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温,我们明天就去搬去多伦宫了。”父亲穿着丝质上衣,褐色头发梳得发亮。
“是肖恩住的地方吗?”
父亲顿了一下,拿出白手绢擦掉艾温脸上的泥浆,“是的,艾温,到那儿后你不能再这么孩子气了。”父亲把黑手绢留给艾布纳,艾布纳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不禁握紧手绢,泥水直直往下滴。
艾布纳继续往前走,草浆味越来越浓郁,正门外的那一大片草场,由高高的山毛榉辟出四个花园、中央林荫大道和四条林荫小道。御辅楼正在中央林荫大道上,中央大道直接通向银塔,银塔是由白色大理石高高砌成,里面包括国王的朝见大厅、国王的卧室、国王的书房、王子公主的房间等等。但是像艾布纳这样尚无爵位的小少爷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是不能踏入的。
不过他并不感兴趣,他现在要去剑衣楼找温斯。
剑衣楼在御辅楼的西南方,主要由剑衣骑士长和他的几位亲信住,底层有宽敞的室内击剑场、格斗场和武器陈列厅等。剑衣楼和御辅楼中间虽有观光长廊,但由几名守卫把守,非特殊情况不得随意通行,所以艾布纳只能从林荫道穿过长长的草场、再穿过花园里的羊肠小道,最后才能走到旁边的剑衣楼。
“我要找剑衣骑士长。”艾布纳对着门口的守卫说。
守卫一眼就认出了艾布纳,但是还是要走一下形式:通报、等回应、放行。
艾布纳直接上了二楼的小会厅,温斯正在和三位亲信说话。
“艾布纳。”温斯上前迎接,他身后的三个爵士礼节性地弯腰。
艾布纳开门见山:“温斯,我的小鸟儿们探到了变态豹子的气息。”
“这么快?”温斯不可思议。
“你爱信不信吧。”艾布纳耸耸肩。
温斯挑挑眉,表示默认,他知道艾布纳有各种“小鸟儿”,在某些时候打听消息比国王的线人还快。
“在哪?”
“云血荒。”
“云血荒?”温斯的眸子一动。
“是的,而且我也不确定它还在不在。”
“……”
“所以你趁早去看一下情况。”
“你真的不去?”
“我……”艾布纳笑笑,“我怕再逃课就被王辅大人打断腿。”
温斯轻笑,“可以,我和里奇去,里奇的家宅正好在那附近。”
里奇闻言,心情极为舒畅,走上前弯腰道:“蒙菲拉托家族随时为您敞开大门,王辅大人的乖宝宝。”
艾布纳:“……”嘴角抽搐得厉害。
里奇向来都对艾布纳这种漂亮纤细的爵爷看不惯。
温斯瞪了里奇一眼,恨不得一剑捅穿他的贱嘴。
下午,艾布纳夹了本《四国史》就去了白翰楼的书房,白翰楼在御辅楼的东南方,里面主要住着银弓城的金阁长、御史长和史言长。金阁长算是银弓城的财政大臣,肥胖的十指上戴满了宝石戒指,笑起来憨态可掬,但谁都没想到这样憨厚的胖子算起账来比谁都精明。御史长是银弓城的监察官,身材清癯,不苟言笑,走起路无声无息,民间传言:无息海岸上的死鱼不肯闭眼,是因为御史大人令它监视黄泉路上的幽魂。
还有一位的史言长就是要给艾布纳上史学课的老师,已有伯爵之位。艾布纳除了在课堂上叫他“老师”外,其余时候都叫他“奥布里?费尔南多勋爵”,当然史言长也喜欢别人称他“勋爵”,每当别人恭恭敬敬地尊称他一声“勋爵”,他的红发就会微微一亮,让艾布纳怀疑他的头发能听得懂人话。当然,不论艾布纳怎么甜兮兮地称他勋爵,他都只会一脸死灰,因为他觉得一个连《赤龙圣经》都背不上的纨绔子弟简直就是银弓城最大的耻辱!
艾布纳发现今天自己来得过早了,平时他都是踩着史言长轻蔑的笑声进来的,那时史言长还必定要附上一句:您半路又被哪朵花儿勾走了,小少爷?
现在的艾布纳站在空荡荡的书房门口,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地走进来。这个书房不宽,但很长,贯通了白翰楼的正面和背面。站在背面的窗口可以看见龙翼园,里面长满了赤松和异形山楂树,一个红色的尖塔高高耸起,抬头望去,塔尖上有一只镀金幼龙,这就是四国人所信仰的赤龙,每至节日尖塔都要点满烛火,场面甚为壮观。站在正面的窗口可以看见银塔和百花园,百花园里的花是没有规则排列的,东一朵、西一朵,有玫瑰、天竺葵、蜘蛛花……只要是四国内有的花,百花园一种都不会少。
一个园艺师走进百花园内的羊肠小道,悉心地给一株红玫瑰松土、浇水,红玫瑰旁还长了几株白玫瑰和黄玫瑰。此时,书房外传来略微沉重的脚步声,艾布纳转过身,原来是肖恩。肖恩本来的脸色就很苍白,抬头一见艾布纳,微微惊讶后,咬住了无血色的嘴唇,眼中蒙上令艾布纳陌生的情感:愤怒、惊喜、恼羞、忐忑……
艾布纳嘴角抽抽:“……”肖恩这是怎么了?
于是他突然想起了昨晚温斯的话:“这个大人物刚刚抱着一大束玫瑰匆匆离开了,老天,要是我有双狼的眼睛保不准能看见他满脸泪痕……”
艾布纳略带不安地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肖恩,思绪也不断翻腾着:那次表演我虽然明显避开了他,但他不该认出我啊?还是他想向我寻求安慰,我该怎么回答?或者他有别的什么心事?
于是他像平时那样笑笑,主动走上前,准备搭上肖恩的肩膀,但是肖恩见他走来反而停住了脚步,直直地盯着他。
艾布纳被盯得后背发毛,“肖恩?”
肖恩被这么一叫,眼中的情感突然膨胀,快步走向艾布纳,在艾布纳还在发愣时,把他推到了一旁的桌上,艾布纳的后脑一下子撞到桌面,剧烈地疼痛起来。
“见鬼,肖恩,你做什么?!”
艾布纳揉揉后脑,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肖恩,但肖恩一把拧住他受伤的手臂向他身后背去,伤口狠狠撞上桌角,疼得钻心挖骨,让他紧闭眼,整个人虚弱地蜷缩在桌上。
过了会儿,他睁开眼,瞥了眼肖恩,肖恩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眼中布满阴霾,冷血、疯狂而又阴鸷。
“肖恩……我是艾布纳……”艾布纳的脑门起了一层虚汗。
但肖恩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只是冷笑,然后抓过艾布纳纤瘦的腰,然后开始粗鲁地解裤扣。艾布纳的后背发凉,顾不上手上钻骨的痛,一脚踹开肖恩,但是肖恩只是被稍稍推开一些。
“妈的肖恩……你再动我一下试试……”艾布纳愤怒地瞪着肖恩,从桌上爬起来,剧烈地喘息着。
肖恩的眼睛动了下,阴霾稍稍扫除,蓝色的眸子渐渐地晶亮,然后他沉默着低下头,慢慢跪在艾布纳面前。
“艾布纳。”肖恩说道。
“什么事?”艾布纳的语气冰冷。
“艾布纳。”肖恩继续说道。
“说!”
“艾布纳。”
“……”
艾布纳低头看着肖恩,不知所措。
过了会儿,肖恩伸向艾布纳裤脚上的银搭扣,把它解开,裹着膝盖的裤脚就松开了,艾布纳皱皱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做着这一切的肖恩,就像个虔诚的仆人。
肖恩不正常。
“肖恩你怎么了?”艾布纳的语气尽量缓和。
肖恩没有说话,把艾布纳的裤脚慢慢往上推,露出了黑色的系带,松开搭扣,然后慢慢扯下长袜。
艾布纳一把抓住肖恩的手,“肖恩,别太过分。”
肖恩依旧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一阵抽搐,然后慢慢抬起头。
艾布纳重重地抖了一下。
肖恩的眼睛全白,而且,艾布纳能明显地看出肖恩的脸上附着一张陌生的脸。
“肖、肖恩……”艾布纳吓得松开了手,看着肖恩慢慢靠近自己,附着在肖恩身上的鬼正诡异地笑着。
他四处摸索着身上的东西,希望能有什么东西能派上用场,他摸到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冰冷的触感让他一抖,他收回了手,他不能这么对待肖恩。
他继续摸索着,又摸到了银质铃铛,也顾不上那么多,取出里面的卡齿,立马摇动了一下。
突然手臂又开始钻痛,就像无数铁碎片在伤口里快速搅动,艾布纳疼到手指痉挛。与此同时,肖恩痛苦地捂住双耳,嘶哑地尖叫,附在肖恩体内的鬼面目狰狞,探出上半身去抢艾布纳手里的铃铛,但是反复几次只是抓了个空。
艾布纳死死抓着铃铛,后退到桌子中央,然后勉强站起来,继续摇动,这一次肖恩捂着双耳跪到地上,尖叫声变成了哀嚎,附着的鬼像一块黏糊糊的水泥从肖恩的体内慢慢剥落。
“就差……一点……”艾布纳白皙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握着铃铛的手不住颤抖,疼痛的冷汗浸透衬衣。
“咔嚓——”突然伴随着一声怒吼,书房的玻璃碎得七零八落,一道轻盈的黑影跳了进来。
“大猫?”
艾布纳疑惑地看了眼这个“一夜”后就消失了的大黑猫,然后抓着铃铛准备继续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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