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说了句话,楚宴舒在一旁翻译,“张开嘴巴看看”
林雨浓有些害羞,扭头看了看楚宴舒,接触到对方鼓励的眼神,才乖巧的张开了嘴巴。
“这种情况是不太好,很容易发炎,即便每天都清洁,但还是容易引起发炎,拔掉是最好的。”
林雨浓有些抖,被男人看在眼里,他掰着男孩肩膀面向自己,“害怕吗?一个长痛,一个短痛,这个选择你来做,所有的后果也因为你的选择要你自己承担…”
“我…想…”,他伸手抓了楚宴舒的胳膊,却被男人直接握住了手,那个男人深沉着眼睛看他,他几乎下意识的将那两个畏惧的字说出来了,“拔掉…”
打麻药,拔牙,林雨浓被安排的妥妥贴贴,两个英俊帅气的大男人陪着,楚宴舒的手自始至终也没有松开。
打了麻药拔牙并不疼,可身边这个男人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吃药副作用都挺过来的男孩第一次觉得委屈,竟渐渐湿了眼。
楚宴舒轻轻用力攥了攥,手心的那双小手也跟着动了动,林雨浓眨了眨眼,心口有什么东西似要溢出来一般。
他转了转眼珠想看一眼楚宴舒,却被男人按住了头,温煦的嗓音响在耳边,像破开层障的山泉声,“别动”
这一刻,所有恐惧和不安瞬间瓦解,林雨浓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被拔掉的不是牙齿,是困他于海底的水草,他能看见蔚蓝的太空,广袤无垠的土地。
中午乔柏年带着两人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林雨浓的麻药还没过劲儿,但是乔柏年和楚宴舒坚决不让他吃硬物,他戳了戳碗里的粥,有些怨声载道,“我都好久没尝过肉味了…”
乔柏年抿着嘴笑,楚宴舒则一脸心疼的看着他戳粥,最后实在忍不住,把服务员叫过来了。
“这里能把牛排切成碎末吗?”
林雨浓抬头看他,“做成碎末还怎么吃啊?”
楚宴舒一本正经的解释,“拌在粥里”
林雨浓,“…”
“算了,我不想吃了…等我牙齿好了,你给我做炸鸡,糖醋小排,红烧鱼…”
林雨浓真是馋坏了,一口气报了十几个肉菜,乔柏年拄着额头笑到不行,男人则镇定自若的连连点头,最后还拉着乔柏年,说要给他做个培根披萨。
吃完饭没多久,林雨浓的麻药过了劲儿,这下上来疼了,他脸色不太好,楚宴舒开车带他回家,半路上林雨浓扒着车窗往外看,问他,“还去滑冰吗?”
“今天你牙痛,休息一天”,楚宴舒打了个方向盘,“先去剪个头发,晚上给你煲肉汤喝,好吗?”
林雨浓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肉汤?”他想了想,叹了口气,“肉汤就肉汤吧!”
男人听出他话里的无奈,也觉得他的语气颇有几分可爱,勾着嘴角看他的后脑。
从一大早就觉得这个男孩有点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理发店的理发师是个中年大叔,留着络腮胡子,挺挺的肚子,走起路来手里的剪刀翻来翻去,林雨浓总担心他会扎到自己的肚子。
等被人按在椅子上时,他突然有种自己可能要被杀掉的恐惧感。
林雨浓扭头开始找人,楚宴舒就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视线相撞,男人正噙着嘴角笑,“怎么了?跟个小朋友一样,剪头发还怕成这个样子。”
林雨浓看了一眼镜子里的理发师,抿紧嘴巴不敢说话,楚宴舒给了个眼神安抚,“没关系,他听不懂中国话。”
林雨浓这才张开嘴巴,小声道,“我总感觉他的手没有准头,你帮我好好看着他!”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中年男人就说话了,吓得林雨浓直接变了脸色,楚宴舒拄着下巴笑不可遏,“别害怕别害怕,他只是夸你的发质好,想问一问剪成什么发型,并没有听懂你说的是什么。”
林雨浓脸色缓和,但依旧有些恐惧,从围巾下把手伸出来,楚宴舒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伸出大掌将他的手心包裹住,感受到内里的湿汗,知道显然他是真的害怕了。
“不要怕,我陪着你呢!”
林雨浓抬了抬眼皮,轻轻“嗯”了一声。
头发剪的不短,林雨浓从椅子上站起来,男人的大手就已经摸过来了,“还不错,依旧帅气!”
林雨浓抿着嘴笑了笑,想伸手撩撩头发,却又不舍得掌心的温度,结果下一秒男人却把手松开了。
那一瞬间的林雨浓,脸上的失落和悲伤没能逃过男人的眼,楚宴舒心疼的同时,一种莫名的预感从心底霎时奔涌,还不待他细想,林雨浓已经开口了,“怎么了?”
他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寻找什么,却又无法捕捉到极淡极浅的一丝一毫。
“没怎么,我要付钱”。
他从衣服兜里掏出钱夹,一边付钱一边问他,“晚上喝蘑菇鸡汤,稍后我们直接开车去超市,你还想吃什么?”
林雨浓抿着嘴,视线跟着男人修长的手指走,半晌才回,“草莓”
第23章 节目
在超市买了草莓和鸡,一块牛肉,晚饭楚宴舒做了蘑菇炖鸡,又把牛肉搅成肉糜,煮了一锅牛肉丸。
林雨浓上桌,对于多出来的肉菜颇为满意,米饭没用几口,肚子大半都装了这两样东西,结果最后顶的胃有些不舒服,楚宴舒拉着他出去散步完全成了强迫式。
散步后,楚宴舒放开了政策,说今天可以多看半个小时的电视,没想到整日无所事事就想看电视的男孩严词拒绝了,他要求多玩半个小时手机。
楚宴舒看了他两眼,点头同意了。
临睡前,刚刚在音播上讲完一段故事的男人接到了个电话,是乔柏年打的,一开口就很气愤,“楚宴舒,管管你家孩子,大半夜他不睡觉,还让不让别人睡了!”
楚宴舒下意识的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的确不早了,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张口问道,“怎么了?他刚刚拿着手机回卧室了,这个时间应该睡了吧!”
“睡什么睡!”乔柏年大喊,背景里能够隐隐听到维多讲话的声音,“你听听,跟维多煲电话粥呢,都快两个小时了!维多明天要出差,现在得睡了。”
“是吗?”楚宴舒又仔细看了眼时间,从椅子上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他挂了电话,林雨浓的房间就在隔壁,他像往常一样敲了敲门,握着把手竟然发现没能推开门。
楚宴舒蹙起眉头,又轻轻敲了敲,“雨浓,你睡了吗?没睡的话来开下门。”
没多大会儿就听见噔噔的脚步声,林雨浓红着脸将门打开了。
“你…你怎么来了?”他眼神闪躲,有几分做贼心虚的味道。
“你脸怎么这么红?”楚宴舒抬头看了眼阳台,走过去把窗子关上了,“晚上睡觉窗子记得关一下,夜风凉,小心感冒。”
他转身看向正在床铺上藏手机的男孩,有些残忍的提醒他,“你维多哥哥要一早出差,这个时间该休息了,你要是实在想他,改天请他来家里做客。”
林雨浓一下子愣住了,语气竟有几分着急,“你怎么知道?”
他手心紧紧攥着手机,警惕的问,“你在我的手机里装监听了?”
楚宴舒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的一笑,走过去把手机抽出来,“没有装监听,是你柏年哥哥心疼自己的男朋友,刚刚告诉我的,你不是也知道维多是个私生子,每天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让他的生父看得起,他妈妈去世很早,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现在柏年把他当宝贝一样爱护,就是觉得他小时候过得太苦了,所以你也该多心疼他一些。”
林雨浓盘腿坐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被楚宴舒没收的手机上,“我知道了,那你可以把手机给我吗,我给维多哥哥发个晚安。”
楚宴舒想了想,修长的手指捏着手机递过去,人却一动不动的依旧坐在床边,林雨浓磨磨蹭蹭的又不发了,男人挑了挑眉,“快说,说完就睡了。”
谁知道这句话哪个字惹了他了,林雨浓直接把手机甩在了楚宴舒的膝盖上,“不发了,聊个天还像蹲局子一样被人监视!”
楚宴舒低头看了眼状似耍脾气的人,伸手扯了一旁的薄被盖在他腿上,摸起膝盖上的手机往外走,一回头,果然与男孩的视线撞在一起,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波澜,“晚安”
男人走了,临出门前又回望了他一眼,然后轻轻的带上了门,林雨浓抱膝坐在床头,久久不动的看着银灰色的门把。
这一夜他又失眠了,胸腔里那颗仿若沉入深海的心脏不知为何跳动的如此令人焦躁。
最近的一段时间过得很快,院子里打理好的空心菜已经老了,林雨浓的脸渐渐消了肿,人看着气色也好了很多,唯一能让楚宴舒捉摸不透的就是,林雨浓似乎跟维多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了。
这天乔柏年下班,开车带着维多来,两个人刚一进屋,维多就被林雨浓拉着去了二楼,楚宴舒和乔柏年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神情里看出了点什么。
乔柏年耸了耸肩,不打自招,“别问我,就算知道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