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刑[刑侦]
作者:苏津渡
文案:
有毒的种子是否能结出甜美的果实?
聂诚忘却了五个小时的记忆,这段时间里恰巧发生了凶案,案件落在姜准的手中。他们既是生死相交的同事,又是曾经暧昧的恋人。
聂诚能否洗脱嫌疑,又或者他就是凶手?
刑侦破案,爱情推理。
姜准X聂诚
旧文搬运,共58章,上午九点更新
微博:津渡苏
内容标签: 强强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聂诚,姜准 ┃ 配角: ┃ 其它:刑侦,罪案,心理
一句话简介:白切黑与黑切黑携手打击犯罪。
立意:打击犯罪
案一·毒树之果
第1章 安排
黑夜望不到尽头,比人生旅途更漫长。
聂诚挣扎着掀开眼皮,噩梦后的头痛撕扯着神经,模糊的视线缓慢聚焦在陌生的天花板上,鼻尖传来消毒水的气味。
他从警以来,不知身在何方的经历有两次。一次是被歹徒一棍击中后脑,醒来后混战还在继续,他脸枕着砂砾,面前是同事死不瞑目的面孔,血顺着额前的弹孔一直蔓延到他耳边。另一次是因为毒贩的报复,□□作用过后,他在极度恐惧的尖叫声中醒来,被吊在半空,亲眼目睹暴徒□□他妹妹。
没有一次是好事。
这回又是哪里?
聂诚猛地坐起身,像溺水获救的人那样拼命呼吸,被冷汗浸湿的病服紧紧缠在身上,皮肤苍白冰凉。手背的刺痛传入大脑,输液针已然见了血。
床边挂着的输液瓶见底了,病房只有他一个人,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窗外朔风呼啸,阳光和煦。
护士推门进来查液,见怪不怪地拔了针,对发呆的聂诚说:“醒了啊,大夫一会儿就来。今天状态怎么样,呼吸困难吗?”
聂诚瞟了眼护士衣服胸前绣着的“市安定医院”几个字,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有些惊讶,但不如何意外。他确实有心理方面的治疗需要,可以排除被人不怀好意送进来的可能性。
自两年前妹妹郭英的案子发生后,他对有女性死者的案发现场产生了生理性的排斥,同时出现了失眠、反复噩梦以及强烈的惊跳反应,被诊断为PTSD,即创伤后应激障碍,严重到需要接受治疗。工作也因此发生调动,从区分局刑侦支队的队长调到基层派出所,一干就是两年。
这两年中他的病情逐渐稳定,上次发病要追溯到一年前,因为闯进犯罪嫌疑人住宅后目睹了女受害人的分尸现场,但那时他也仅仅是脸色发白,眼神发凝,双腿发软,出了一身冷汗而已。
那这次呢?
聂诚盯着左手腕上莫名多出来的指痕淤青,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甚至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这是从没有过的。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位中年女医师走了进来。
聂诚直起身,熟稔地朝她打招呼道:“马大夫。”
马大夫是有四十余年从业经验的主任医师,也是聂诚自两年前发病以来的心理医生。她头发花白,一笑眼角弯起的皱纹让聂诚想起去世多年的奶奶。
“好些了吗,昨天你情况可够糟糕的,惊恐发作。你同事都哪去了,大晚上出完警还让你自己一个人来?”马大夫坐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手心,“手还这么凉。”
“昨天……我记不太清了。”聂诚皱起眉,再次仔细回想,记忆中依旧是一片空白。
马大夫谅解道:“你还需要恢复恢复。液不用再输了,你这一年多来情况都不错,现在也稳定了,不用住院,可以回家去了。假条我开好了,跟你领导请两天假。”
聂诚道了谢,换好衣服出院,站在医院门口让冷风一吹,思维又清晰了些。
昨天是12月1日周日,轮休。他独身一人,没什么特别爱好,休息日通常是狠狠睡上一天,然后阅读、健身。昨天应该也不例外,下夜班后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半,随便煮了点面条,又看了会儿书。正巧听到楼下有大爷吃完饭遛弯,正在听新闻联播,那是七点整。然后呢,好像又睡了一觉?记不得了。
马大夫说他是凌晨时分,一个人跌跌撞撞闯进医院,硬撑着填完登记就失去意识。
从下午七点到凌晨,这五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
聂诚把假条撕碎,扔进门口的垃圾桶,打车去荣光里派出所。
除了记忆有缺失,手腕上的淤青一碰有些疼以外,他和往日没什么不同,而且今天是周一,他得去上班。
出租车停在派出所门口,他刚一下车,就见两个年轻警员出警回来,朝他打招呼:“诚哥,你不请了半天假,这么早就来了。”
他什么时候请半天假了?
聂诚暗自琢磨,面上一点不露,笑着朝他们点了个头。
进到所里后,同事们对他晚来半天毫不好奇,还都劝他难得请假,还不趁机该多歇歇。
聂诚越发疑惑,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马大夫帮他请的假。但这不可能,一来马大夫从来不会直接干涉他的工作和生活,二来既然越俎代庖请了假,哪还用得着开假条。
那是谁给他请的假?
搁在往常,聂诚肯定直接开口问了,但是五个小时的空白记忆和莫名其妙的惊恐发作让他不敢轻易透露自己的情况。曾经作为刑警的警觉在他心中悄然复苏,下午处理纠纷时,他说话不由自主带上了面对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时的冷漠,跟他一起出警的同事连连感叹当过刑警的就是不一样,有气势。
临下班前,柴所长碰见他,亲切地问起他身体情况,说下次再想请假不用这么晚打电话,如其是半天假,跟指导员打个招呼就行了。
聂诚感谢领导关心,这才明白请假的人正是他自己。
手机通话记录里,确实有一通打给柴所长的电话,时间是晚上10点53分。
能冷静的安排休假,证明他当时的情绪还不至于太崩溃。聂诚微微松了口气,劝慰自己也许只是记不起来了而已,没发生什么大事。
“到点定外卖了,我今天吃鸡腿饭,那家的浇汁特别入味,你们谁定?”文员唐静芸站起来问值班的警员们,走到聂诚身边,诧异地问:“聂诚,你还不走,一会儿来不及了。”
聂诚一愣,又核对一次值班表,指给她看,“唐姐,我夜班。”
“嗨呀,那个谁不是已经跟你换了吗?赶紧去换衣服,这次给你介绍这个姑娘特别好。”唐静芸焦急道。
聂诚懵了,“什么姑娘?”
“什么姑娘!”唐静芸竖起眉毛,“你小子昨天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跟我玩吃了吐?你不说这次感觉还行,先见见吗?”
我说的?聂诚茫然片刻,忽然警觉起来,这也许和请假的事情一样,是他昨天晚上的安排。
唐静芸赶着他去换衣服,眼瞧着他上了出租,帮他向司机报上了餐厅的名字,又嘱咐一句别忘了是18号桌,才安心地朝他挥挥手,又挑出拇指祝他好运。
出租车内的暖风吹得他发困,大脑不停地思索这莫名其妙的一天。
意识到自己有发病的征兆而事先请假,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答应相亲这件事,聂诚怎么也想不通。
不管在刑侦队还是派出所,他一向是委婉拒绝各种领导和同事的牵线搭桥,其中原因稍有些复杂。
他的父亲也是警察,在执行任务中牺牲,遗体告别时,他在亲人肝肠寸断的恸哭中暗自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成为警察,伸张正义。
后来母亲卧在病床上,拽着他手,要他发誓,以后绝对不当警察。她前半辈子为他爸担惊受怕够了,不然也不会离婚,所以决不允许儿子再走上这条路。十五岁的聂诚梗着脖子,咬紧牙关就是不吐口。直到母亲临去世前,嘶声竭力地说:“你不发誓,我死不瞑目。”聂诚才流着泪承诺绝不当警察。
然而大学报专业和进入社会工作时,他毫不犹豫地追随父亲的脚步,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他心中有愧,却也存了一丝侥幸。正所谓邪不压正,他会披荆斩棘,揪出犯人,绝不落父亲后尘。凭着这股劲儿,他一路成为区刑警支队的队长。
直至妹妹郭英被他牵连遭受暴行,他才体会到母亲的苦心,深切认识到这一行究竟有多危险。
他尚不能确定当初杀害父亲与侵害妹妹的毒贩是否是同一伙人,如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恐怕他已经被盯上了。自那时起,“若是向毒贩伸手,他自己或身边人必遭报复”的信号,他收到了。
那么,就不要拖累其他人了。
何况,他心中早有……
“先生,到了。”司机停车后等了半天不见有动静,出声提醒道。
聂诚如梦惊醒,连忙付钱下车。
面前是约定的西餐厅,聂诚盯着弯曲成店名的霓虹灯驻足半晌,打定主意只探虚实,不能让女方误会,才迈步走进其中。
门镜映出他忧心忡忡的表情,同服务生迎来送往的笑脸对比鲜明。他不想失礼,整理好风衣,报出了桌号,随着引导走向烛火曳曳的大厅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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