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湫中午喝了一点点酒,非常克制,但他刚从饭局里退出来,身上还有一点点的酒味。
封湫看见陈同有些惊讶,让他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去卫生间换了干净清爽地衬衣,回到办公室又拿出个小瓶子往嘴里喷了喷——最后一丝酒味也彻底不见了。
封湫是非常有分寸的人,不可能带着酒气给学生上课,酒也仅仅抿了一口,只因为度数高又香醇,才泄露出来那么一点点,还有一个小时才上课,到时候肯定半点都不剩。
陈同几乎感觉封湫身上有苏青的那种“少爷”影子,不过老师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多问的。
封湫:“你中午没回家休息?”
陈同老实回答:“没,睡不着。”
“吃了午饭吗?”
陈同点头,封湫看他呆愣愣的模样又问他:“吃的什么,吃饱了吗?”
“吃饱了,就随便吃的。”
封湫看了看他,稍稍一笑:“大中午的你等着我是有什么事情想说?”
陈同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问道:“老师,你上次说的那个事,就是竞赛的事情,能再和我讲讲吗?梁园和苏青给你答复了吗?”
“梁园会参加,他前两天已经和我说过了,也已经开始参加训练。苏青那边还没有和我最终确定下来,”封湫屈指敲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叩着,“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是最后的冲刺,我不可能等你们两个人。训练不止你们,还有你们在A班碰见过的一些学生,自主的、有意愿留下来的,目前都集中在一起。”
陈同上高中开始就没再考虑过参加竞赛,对于这些事情是不太清楚的,他有些讶然:“他们不用回去上课吗?”
“请了假,”封湫看着他,回答诚实,“总要放弃一些东西才能争取其他。这个你要想好。”
封湫问他:“你今天是来给我答复的吗?”
陈同点了点头,他有些不敢想,但心里对于那条充满阳光的道路又是那样地向往。
但他还是警惕地问了最后一句:“如果参加了训练,却没有拿到一个好名次……学校里又错过了一个月的复习时间……”
封湫牵紧嘴角:“的确有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但你今天也看见了徐皓,一个机会失去了就去抓住下一个。”
陈同不再犹豫,朝封湫重重一点头。
如果能进入冬令营,如果能在冬令营里拿到国一或者国二的名次,只要排名足够优秀,就有和清北高校现场签约的机会。
不论是参加竞赛还是参加高考,苏青都有那样的实力进去国内最好的学校,而他要抓住每一个机会,抓住每一个机会,和苏青站到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啾~
第124章 十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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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陈同没有想到,他这一点头,就一脚踏进了封湫的魔鬼训练里。
苏青迟迟没做决断也是因为陈同,陈同参加了封湫那边的训练,苏青自然也不留恋学校里的暑期班。
这个短暂的训练室安置在苏河一中的教师公寓。
一中是老牌学校,这里的老师大多都是本地人,住教师公寓的多半是外来的年轻老师,教师公寓也空落落的没住满,封湫和学校协商之后,把顶层的几件房间打扫翻新,做了每年竞赛学生的一个培训安置点。
陈同还在这里遇见了蹭地皮的老赵,金毛去年在物理竞赛里拿了个好成绩,老赵对他尤为喜爱,今年着重培养,辅导他参加竞赛。
老赵那边是独苗苗,封湫这边倒是广撒网,教师公寓里没有多安置床铺,跟着封湫的还有另外十个学生,加上一中的这三个,总共十三个人。
陈同基本上都认识,这些都是十校联合夏令营里A级A班的同学,他们是一个班的,熟面孔占了大半。
封湫和老赵平时还要去班上上课,白天基本没有时间照顾他们,请了两位阿姨照顾他们生活,剩下的就是桌上的试卷试题,和墙上的一张时间安排表。
时间表上满当当的,比十校联合夏令营时候严格得多,夏令营期间他们自主学习的人确实有不少,但是都是年轻人,谁不贪玩啊,凑在一起打几把游戏的也大有人在,学霸们也是人,还不能玩一玩吗?
但是封湫这里不是,虽然没把他们的手机没收,但他们这一层楼没网线。
每天的时间安排,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数学、数学和数学。
十三个人,因材施教,封湫给他们每个人设置的练习计划都稍有不同,正好压在每个人都精疲力尽,又刚刚好能够完成的线上,你多玩个十来分钟,今天的任务可能就完不成。
封湫对他们没有任何惩罚,但是他那种严厉到冷酷的眼神里一旦掺杂有一丝失望,都会让这些自尊心极强又非常骄傲的学生们受到严重打击。
叫苦连天,一周的时间不到,十三个人里面就退了六个。
原本他们这群人里面还有两个小姑娘,和闹哄哄的男生不一样,男生三四个人住一间,睡行军床,女生还好些,能分出个单人单间来。
但是这一退,就把仅存的两名女性给退没了,剩下一众光棍,群名叫“除了咱妈你们还认识哪朵花”,后来想起来群里还有两个光棍互搓是一对儿的陈同和苏青,又改成了“今天苏神和同哥秀恩爱了吗?”……
可惜他们的群开了没两天就被封湫发现,移动数据也惨死在封神凛冽的目光里,微信群里封湫强势入驻,群名分分钟变成“我爱数学”,后面跟着微信表情里老土的三颗红心。
这种枯燥、压力大、强度高的训练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他们几乎就没有出过教师公寓的大门,过着苦修的生活,头发都长了一截儿。
梁园偶尔回家一趟吃到妈妈做的饭,也不顾他还在和公寓里的小伙伴多人视频炫耀自己回家的饭菜,坐在桌边居然哇一声哭了,清冷的学霸人设早已崩塌,回头就被他们笑话喊他的小名“圆圆”。
直到考试降临,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是刑满释放,联赛考试就是让他们挣脱牢笼的曙光。
这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太快,与世隔绝一般,山中不知岁月长。也过得太累,记忆里除了封湫带着他们每晚每晚挑灯夜战,就是一沾枕头就能睡倒的昏天黑地。
但是这一个月也过得太充实太充实,那种奋斗拼命的感觉深刻在每个人的记忆里,甚至刻进了肢体的记忆里,每当回想起来的时候,身体好像也要跟着激动共鸣。
于是在结束的那一瞬,每个人都有一种超脱的解脱感,就连苏青也不例外。
封湫短暂地将苏青任命为他们学习小组的小组长,每天互相监督,这几个大男孩对苏青也的确佩服,没什么话讲。
但苏青以前还真没见过这种闷头学习的阵仗,他从来都是把学习当玩一样,给自己制定的学习任务并没有这么高强度,会给自己留下缓冲的时间,但封湫却逼着他向前再向前,把潜力再挖掘,把天赋再发现。
这是一个非常辛苦的过程,量变到质变的积累时间被压缩,经验条的增长靠着高强度的杀题层层实现,然而这还不是终点。
联考结束,陈同和苏青久违地回到了教室,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陈同看向锅盖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快不认识锅盖了。
上课的时候也是一样,盯着老师讲课的嘴巴都觉得……老师讲课好慢啊……今天的学习任务就这么结束了?几张卷子……就这?
联赛的时间在九月中旬的一个周日,学校里早就开学了,只是他们没来上课。
陈同适应了一个多星期才从那种恍惚的状态里回过神来,又加班加点地投入到高三的学习里。
高三,是的,刚过去一个暑假,他们这会儿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
学习褪去狗人们闲侃笑闹的轻松,变得紧张和严肃,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落下的进度不是很多,而且是复习阶段,陈同和苏青把知识点捡起来的速度很快。
月底市内联校摸底考试,数学满分的除了没意外的苏青,梁园和陈同也稳稳收下全部,联校考试,是市内的几个学校一起考,而且第一次摸底考试,题目比较简单,考了满分没人意外。
可第二次十月底的月考,一中老师有心调高难度给他们一次打击,两个少年班还是出了三个满分的成绩,这就不得不让人惊讶了。
锅盖下巴都掉了,扒拉着陈同把他翻来覆去看了个遍:“我怀疑封神打开了你们的什么洪荒之力。”
事实上不只是苏青和陈同,他们闭关的七个人基本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只是他们不是一个城市的,联校考试没把他们囊括起来而已。
十月初,竞赛的红榜张贴,苏河一中再创佳绩,高考的“喜讯”两个字还没有褪色,新贴的红榜粘在高考喜讯的旁边,最顶上是苏青的竞赛名次,全省第一。
旁边都是惊叹着凑过来的脑袋,陈同挤在前面,耳朵旁边是锅盖叽叽喳喳的叫声:“同哥同哥!我靠!可以啊同哥!你第七!这样应该也能进CMO了吧?我靠,说不定到时候能直接保送,还参加什么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