了并无二话,依照郁彗的心愿,照单全做。
郁彗的身体始终没能放松下来,尽管顾清章有着十足地耐心,不乏技巧地抚慰着郁彗身上的柔弱点,但仍旧显得勉强,溢出郁彗咽喉的细碎声音虽然诱人,却也不难听出那声音中完全无法令人忽视的哀楚。
郁彗仰高了头,双眼近乎空洞地望着梁顶。
他哑声对顾清章说:“不要管我……就这么直接进来,快一点。”
顾清章的身影微微一顿,耳边传入了郁彗沉疴般的一声长息。
温热的眼泪从脸侧滑落,滴在顾清章的手臂上,几近烧灼的痛惜让顾清章连心跳都停滞了刹那,那一瞬间他仿佛力所不及一般,静止不动地望向了郁彗。
——对不起。
——我为即将发生的所有的一切,向你道歉。
他其实早都明白的,却还是情难自已……
很依微地一声叹息后,顾清章伸手挡住了郁彗的眼睛,他将他揽进胸膛,面对面地进入了郁彗的身体,却没有在进入的瞬间,让郁彗看到他的脸。
第36章 下
原来和郁子耀以外的人做爱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
拥抱,亲吻,抚摸。
用赤裸的身体来接受着另一个人的爱欲。
如许简单。
这样直接。
这就是郁子耀一直在做的事吗?他似乎有些理解了。
理解为什么郁子耀能轻易就和别人上床,理解他为什么能像分裂一样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看破真好啊……他闭着眼睛,偎倚在男人的怀里与他激吻。
双手微微使力,在体内感受到那股热流的一刻,手指蜷缩着抓破了顾清章的背。
口中吐出一声浅长的深喘,他把头靠在了顾清章的肩膀上。
性爱真是能很好地模糊了时间概念,他与顾清章的这场交合后知后觉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不长不短地这两个小时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难熬,充其量就只是精神上的空白,以及肉体上的填满。
他不存隔阂地接纳了顾清章,一切都是如此地顺理成章,连同顾清章柔缓将他抱起,带他共入浴室时,园景窗外忽而照射进的一阵白光……不早不晚,都来的这般切合时宜。
顾清章将他抱进浴缸,抬手打开水流。
风雨将袭前,缓缓漫过皮肤的温热和顾清章落在他额头的一个吻便足以证明眼前所有真实发生的事。
顾清章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浅声说:“没事的,我的人顶得住,你慢慢洗,别担心。”
郁彗却摇了摇头,抬起眼睛看着他,“他既然来了,就让他上来。”
顾清章片刻惘然,短暂后微微对郁彗一笑,答允他:“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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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密林之中都依然搞出了好似清剿一般的阵仗,在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国安五部的顶尖精锐几乎尽数倾巢,十数台装甲越野电掣星驰地闯入汤泉会所所在的郊畿,十足迅疾地将山道都封堵地进退无路。头车中身穿防弹衣手持重型枪械的特种兵动作干净俐落地跳下车,随着耳机内调动五部十七局最精锐力量的那人一声令下,装了消音器的冲锋枪直接穿透汤泉馆厚重地铁门,两队人马随即齐截而上,将被轰损的大门迅速洞开,将闻声赶至的会所保安仅在眨眼间就全数制伏。
郁子耀的座驾长驱直入,径直停在了汤泉馆的主楼入口前。
奇怪的是,顾家的保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会所内,国安的兵力如入无人之境,只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将整座私人会所控制在了枪口之下。
郁子耀沉着脸下车,冷峻的面孔在山区夜雾下更显肃杀。
翟羽率先进入了会所主楼,将汤泉馆内一名穿着管理服制的男人拉出来,带到郁子耀跟前。
“郁彗在哪儿?”郁子耀沉声问。
那人早就被枪声吓得腿软,此刻又见人数及装备都诸多的未明兵种,一瞬间竟然失了声,足有几秒的功夫才站住脚,胆战心惊地望着眼前面目冷峭的男人,断续地说:“郁……郁先生和顾少……在……在楼上……”
侍从也不知缘故,只觉得在他回答完男人的话后,男人的脸色变得更沉暗了。
“带我去。”郁子耀的声音恍如冰雪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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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已得到消息,郁子耀带人闯入汤泉馆所在的这一片山野之后,顾清章就已做了周全部署,他将手下分布出去,自外部与公安部的特警下属集结,等郁子耀的人大部分进入了会所,再从外包抄,反控局面。
他没打算任由郁子耀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他更要保障郁彗的安全。
不过他基于郁子耀一枪破开他会所大门的疯狂举动,在郁子耀领着浩荡人马杀到他与郁彗的房间前,顾清章就先行打开房门,淡然自若地站在房间配套的吧台桌边,动作缓缓为郁彗泡了一杯西洋参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