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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火 (未有雨)


  是证件照,一寸大小,照片上的岑明止戴着眼镜,没有笑,但视线平静,表情柔和,和言喻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查……查他的出境记录……”言喻对着那照片,筋骨好像被一寸寸打断,站不起来,他要死了。
  陈秘书一言不发,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言喻伸手,把那张照片捡起来,放在手心里。
  突然隔壁卧室传来手机铃声。
  言喻一怔,几乎是瞬间就冲了出去。手机在他的枕头下嗡嗡作响,他紧张,忐忑,却燃起来诡异的希望。
  是岑明止吗?肯定是,他一定没有上飞机,一定是他打来的电话……
  可是下一秒那希望又迅速破灭,来电显示是张老。
  言喻机械地按下接听,把话筒放在耳边。
  “言喻?”张老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你爸在家里晕倒,刚才进手术室了。”
  言喻茫然地问:“……什么?”
  “脑肿瘤。”张老叹道:“本来打算过完年动手术的,谁知道今天突然发作,你现在到医院来吧……情况不太好,他可能会瘫痪。”
  言喻天旋地转,手机啪得一声落地,屏幕当场粉身碎骨。


第29章
  医院的味道不好闻,哪怕是顶楼的高级单间。老爷子的手术已经结束,被推进了病房,不是ICU,至少说明情况还算乐观。
  麻醉药效还没过,医生和张老一起留在病房里观察情况,言喻独自坐在医院走廊尽头,查到了岑明止那一趟航班的信息。
  飞奥克兰需要十一个小时,现在是夜晚十点半,距离起飞已经过去一半时间。岑明止的飞机会在凌晨抵达,从此以后和他相隔五个小时的时差。
  好远。
  言喻的手还在发抖,屏幕粉碎的手机捏在手里。医院的金属椅子好像怎么坐都热不起来,身体从头到脚,到拿着手机的手都是冷的,可是头顶白炽灯的光却好像有热度,唯独把后颈的那一小块皮肤照得发烫。
  烧还没退,但他已经忘了。
  他只是头痛,头痛欲裂。一天之间,岑明止去了几千公里外的土地,和他隔着巨大的海。而老爷子躺在了医院病床上,最好的结果是瘫痪,最差的结果他不敢想。
  “总经理,我买了点吃的,您吃一点?”
  有人说话,言喻抬头,强光刺得他眯起眼睛,勉强看清了来人,是周逸。
  你来干什么?言喻想问,但动了动嘴唇,喉咙彻底哑了,声音发不出来。
  “陈秘书先回去了,我来替班。”周逸把热豆浆放进他手里:“您先喝一点。听说您也病了,我叫了医生,等会过来给您看看。”
  下午他们赶到医院,兵荒马乱,谁还顾得上言喻这一点低烧。言喻实在太疲惫,又狼狈,除了按着手机的手指还能动弹,身上其他地方都几乎失去了知觉。
  周逸说:“已经很晚了,我去再开一间病房,您今晚就住这里吧?”
  言喻还是没有给出回应,他的眼眶太疼,视网膜像要融化。周逸看出他不想说话,自己走到附近的护士站,找人安排房间。
  高级医院的病房本就不算拥挤,何况有钱什么事情都办得到。
  医生很快来了,和护士一起把言喻围在中央,给他测了血压和体温。
  “体温这么高,赶紧挂针吧。”医生帮着周逸一起把言喻挪进病房,护士拉开他的袖子,给他做了皮试。过程里言喻睁了一次眼,瞪著周逸看了半晌,直到皮试结束,才哑声问他:“老头呢?”
  “在隔壁,医生都在。”周逸答道。
  言喻的目光便挪开了,盯著天花板看了几秒,又闭了起来。
  周逸和医生进进出出,几趟之后周围变得安静。输液器的速度被调到最慢,管道上还绕着加热器,虽然过高的枕头不舒服,单人的床垫又小又硬,但言喻还是很快睡了过去,然后做了一个非常短暂的梦。
  他梦到自己在飞机上,密封的头等舱,冷气开得太足,吹得他浑身好像浸在冷水里。
  他旁边的座位是空的,有空姐走过来,问他:“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言喻有点茫然,指着旁边问:“这个位置上的人呢?”
  空姐露出疑惑的神情。
  “……”言喻沙哑道:“岑明止呢?”
  空姐微笑:“您记错了,岑先生的票是经济舱,不在这里,这个位置的客人姓白。”
  言喻僵住,倏而意识到了是哪里不对:“这架飞机……这架飞机去哪里?”
  “去新西兰,先生。”空姐的脸突然开始模糊,轮廓发生细微的变化,越来越眼熟,像极了刚刚离开的陈秘书。
  她用那种淡淡的,像极了嘲讽的笑容说:“他要去哪里您不知道吗?他为什么要去那里,您不知道吗?”
  言喻发出一声低吼,猛地睁开了眼睛。
  “总经理?”周逸立刻起身:“怎么了?”
  言喻剧烈地喘息,胸口起伏如同被扎漏了的风箱。他挂着针的左手在颤抖,针头挪位,刺进肉里,细小的疼痛使他意识到自己还在病床上,并发现周逸正死死按着他。
  “……几点了?”
  言喻试图坐起来,周逸扶了他一把,说:“十点四十五,您要干什么?去厕所吗?”
  言喻停下动作:“你说几点?”
  “十点四十五,您刚睡了五分钟。”
  言喻瞬间清醒过来。五分钟,原来只过了五分钟。
  但这短短五分钟却像一场制作精良的电影,好像可以用来概述他和岑明止的所有过往。是一场差到极致的噩梦,可是所有的场景又都有迹可循。
  岑明止走了,陈秘书发来的出境记录显示他在下午登机,如今可能已经穿过了赤道。他的目的地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远到以现在这样的情况,言喻根本没有办法前往。
  他是不是算好了时间,算准了老爷子会在这个时候出事,所以才选在这一天离开……言喻甚至开始这样想,为什么一切都发生在一起?和几万公里的距离一起横亘在他和岑明止中间的,是昏迷不醒的老爷子,是没有办法抛下不管的公司,以及没有胆量去追的他自己。
  老爷子醒来是在第二天中午,新年的第一天,谁都没有跨年的心情,聚在病房里,听主治医生讲述情况。
  他是在家里晕倒,张老急救到位,送医也快,万幸保住了命,但后面会怎么样,还要再观察情况。
  “公司那边的事情我会和言喻一起想办法处理的,董事长安心养病就好。”
  说话的是白幸容,早晨得了消息赶过来,坐在老爷子床边。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不再亲昵地喊他叔叔,说话语气也显得有分寸起来。老爷子的呼吸机还没摘,身上插满了仪器,白幸容和他说话,他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病人刚醒还很虚弱,注意力比较难集中。”医生解释。
  白幸容点头,又仔细问了几句看护要点,言喻撑着墙壁站在一边旁听,眼神落在老爷子身上。他的头发因为手术剪掉了,头皮上有明显的老人斑,闭着的眼角上也有很深的皱纹。裸露出来的皮肤泛着一点缺失生机的青灰,被子下的身型看起来很瘦很薄。
  他老了,言喻第一次意识到这点,他还不到六十岁,竟然已经老成了这样。
  两天前这人还坐在酒店房间里,告诉他岑明止有抑郁症。那时候的他看起来算不上多健康,但也绝不像这样大病的模样。
  谁能想到一夜之间塌了天,一个人说倒就倒了。
  言喻又开始头痛。
  他的感冒仍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喉咙里肿痛得几乎发不出声。早上陈秘书带了早饭来,他吃了一点,身上的热度反反复复,很折磨人。
  岑明止应该已经着陆了。言喻明明鼻塞,却总觉得能够闻到空气里的消毒水味,呛得眼睛发酸。他很想从这个地方出去,给岑明止打一个电话,想问问他该怎么办,或者求一求他,老爷子病了,能不能回来。
  大概是不能的,言喻不想承认,但答案显而易见。
  一月一号还是假期里,下午周逸回家补觉,陈秘书过来换班照顾老爷子。言喻返回隔壁病房,白幸容跟了过来。
  言喻没有制止。随便吧,更重要的事情他都还没有想清楚,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别的无关紧要的人。
  他躺到床上,感觉自己需要再睡一觉,好从那种飘在空中,脚踩不到实地,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错觉中脱离。他知道老爷子病了,知道岑明止走了。这两个无法逃避的事实钉住了他,但是然后呢?他要怎么办,他该怎么做?
  公司会怎么样?白幸容又为什么在这里?
  他太累了,没有没办法思考。安逸的生活天翻地覆,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些变化,也不想要面对。
  “怎么把自己弄病了?”白幸容关了病房的门,在床边坐下:“医生说还要挂两天针。”
  言喻一个字也不想说,眼睛一闭,手臂按在额头上,把光挡住。
  白幸容又说:“听说岑助理昨天去了新西兰。”
  言喻猛地睁开眼:“你怎么知道?”
  “他去的那家公司很有名。”白幸容道:“跨国业务,跟我们酒店也有合作,听说给他开了很不错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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