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尼还好么?”艾布纳问男仆,他突然想起这个男仆是琼尼的贴身男仆,每天都会给琼尼穿衣、脱衣,现在琼尼正休息,仆人就闲下来了。
男仆笑了笑,笑容很柔和,“谢谢少爷的关心,琼尼少爷喝过药之后就稳定了,过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醒。”
艾布纳咬了口面包,把蛋挞推到一旁,说:“把这个带给他吧,我又不喜欢吃。”
“谢谢少爷。”男仆把蛋挞放回托盘中。
艾布纳吃饱喝足后又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顺便让仆人再沏一壶薄荷茶送到房间里。他推开门看见了自己的羽毛床,浓浓的睡意又袭来,他揉了揉眼睛,晃了晃头,提醒自己父亲要回来了。
为了让自己更精神些,他把松垮的睡衣换成日常套装,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窗边,晒着太阳,吹着凉风,又踮起脚从果木制的高柜上随意摸出一本书,是一本陈旧的《四国史》。
“该死的。”他连忙把书甩回去,诸王在上,他就是清醒着都能看睡着。
他又摸了摸,是本《赤龙圣经》,耳边突然响起史言长奥布里?费尔南多那充满讽刺的话“他日必将毁于火海”。他皱皱眉,要不是在“知更鸟”的表演中听过这句话,他还真不知道这话是出自《赤龙圣经》。于是他带了点兴趣,翻开了它,但密密麻麻字让他霎时畏惧起来,他曾在父亲的逼迫下看过一遍,其实也就是赤龙如何拯救被神抛弃的人类的史前故事,而他只觉得像是看了一个很奇怪的神话故事,于是他就追着父亲问各种问题,诸如“为什么赤龙要救我们?”“赤龙和神打架哪个会赢?”“赤龙的尾巴有多长?”“幼龙的妈妈是谁?”
“我不知道,你只要把它背上就行了,艾温。”父亲被追问得不知所措,冷冷地回答。
可怜的小艾布纳抱着书背了大半天,脑子里还是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最后只能磕磕巴巴地背上第一小章节,好在每次去尖塔祷告时龙使也没怎么为难他,后来只让艾布纳象征性地说两遍“侍奉我主”就结束了。
艾布纳又把书合上,放了回去,继续摸了摸,每个银弓城的贵族子弟卧室里必备三本书,其中两本就是《四国史》和《赤龙圣经》,按理说应该还有本《银王箴言》。传说这是银弓城的建造者所著,无人知道他的名,只好以“银王”敬称。书里大概从四王与赤龙的约定讲到银弓城的早期建设,最后以银王的“我将长眠于城下,龙翼之子民永生不息”结尾。艾布纳自认为这就是银弓城的史书,还比《四国史》要生动些。
艾布纳摸了半天没摸到,只听窗外传来群鸟的叽叽喳喳声,他转过身,只见几只灰色的田鸫飞了进来,爪子里各抓了张小字条。他连忙挨个取了下来,又从柜子里拿出玉米粒放到窗台上。
“宝贝儿们辛苦了。”艾布纳摸摸一只田鸫,田鸫亲昵地啄啄他的手背,然后飞去吃玉米粒。
艾布纳展开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词“未见”。
第二张先简单寒暄一阵,之后还是写了“没有看见”,最后还说了些安慰性的话。
其余几张都差不多的意思,艾布纳叹了口气,不抱希望地展开最后一张字条,霎时他瞪大眼,激动地反复看了几遍:
在云血荒附近看过。
“或大或小?”艾布纳自言自语道。
云血荒是无息海上的一块无人小岛,岛上长满了红色的云血花,离远看简直像一片血海,尤为瘆人,名义上是划在银弓城的范围内,但实际上至今都没人去生活过,所以有关云血荒的记录几乎很少。国王会派人去象征性地驻守,不过守卫只是住在无息海附近的白鸥塔,半步不敢靠近岛,就光每早起床睁眼看见一块血海,就已经够磨人了。肖恩的伯父尼禄?马尔杰里公爵死前就住在白鸥塔里,日夜酗酒,神志不清,最后死在了那里。总之,在那片总与流浪和死亡相关联的银弓城边境,除了有渔民和守卫,谁也不想踏去半步。
“变态豹子去那干什么呢?”艾布纳沉思着。
“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艾布纳急忙把纸条收好,“谁?”
“哥哥,我是琼尼。”一个柔弱细小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进来吧。”
并不是琼尼一个人,琼尼由他的男仆抱着,苍白的小脸顶着一头蓬松的红发,虽然刚过13岁生日,但看起来只有10岁,在男仆的怀里简直奄奄一息。
“哥哥,谢谢你早上留给我的蛋挞,奶妈给我带了很多葡萄,我想送点给哥哥。”说完琼尼捧出怀里的玻璃碗,里面装有满满的紫葡萄。
艾布纳连忙接过葡萄,葡萄个大饱满,沾着水珠,甚是诱人,他说完“谢谢”,觉得有些窘迫。因为公爵夫人总挡在中间的缘故,他虽然并不讨厌这个瘦小的弟弟,但还是略疏远,除了生日互送过礼物外,其余几乎没有交集。
琼尼先打破这短暂的沉默:“这是卡加洛斯的葡萄,很甜。”
艾布纳吃了一粒,的确很甜,又剥了一粒递给琼尼,琼尼说:“我已经吃了几个,阿克曼大人嘱咐我不要多吃。”
艾布纳的手顿住了。
“但是我想吃哥哥剥的。”琼尼的伸过上半身,小嘴一口就包住了艾布纳的手指头和葡萄,灵巧的舌头扫过他敏感的指肚,然后咬走了葡萄,直起身子,眼睛弯弯的,冲着艾布纳甜甜地笑着。
艾布纳从来没觉得琼尼这么可爱过,伸手把他嘴角的残汁擦掉。
“快点好起来吧。”艾布纳打心底这么说道。
琼尼笑了笑,问:“等我好了以后可以找哥哥玩吗?”
“随时都可以。”
第9章 王辅之子2
中午王辅回来时,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他周身的怒气,艾布纳听说近来银弓城与蓝泉城的交界处屡屡发生摩擦,蓝泉城的国王坐视不管,显然是种无声的挑衅,银弓城正考虑动武,但根据所谓的“四王之约”,任何一城不得对他城动武,银弓城必须沉住气。
父亲恼的大概就是这个。
饭厅一侧的织锦帷幕上有上百只鸟的花纹,鸟喙与鸟喙相叠,跃跃欲试的翅膀,沉闷中仿有一触即发的错觉。
长长的餐桌上除了金属餐具与餐盘相撞的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每个人都在注意不触碰王辅的***。但即使如此,王辅瞥了眼他的大儿子艾布纳右手裹了纱布,正略笨拙地切着阉鸡;二儿子琼尼好像又瘦了,早上医师又加重了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再看看身旁的妻子瑞亚,上个月刚流了产,面色苍白,但那张利嘴还是没少讽刺艾布纳。
王辅肚子里的火气更大了。
艾布纳看着眼前的阉鸡默默叹口气,右手实在使不上劲,左手好不容易切开了鸡肉,真的又柴又硬,撕了老半天,手肘跟着面包盘一撞,声音颇为刺耳。他顿时感觉一桌的人都在盯着自己,尤其来自父亲的目光最为辛辣。
“艾温。”王辅的语气冷到极点。
“在的,父亲。”艾布纳老实回答,但不敢抬头。
“抬起头!”
艾布纳慢慢抬起头,看着父亲冰冷的蓝绿眸子,心跳加速。
“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夜不归宿,我就把你左手臂也打断!”
艾布纳的嘴唇抖了下。
“吃饭!”
艾布纳低下头,在鸡肉上沾了些杏仁酱,放入嘴里默默地嚼着。他从来都没发现鸡这么难吃过,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艾布纳知道自己逃不了下午的史学课了,于是准备午后先去找温斯讨论云血荒的事。仆人们正在忙着打扫收拾,父亲又不知道哪去了,于是他挺直腰板,大摇大摆地从御辅楼的正门走出去。
正门外有淡淡的草浆味,广场上的巨型弩弓雕塑水池正汩汩流着清水,多伦宫内出现很多园艺工和漆刷匠,连艾布纳自己的房间都被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他这才想起来要到“圣龙节”了,这节日是四国最为重要的节日,每三年举办一次,四国轮流着庆祝,上一次是在黑岩城,这一次该轮到银弓城了,届时其他三国的亲王都会过来,银弓国的国王罗塔又是这么好面子之人,肯定会大张旗鼓。
艾布纳突然觉得住了三年之久的多伦宫陌生了起来,他四处望望,仔细地看着这巨大的宫殿。
整个多伦宫的中心是银塔,银塔的正前方是宽阔的广场,后方有一个小一些的半圆形广场,广场中央是巨型镀银的弩弓雕塑,雕塑下方是一个圆形水池。再往后,穿过草场,是三幢高楼,分别是剑衣楼、御辅楼和白翰楼,三幢楼之间由长长的观光长廊连接,连在一起后整体上呈弯弓状,紧紧围护着前方的银塔,这组楼均由国王的重臣居住,被称为“国王的仪仗队”,因而又被称为“仪仗楼”。
艾布纳所住的御辅楼是历任王辅及其家属所住的地方,他13岁时,银弓城上任国王的长子尼禄?马尔杰里死去,不久国王也死去,王位就传给了次子罗塔?马尔杰里。罗塔登基后,迅速更换朝臣,把集荣誉与财富于一身的阿波卡瑟里公爵任为王辅。艾布纳还记得那日他在自家庄园的湖旁追赶一只大白鹅,一不小心掉进水里,他拖着一身泥浆爬上岸,正对上父亲严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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