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当老师?太阳为什么升起?星星为什么坠落?海水为什么会有潮汐?”颜煊转过身靠在窗台上看着盛延:“因为你们乐意。”
“盛老师我去上课了。”颜煊潇洒转身回教室,盛延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才想给他做什么心理疏导。
爱死不死吧,本园丁不辛勤了。
校园生活,或者说生活整体对于颜煊来说都是平淡的。
在这样的感知下,时间过得迅速又让人混乱,颜煊偶尔会忘记日期,经常记不得今天究竟是周几,所有的一切都变成前一日的翻版。期间最大的刺激只来源于房子龙身边那群狐朋狗友隔三差五找他麻烦,他们彼此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好像都依靠这种方式在高三解压。
盛延不再过问颜煊的生活,不再关心他身上的伤,两人又恢复过往的相处模式。
“颜神,你说我去追房哥的话,多大几率能成功?”杨怡帆在颜煊换卷子的间隙问他。
颜煊写名字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下:“我不知道。”
“你和房哥以前不是一个学校的吗?帮我问问呗。”杨怡帆又想起什么来:“当然不熟的话就算了。”
“熟。”颜煊放下笔撑着脸瞧杨怡帆,女生长得很清秀,也有男孩子递过情书,平安夜的时候能收到半抽屉包着塑料纸的苹果。虽然他对大部分的同学了解都有限,但是杨怡帆好歹和他坐了一年半的同桌,颜煊现在连她早上出门前是不是和家里吵过架都能看出来。
他知道杨怡帆喜欢房子龙,但这不是他该插手的事情。
“那你方便帮我问问吗?”杨怡帆言语间多了几丝期待。也许是因为升入高三之后,很多事情似乎都变成了只有两个备选答案的单选题——要么放手一搏,要么等到有朝一日回顾起自己的高中生活时似真似假的怀念。现在谁也看不见或许还有隐藏选项,只凭着一腔年少热血说自己不愿后悔。
“打直球。”颜煊把写了一半的名字写完:“喜欢这种事儿,两个人参与就够了。”
“行,我再想想。”杨怡帆也低头继续写题,颜煊看了一眼在黑板上占据半壁江山的各科作业,撕了一张便利贴把作业记好,杨怡帆拿出手机拍完作业又问:“颜神,是不是拿手记作业的诚意比较足,可以感动考神?”
“不感动,下一个。”
“那你为什么不用手机拍,这么多抄起来不累?”
“我不喜欢拍照片,不喜欢拍别的,也不喜欢被拍。”颜煊不停笔,也不抬头,他说:“写卷子。”
天亮的时间越来越晚,却黑得更早,颜煊休息的间隙转过头往窗外看,时常可以看见自己的脸被映在窗户上,很苍白,也很不精彩。颜煊觉得很多人的精彩是可以从脸上看出来的,他们的生活,体验,感知,他能看得见,但是他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可以看得见,就像他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不精彩。
但是这些好像都没什么重要的,颜煊也不知道重要的是什么。
学校在一月前都没有假期,颜煊觉得这样很好,不用刻意消磨时光,只要错过那一家三口在客厅里的时间段,他就可以尽情做一个隐形人。徐梓皓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两人一起吃过饭,依旧没什么能说的,但颜煊知道自己不像以前那么排斥看见过去认识的人。
这大概是个进步。
“哎颜神。”李萌萌趁杨怡帆不在的课间坐在颜煊身边:“问你个事儿?”
“怎么了?问什么?”
“杨怡帆是不是失恋了?”李萌萌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凑过来:“就是和房哥。”
“他俩……开始了?”颜煊放下笔揉了揉眼睛:“不是,我想说的应该是,开始过吗?”
“暗恋失败就不算失恋了吗?”李萌萌从杨怡帆的抽屉里摸出一个苹果啃了一口:“你没看她最近很不开心?”
“暗恋没有失败这个说法,只能说没成真。”颜煊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帮她让我去找房子龙说说?”
“学霸脑子就是比我们一般人好用啊。”李萌萌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动作:“行吗?看在大家同学两年的份上。”
“我和房哥,不太对付。”颜煊拧着眉想了片刻:“我俩几乎不说话。”
李萌萌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我听说你们上次月考还差点在考场里打起来。”
颜煊没料到当时那点儿挑衅已经被传成这副模样,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倒也不至于,互相嘲讽而已。”
“那我还是晚上陪杨怡帆去吃点好的吧,吃点好的就不难过了,胃饱了啥都好。”
“吃饺子吧,冬至了。”颜煊摁下按动笔的笔尾:“不冻耳朵。”
“盛哥还不走?”
盛延从练习册堆成的小山后抬起头,中指上被漏墨的红色钢笔染了一小块印子,像一块红色的胎记:“改完再走,卫生我打扫,你们吃饺子去吧。”
几位有家有口的老师道了谢,又从各自的抽屉里拿出零食水果堆在盛延的桌子上,这才一起走了。
盛延改完最后一本作业时,学校清校的铃声正好打完,整栋教学楼都落在静谧当中。学生今天都不上晚自习,保安给盛延留了门,他下楼时遇见对方在教学楼门口倚着墙抽烟。
“盛老师来一根?”
“戒了。”盛延摆摆手:“您也早点回那边吃饺子吧,耽误您了。”
保安急忙说不碍事,两人又寒暄几句,这才分头离开。
盛延的父母最近回老家陪他爷爷奶奶,冬至也只在早上给他发了条视频——奶奶家的饺子。
背景音还能听见他爸说:“你只给看不给吃啊。”
他妈说:“小兔崽子有的是地方吃。”
盛延自觉自己已经不在小兔崽子这个词所能囊括的范围内了,他早就可以在心里熟练使用这个词形容自己带的那群十七八岁的学生。
盛延把车停在一个老小区对面超市的停车场上,买了一些水果和肉,又拎了一箱牛奶,这才穿过马路在一众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家属楼间,轻车熟路地找到他的目的地。
“李老师?”盛延敲敲门,没一会儿就有人从里面打开门。盛延拎了满手的东西,只瞅着她笑:“还记着我吗?我是盛延。”
“记着,默写总不及格那个。”老太太觑他一眼,“每回来都问,有没有意思。”
“我这不是怕您哪天突然就把我给忘了嘛!”
“别贫了,赶紧进来,你师兄师爹都不在,便宜你了。”李静让开路,替盛延拿走了水果和牛奶,留下一只鸡和一只羊腿冷冰冰地互相依偎着。
盛延换过鞋把它俩拎进储藏室里,出来时路过厨房,他站在正中间可劲儿嗅了嗅里面的香味:“白菜肉的吧!”
“你不就只吃这个。”李静指挥盛延把醋和油泼辣子拿出去,又问:“你说有事儿想问我,我一个退休语文老师还能教你这个数学老师了?”
“不是专业问题啊。”盛延帮她拉开凳子,等李静坐下后,盛延突然问了一句:“老师,您认识颜煊吗?”
就算单机也要努力更新!
第7章 冬滞 07.
李静给盛延递醋壶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盛延在温和的顶灯光线下轻轻眯起眼睛,仿佛把李静这一刹那间的犹豫无限拉长,放慢,重播,定格。
他伸手接过李静弯曲食指勾紧的醋壶,“这么说,您还真的认识。”
“认识。”李静把装着油泼辣子的瓷碗推向盛延,辣子是新炸的,碗壁还有些热,盛延挖了一勺放在小碟里,听见李静叹了口气说:“先吃吧,吃完我慢慢和你说。”
“嗯。”盛延应完声,餐厅里又归于沉寂,他趁吃饭间隙偷偷打量自己老师的脸色,想从中看出一点端倪。他能看见的只有李静脸上的平静,但他又疑心在平静之下藏有不断翻滚着的,痛苦的暗涌。
一顿饭两人吃得各怀心思,平日里那些插科打诨都被盛延的问句打散了,直到他起身收拾碗筷时都没能拼出完整的模样。
晚饭后李静照例坐在沙发上给盛延削苹果,而盛延则在厨房里洗碗。
李静家的厨房面朝小区外的马路,冬至这一日的白天太短,大家都在家里吃饺子,借此躲避或消磨漫长的黑夜。路上没什么车,积雪堆在毫无生气的绿化带中。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盛延的手指和他指间的瓷碟,耳边是热水器嗡嗡的运转声。
盛延把厨房收拾妥当,刚在沙发上坐下就被李静在手里塞了一个据说来自阿克苏的大苹果。
“老师……”盛延被苹果微凉的温度冰得落进现实,面露无奈地坐在沙发另一端,“我真吃不下了。”
“削都削了,除了我还有异性给你削苹果?臭小子你知足吧。”
盛延被李静堵得找不出话反驳,只能不情不愿地啃了一口:“还挺甜啊这苹果。”
“颜煊……”李静却没接盛延的话茬,她在盛延咔嚓咔嚓的啃咬声中轻轻问了一句:“还好吗?”
盛延沉默了很久,久到手里的苹果表面都因为空气氧化变成茶色,他才近乎茫然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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