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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 (妤芋)


  秋狸柔柔,“太太说的是。”
  刘蝉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石桌的桌面。
  竹林里的石桌石椅是仿旧的处理,表面都原始而粗糙,刘蝉的指尖敲下去时,能清晰地感受到石头的冰冷与不平。
  “不过,我还是不懂为何郭芙亦对沈璐会有惧意,”刘蝉掀开眼皮,睨向秋狸不解道,“她们两人此前你来我往,郭芙亦最多是因着心性落了下风。”
  “其中是不是沈璐做了什么事,叫郭芙亦心生怯意了?”刘蝉问。
  他狭长的柳叶眼中全是探究,他用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与秋狸说,“秋狸,你清楚些什么,都与我说。”
  秋狸闻言,立即又行了一礼。
  “太太,容奴婢想想……”秋狸抿了抿嘴,在脑海中回忆。
  秋狸年岁不算太大,可她已经见过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要她突然从庞杂的记忆中翻找出‘沈璐做的可能叫郭芙亦惧怕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难度。
  刘蝉不急躁,他翘着腿,耐心等秋狸。
  少焉,秋狸抬眼望向刘蝉,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回太太的话,奴婢忆起一件事,这事是大夫人做的,二太太又恰好知道。”
  “是何事?”刘蝉顺着她问。
  “……不过此事有些绞心。”秋狸说。
  她锁了锁眉,有些迟疑地看着刘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弓不拉回头箭,刘蝉当然不可能要秋狸不讲。
  于是,刘蝉挥挥手,懒懒道,“你直说罢,不用给我打什么预防。”
  秋狸低头酝酿顷刻后,又仰面观向刘蝉。
  “太太也知,大夫人在前些年时精神不甚正常。彼时大夫人名下一位小丫鬟因着与仆役相私,有了身孕,怀有三月过半时,肚子显怀,那小丫鬟便想向大夫人请辞。”秋狸说。
  “……大夫人那时精神不太正常,”秋狸又重复说了一次这话,她的声音有些轻,“那会儿,大夫人不能受刺激……她看着怀孕的小丫鬟,便就以为小丫鬟是偷了她的孩子。因着小丫鬟伺候她,沾了她的气息,才叫孩子投错了胎。”
  刘蝉一手拖住脑袋,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秋狸缓缓道,“大夫人便以为这孩子要来人间走一遭,再原路返回,才能重新投胎,投到她的肚子里去……”
  刘蝉脸上的散漫消了点。
  他听着秋狸的描述,微微蹙起眉。
  “于是,大夫人便囚了那小丫鬟,把她肚中的胎儿踢了出来。”
  “她关那失血的小丫鬟,关了两天,不给饭菜。小丫鬟一人在小房中,因着年少身子底子好,便无法死去,又无法挪动。只能哀哀戚戚地叫。”
  秋狸说,“第三天时,大夫人让人递进去一笼包子。小丫鬟饿晕了眼,抓着地上的包子便大口吃了起来……”
  刘蝉忽而移开视线。
  他捂着自己的嘴,皱着眉眺向另外一边清爽的竹林,企图咽下自己心口里的反胃。
  就与他猜想得一样,秋狸说,“那包子里的肉馅,便是这小丫鬟腹中的胎儿。”
  “那小丫鬟从小房里被放出来,知道以后,就跳河了。”
  秋狸淡淡道。
  她说完,便垂下了眼,目光飘散,不知凝着哪一处虚空。
  秋狸总是温婉的面容上,飘过几丝寡淡的冷硬。
  

太太(三)
  四十一.
  南国的春,要比北方的春暖上许多,甚至说,已经快赶上北方的初夏。
  夜里,李娟雅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也睡不着觉。
  她将被褥踢开散热,因睡衣单薄有些凉,她又牵起一角遮掩肚子和脚。末了她闭眼定神想快快入睡,在神思飘忽的一瞬间,却复被闷醒。
  如此来来回回循环了两三次,李娟雅终于经不住折腾了。她无奈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长发——果然手心里全是汗。
  清醒了之后,李娟雅便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汗,湿黏湿黏的,非常之不舒服。
  她转身落地,套上鞋子,没走几步,门口守夜班对小鱼便进来。
  “太太,怎的起身了?是有哪儿不舒服?”小鱼急急问道。
  李娟雅摇摇头,温声与小鱼说,“我无事,不过夜中感到闷热遂醒了。不必惊扰他人,你陪我去沐室洗一洗罢。”
  小鱼有些迟疑。
  “太太,这都深夜了,现下再去泡澡,会不会受寒?”小鱼忧心忡忡,“受寒落下的病根,可不好治了。”
  李娟雅笑了笑,在北方,她是在冰天雪地的冬天都要去泡澡的。
  “无碍的。”李娟雅笃定道。
  小鱼窥李娟雅这般如此确信,也不好再劝。
  夜中的傅府静谧,因为才春时,无蝉鸣也无蛙叫。李娟雅和小鱼走在长廊上时,除了脚底踩过木板的细微声响,并无其它。
  傅府的灯点得不算明亮,它们悬在长廊的两边屋檐下。即不打扰静谧夜晚浩荡的黑暗,也恰到好处地点亮了路,不至于让人觉得眼前一团黑。
  李娟雅和小鱼一前一后地走着。
  “小鱼,这是你来傅府的第几年了?”李娟雅转头与小鱼闲聊。
  小鱼回答,“太太,是第四年了。”
  李娟雅对小鱼笑了笑,“瞧你年岁不大,最多也不过是比我小一岁半,却没想到你已经进来四年了。”
  小鱼把这话当作是夸奖,她抿嘴笑笑,露出两个酒窝。
  “你们做丫鬟,一般是做几年呢?”李娟雅又问。
  她有些好奇。
  小鱼却好像被李娟雅的话陡然吓住了似的,脸上的笑一下全都消失。
  她小心翼翼地窥向李娟雅,“太太……若您不嫌弃奴婢,奴婢自然是可以一直做太太您的丫鬟的。”
  李娟雅愣了一瞬,她意识到小鱼会错了意,以为她这是在敲打她。
  在傅府待了这么一两个月,李娟雅在某些方面也成熟了不少。
  “不,我并非此意,”李娟雅苦笑,她到底还是不习惯这些后院的弯弯绕绕,“我只是想知道府里的丫鬟一般做工多久。”
  这还是从未有主子向小鱼询过的问题。
  小鱼眨眨眼睛,想了片刻,“回太太的话,府里的契分死契和活契。如死契,那自然便是要为主子尽心猝力的,活契一般分为五年、十年与二十年,契到后的那些姐姐们便会向主子辞行。”
  这倒是和李娟雅出身的李府相似,不过李府里的奴仆大半都是世代家奴。而这傅府,李娟雅观察,绝大多数都是活契雇佣的。
  “那你是哪样的契?”李娟雅问小鱼。
  小鱼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自己的脸,“奴婢是二十年的活契。”
  那就是时限最长的契了,其实与死契也没多大的区别。
  “府里有谁是死契的吗?”李娟雅又问,问完她又添了一句,“你说一个我遇见过的丫鬟。”
  小鱼说,“有的,回太太的话,六太太的大丫鬟,秋狸姐姐就是签的死契。”
  李娟雅啊了一声,一下便想起了那位叫“秋狸”的丫鬟。  
  李娟雅对这位大丫鬟记忆犹新。不交是因为她是六太太刘蝉的丫鬟,更是因为她本身所有的气质。
  李娟雅出身书香门第,多少也是见过世面的。
  而如秋狸那样不显山不露水,她是一个气质温婉大方,又谦卑得恰到好处的女子。如果不告诉李娟雅她是丫鬟,是仆奴,李娟雅都以为她是哪个高门出身的。
  话说到此时,李娟雅已和小鱼进入了浴室。
  傅府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至少是李娟雅见过的最好。这浴室宽敞,洗漱台梳妆台一应俱全,其中放着一个硕大的紫檀木桶,热水不需提前吩咐烧,直接用热水器便可。相较于北方,这已是极好了。
  “太太的头发生得真好。”李娟雅坐进热水里了,小鱼便一边拿小瓢舀水淋在她的肩膀上,一边说,“又黑又亮的。”
  李娟雅闻言,摸了摸自己盘起的头发,“许是幼时贪嘴,吃了许多芝麻核桃罢。”
  小鱼把手中的花瓣洒进桶中,嘻嘻笑道,“奴婢老家里的老人都说,这发生得黑生得亮,那命数就是好。一生就跟会这发似的,从头到尾都顺坦。”
  李娟雅垂眼微笑,没说什么。
  “那活契到期了,你们这些丫鬟都是去做什么了?”她岔开话题问。
  小鱼歪头思量了思量,“奴婢听说,像奴婢这样长契的,一般都是拿着管家给的遣散费,回到老家去独享晚年。那些中契、短契什么的,大多都是找个知根知底的男人成亲。”
  “那这么说,你的契到了,便是要去享年了?”李娟雅眉眼弯弯,“不嫁人,也不成家了?”
  小鱼有些不好意思。
  “……回太太的话……那也不一定,”她的脸颊上有些红晕,“说不准……说不准奴婢也能遇到良人——许也会嫁人呢?”
  李娟雅在桶里微微转身,一抬头便看见小鱼满脸的绯红。
  “哎呀,都害羞啦?”李娟雅哈哈笑了起来。
  “不过就是个嫁人的话,怎的还羞了?”李娟雅杏眼里充满狡黠,“小鱼,你心中莫不是有什么意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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