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他感觉比每一次都要严重。他给柴所长打了一通电话,请了半天假,然后打车去了市安定医院。他需要一些药物,然后休息一晚,转天继续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
他终于想通那天从海东区分局出来时隐隐的不对劲在哪里了,他虽然知道发病严重时可能会晕倒、会需要治疗,但是再严重时都从未有过失去记忆的情况。
既然不知道会失去记忆,又怎么会为了恢复记忆做准备。
他还是迟了,如果他能多想一步,如果他早一点发现这个悖论,向胡小菲了解多重人格,那现在或许就不会这么糟糕。
冷静、冷静,聂诚深吸口气,呼出燥气,离开了201,没有直接下楼,他还记得自己上来是为了勘察现场。
204房间在手电的照射下显得愈发阴森,屋内有些冷,利于尸体保存。
他在尸体脚下的空桌子上点了蜡烛,给整个房间一点光,用手电照着再次检查了死者的伤痕和身上所有的口袋,没有发现新的线索。他蹲下身伏着腰,用皮鞋一寸寸丈量地毯,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比之前搜索得更加细致。
原本只是期待着能发现细小的破绽,没想到掀开下垂的床单,手电光在床底下映出一个公文包。
床下聂诚之前检查过,绝对没有这个公文包,即使它是黑色容易和阴影混成一团,但是这么大的线索他绝对不会漏掉。
他一眼瞥向门口,抿紧了嘴唇。
这段时间有人进过这个房间!
聂诚将公文包拽出来,拉开拉链翻倒在床上,里面厚厚一沓全部都是合同。
这些合同佐证了王晓志的证言,甄思哲确实是在从事非法借贷,并且牟取了暴利。
他快速翻看一遍,主要看借款人姓名、地址和钱款数额,他看到了冯永庆的名字,着重看了一下他的合同,粗略算了一下他需要还的钱款,有上百万;徐建军的名字也在,地址是本市的,与他身份证上不同,但是身份证号相同;他还找到了两个熟悉的地址,分别与王晓志、潘虹月身份证上的地址相同,证明他们家人中了甄思哲的陷阱。
现在至少能确定冯永庆、胡雯、徐建军、潘虹月说了谎,但是如姜准所说,这也代表不了什么。
聂诚继续翻剩下的合同,看看徐建军和钱桐两人是否也有可能认识甄思哲。他没有找到他们的相关信息,但不排除有不在一个地址的家人向甄思哲借款或是其它情况。
凌晨四点,他翻到了最后一本,对这些个人信息已经开始麻木,但是这最后一本不仅没让他失望,还给他带来了重要线索。
这一本的乙方姓名后写的是:魏远。
地址是他在市内的公寓,借款数额150万,如果他没能按期返还,到现在还款数额高达300万。
他想起了魏远的家人,他哥哥一直照顾母亲,在村里做小生意,他母亲病得厉害,需要一大笔钱。
魏远需要钱,而甄思哲是地头蛇,这就对上了!
也许姜准的事比他预想的要简单;魏远欠了钱,答应替人办事抵债,甄思哲或者他背后的人与姜准有过节,于是要求魏远报复姜准。
聂诚沉思片刻,轻轻偏了下头,不对,与姜准有过节的犯罪分子多了,不是谁都有这么大手笔。
他始终觉得魏远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心理医生,而这条逻辑成立的背景是对方先知道姜准的情况才能要求魏远实施报复行为,魏远在不知道能通过报复姜准解决问题前没有理由特意向对方透露姜准的情况,这又是悖论。
如果对方一直跟踪姜准呢,那跟他之前失去记忆时的推测类似,有人手跟踪的犯罪分子通常不会搞这种麻烦事,也很可能不相信什么人格分裂,而且一般的犯罪分子不可能轻易查到海东区分局警员的详细资料。
魏远背后的人或是甄思哲背后的人绝对不简单。
疯狂而且有知识储备,除了反社会,就是被极大的利益驱动。
聂诚想起了那个穿红大衣的女孩,也许这些事依旧跟毒品有关。
至于是不是当初害死他父亲的、折磨他妹妹的,这不一定,那是一拨接一拨的亡命之徒,都躲在黑暗阴冷的角落放冷枪。
他早有预感魏远的事情不简单,他被牵扯得很深,但这还是不能解释他为什么没杀姜准,而是选择杀了鲁潇,难道他喜欢何佩仪,还是鲁潇与那些人有他们尚未知晓的关系?
这个魏远……
聂诚倒不是同情他或者为他开脱,但总觉得他不是凶穷极恶的人。
比如他既然答应了逼疯姜准,又为什么要提醒他注意姜准。
如果他不得不答应,而自身有极其强烈的职业骄傲,那他现在的做法或许……
噔滴滴滴滴——
甄思哲的手机忽然响了,与此同时房间内灯光一闪,竟然来电了!
聂诚立刻掏出他的手机,直接屏幕上顶进来许多微信和短信消息,足有上百条,手机左上角显示了手机信号和WiFi的标志,可惜没持续一分钟,光亮和信号再次消失,看来是基站或线路短时间接通后再次中断。
甄思哲的手机被“还钱”刷屏,但是坚持不懈给他刷屏的只有三个他还没顾上拉黑的人,聂诚没从他们的聊天记录中发现更多线索,查看完这三人的消息,下拉通知栏里就没什么消息了,无非是新闻通知、软件更新通知、备份是否继续的提醒。
聂诚逐条查看后清除,正准备锁屏,又对备份内容有了兴趣。
他翻了一遍APP,找到了手机自带的备份功能,里面有提醒事项、图片、短信等等内容,里面有很多合同的照片,这些没出现在相片里,估计是他用过就删了,没想到系统“贴心”地为他做了备份。
现在人们很少用短信了,收到的也都是恼人的商家促销,聂诚先着重看了看图片,又看了提醒事项,里面是空的,翻了一圈没有发现新线索,最后打开短信,看了一条昨天晚上7:45发来的消息:我有你想要的东西,8点钟,204见。
短短一行字,聂诚反复读了三遍才确信,204不是甄思哲的房间!
那么204原本是谁的房间?
第19章 指认
凶手的这个陷阱未免太儿戏,就算没有这条短信,在前台一查不就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吗?
他刚才翻的公文包应该也是凶手的破绽,调换房间后发现自己房间有死者的东西,然后偷偷送回。
聂诚确认这里没有新的证物,打算下楼询问王晓志每个人的房间情况。
临走前,他将散落一床的文件整理好放回公文包中,又将为了检查方便而拉动过的桌椅复原,吹灭蜡烛,习惯性地在离开房间时抬手关灯,但抬手摸了个空,他才想起旅馆的开关不在床旁边的墙上,而是一进门的玄关处。
聂诚收回手,在黑暗中静默一秒,又重新抬起手。
一来,停电中没必要多此一举;二来,他刚才摸空的墙壁不对劲,似乎有点黏。
他退回到玄关出口与阳台平行的一侧,也就是“菜刀型”房间的刀片最下一边,再次确认墙壁,没错,是有点黏。
这个布置有什么作用?
聂诚心中一动,用手背轻轻扫过玄关直通到阳台的那面墙,即刀背一侧,发现在墙壁相似高度的地方也有一块很黏。
他大概有了些头绪,这样一来,凶手的范围扩大了。
“来人!快来人!”
楼道里有响起了呼救声,聂诚忍不住啧一声,立刻从204跑出来,走廊另一头206潘虹月的房间门开着,潘虹月抱着胡雯蹲在门口,手电滚落在地,灯光晃动。
“怎么回事?”聂诚问。
他赶到后在楼下大厅的人也都上来了,姜准在最后压阵,确保他们没人偷偷留下捣鬼。
“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就倒下了。”潘虹月惊慌道。
聂诚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颈间动脉,松了口气:“还活着,只是晕倒了。”
冯永庆终于看清倒在地下的是胡雯,哆嗦着嘴唇挤到最前面从潘虹月手里抢过胡雯,听到聂诚的话竟然开始啜泣。
“所有人下楼。”姜准在后面说。
“先把胡雯抱进房间休息。潘老师,借用一下你的房间可以吗?”聂诚问。
潘虹月连忙点头。
其他人由姜准带着回到大厅,聂诚盯着冯永庆给胡雯盖好被,正要带他和潘虹月一起下楼。
“聂警官,不能留胡雯自己在这里。”潘虹月说。
“为什么?”
“我觉得她晕倒得很奇怪,那个时候我其实没和她在一起,我进房间拿保温杯的,出来后就看到胡雯晕倒了。”潘虹月说。
“我不是说过要两个人一起行动吗?”聂诚皱起了眉。
“是一起的,就那一小会儿,连一分钟都不到,我拿个水杯的功夫。”潘虹月着急道。
聂诚眼神一顿,走进潘虹月的房间,在冯永庆惊讶又略带不满的声音中,轻轻挪动胡雯,在她后脑处发现了肿块。
“你来看看。”他示意冯永庆凑过来。
冯永庆一摸,就忍不住高声道:“我老婆被人打了!”转念又一想,“不对,当时我们都在一楼。”说完,狐疑地盯着潘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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