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蝉 (妤芋)


  ‘约莫晚玉与早枣,看清了这个傅府不是好地方,不是好人家,不想去受以后的罪,才这般早早便去了。’傅芝钟道。
  字词间依旧苦涩。
  傅芝钟说完,便去看身边半晌没了动静的刘蝉。
  他低下头,才发现,枕在他怀中的刘蝉已经哭了出来。
  眼泪哗啦哗啦地从刘蝉眼中流出,他看起来很狼狈,又难过又伤心。
  明明经历这些、遭遇这些的是傅芝钟,并非刘蝉,可是他却哭得泣不成声。如同傅芝钟的泪,从他的眼里流出来了一样。
  傅芝钟盯着泪流满面的刘蝉,盯了良久。
  他看着那双看着他总是含羞带怯、暗藏秋水的柳叶眼里,只剩下汩汩的澄澈。
  最终,傅芝钟从床头柜里摸出手帕,将刘蝉的脸抬起来,把他脸上的泪擦干净。
  刘蝉抬起头,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傅爷……太苦了。’
  刘蝉哭到打嗝,满脸憋得通红,才憋出这句话。
  

心愿(一)
  四十四.
  傅芝钟又问了刘蝉有什么心愿。
  彼时,刘蝉正持着小花壶,给傅芝钟的兰花浇水。
  傅芝钟曾经细细地教过刘蝉如何养花育草。好歹是傅芝钟手把手教的,刘蝉拿起花壶来也像模像样。
  “傅爷又来问我这事了!”刘蝉从盆盆钵钵的兰花间抬头,对傅芝钟回眸一笑。
  他边走出盆景,边把手里长嘴花壶递给一边的秋狸,浅浅地朝她扬了扬下巴。
  秋狸自然懂得刘蝉的意思,她接过花壶,便躬身退出。
  还顺带把兰花房的门给关上。
  “上回儿傅爷才问我,现今又拿这事来询我。”刘蝉在一旁的洗手盆里洗洗自己的手。
  “我如今什么都不缺,傅爷老是询我心愿如何,我还真不知晓。”他嗔笑说。
  水盆中的水与他的声音一样轻快,一连串的水珠由刘蝉带到半空,又哗啦落下。
  刘蝉说着,擦了擦手,靠到傅芝钟的身边。
  傅芝钟拍了拍自己肩上,刘蝉搭来的白手。
  “最早几年,你喜奇石怪木,说它们状若百禽。前一二年,你钟爱西洋那些宝石钻石,说它们晶莹剔透,闪耀夺目。这几年,你醉心玉石翡翠,说它们色泽温润,朦胧虚幻,如烟如雾。”傅芝钟看着刘蝉说。
  “如今这玉石,我看你也疲了,是没了什么新鲜事儿去玩了?”他问。
  刘蝉听着傅芝钟细数自己这些年沉迷的什物,听着听着,还有点不好意思。
  因着这些东西,但凡是刘蝉说了句“喜欢”、“想要”,傅芝钟总会给他带来。
  刘蝉想起自己院子里的小库,那小库都已经扩展成五间大房打通了,其中的储放的,还都是精品。
  “傅爷这么说,将我说得好生贪得无厌——”刘蝉噘起嘴,嘟囔了一句。
  “我并无这意思。”傅芝钟把桌上的报纸折好。
  “不过是你喜欢,而我恰好又能给你罢了。”他淡淡道。
  刘蝉笑笑。
  的确如傅芝钟所说,刘蝉往日拥有的种种,珍奇异宝也好,荣华富贵也罢,不过是傅芝钟能给的。
  “傅爷这样问我心愿如何……”刘蝉少见地从傅芝钟身边走开。
  他施施然走到一旁的窗户前,远眺窗外的景色。
  其实窗外没什么好看的,都是熟悉的地方。
  百叶窗卷上半帘,将阳光腰折大半。
  一道一道横向的阳光从刘蝉苍白的面庞上浮过,它们随着刘蝉的眉、眼、鼻、唇起伏。
  “傅爷这样问我心愿如何,”刘蝉轻轻说,“总叫我心中慌乱。”
  他看着窗外沉静的傅府,和远处傅府围墙外的小巷,目光飘渺,无所聚焦。
  “就好像是要喂我断头饭,灌我迷魂汤一样。”刘蝉说。
  傅芝钟望着背对他的刘蝉,没有说话。
  春日过后,刘蝉换上了绸缎缝织的外衣,这些年也不知他是不是与他学的,惯常偏爱深色。
  刘蝉着着深蓝藏青的外衣,立在窗前,在傅芝钟眼里,就似袅袅不定的阴翳。这阴翳很沉静,也很纤细,如果傅芝钟愿意,他可以把这片阴翳全然抱住。
  “傅爷为何这般询我心愿如何呢?”刘蝉转过身,与傅芝钟视线交汇,他对傅芝钟又笑了笑,“是觉得愧对小蝉吗?”
  傅芝钟静静地看着刘蝉。
  他看着刘蝉又走回来,双腿相叠,跪坐在地上,把头枕在他的腿上。
  他把手略略低放,就能抚到他的发顶。
  刘蝉仰起自己的小脸,和傅芝钟对望着。
  刘蝉的发已经养得很长了,他这样仰面,能叫发潺潺蜿蜒于地面。  
  早年,刘蝉才到府上,刚刚十之有七时,他与傅芝钟撒娇,就喜欢这样。
  少年时的刘蝉耍小脾气,不想叫傅芝钟走,就是如此——屁股往地上一坐,头往傅芝钟的大腿上一倚,小嘴就开始叭叭叭。
  前几次傅芝钟还要把刘蝉拉起来,叫他不要这样。
  后面傅芝钟习惯了,每每刘蝉再坐地板上,他皆是给刘蝉的屁股下垫一个软垫,而后便神色如常地看报写字,时不时嗯一声回应刘蝉两句。
  所幸傅芝钟的兰花房一向收拾得极其干净,人入此房皆着锦鞋,而今日阳光明媚,房中温暖,刘蝉这样坐在地上,也还好。
  “自你觉得我拿你当小孩,便不再做这动作了。”傅芝钟忽而说。
  他的手抚上刘蝉的发顶,轻巧向下,顺了顺刘蝉的头发。
  “那是我过去幼稚狭隘。”刘蝉说,他的眉眼弯弯。
  过去的刘蝉执念于情爱二字,只是心性懵懂,以为世间情爱需得两人相对相立相匹,因此格外在意自己是否表现得太过童稚,令傅芝钟将自己当作小孩。
  如今的刘蝉也执念于情爱二字,不过他已经清楚他与傅芝钟究竟是如何的情爱。
  傅芝钟于刘蝉而言,是他的父、他的兄、他的夫。而刘蝉于傅芝钟来说——无所谓
  ——只要傅芝钟在意他就好。
  “我询你的心愿——”傅芝钟又说,“是我希望你能开心。”
  “这一两年,我事务多,总是匆忙。你懂事、听话,忧心扰我,总是安静。”他看着刘蝉,很认真地与刘蝉说,“你身子自那次便弱了,性子也沉了下去,不喜出门也不爱社交,总是在府里草草一日。”
  “小蝉,你虽不与我说,可我知道你心里藏了事。有时见你,总是郁郁,我并非能人,生性也无趣,不知如何能叫你开心起来。”傅芝钟说。
  刘蝉凝视着傅芝钟,他的眼睛剔透,“那傅爷带我归乡,赠我如意,除去那些暗示——都是希望我开心吗?”
  傅芝钟颔首。
  “我本意是如此。”傅芝钟说。
  他默了默,“我本意是希望你开心。”
  但是最后,傅芝钟还是没有克制住。
  他悄悄地多了个目的,他想引导刘蝉发现不对。但是这样的目的,其实直到傅芝钟将玉如意拿出以前,他都是没有的。
  他的本意是希望刘蝉开心的。
  刘蝉骤而笑起来,现下他终于懂了。
  有些东西,或许不能说刘蝉不懂,他敏锐异常,又有什么不懂的?只能说他不敢去揣测,也不敢去懂。
  刘蝉的眼中,蓦然结出一层水雾,“傅爷,我甚愚,连一个字都要认七八遍才记住。这些时日,我以为是傅爷对我好,是想弥补我、补偿我,就好像那些人要去砍头前,总能大吃一顿一样——我总是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被定论成为一个将死之人。”
  “我惶惶,每当傅爷问我心愿如何,如同是在问我还有何夙愿。仿若我说出口了,下一刻,我变要上路了一样。”刘蝉说。
  傅芝钟停下轻抚刘蝉长发的动作。
  他拿起一旁干净的手帕,对折为方形,轻点刘蝉的脸颊上,拭去他流出的泪。
  “我是想你开心的。”傅芝钟用另外一只手,抬起刘蝉的下巴,好把他的泪擦干净。
  “可是每一次我总是叫你哭。”傅芝钟说。
  刘蝉在泪眼朦胧中去看傅芝钟,傅芝钟微微敛目,他的目光依旧是如水墨高山一般广远。
  点在刘蝉面上的手帕很柔软。
  傅芝钟控制住了力气,刘蝉能感受到自己的泪珠被傅芝钟一个接着一个,小心又郑重地擦干净。
  “我总叫你哭。”傅芝钟又说了一次。
  这次他的声音很轻,也很缓,悠悠的,仿佛伴随着一声叹息。
  刘蝉的鼻子又涩又酸。
  他想控制自己不再流泪,但怎么都控制不了。
  

心愿(二)
  四十五.
  夜里,刘蝉和傅芝钟睡在被窝里时,刘蝉突然说他有了心愿。
  傅芝钟便问刘蝉是什么。
  “傅爷与我跳一次舞吧。”刘蝉说,他抓着傅芝钟的大手玩,声音绻绻暧暧。
  他说完打了个哈欠,刚刚来回折腾里几次,刘蝉也有些累。
  傅芝钟有些瞥向刘蝉,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刘蝉讲这样的心愿。
  “为何是跳舞?”傅芝钟问。
  刘蝉抬眼凝了傅芝钟一瞬,又与傅芝钟强调,“是交际舞,傅爷,交际舞啦。”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