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呈:“滚!上高中了还是个神经病!幼稚!”
两个人闹着到了堂屋里,谢呈去拿水杯,周讲于跟着上前两步,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埋头在他后脑勺上蹭了蹭脸。
谢呈一惊,踩他一脚:“干什么?!”
周讲于吃痛,“嘶”了一声:“我靠你再使劲儿我他妈就截肢了!”
“截去吧!现在就去!”谢呈吼。
周讲于摸摸鼻尖:“你怎么怪兮兮的?”
谢呈心里一个激灵,面上不动声色,突然想起以前好像也是这样打闹的。
是自己太敏感了。
“累,没看到刚才干活儿呢?”他说,“不帮我捏肩捶腿就算了,还老想挂我身上,我是树枝吗老挂我身上?”
周讲于大笑:“橙子树。”
谢呈喝完了水,紧接着两个人都冲着椅子瘫下去,面对面地用表情交流。
周讲于看他半天,说:“暑假还剩最后三天,怎么玩儿?”
“抖高粱米玩儿。”谢呈应。
周讲于:“……你自己玩儿。”
这天周讲于一直在谢呈家待到天黑。
晚上兰姨来找,走的时候宣芳玲笑:“哥儿俩小时候老打架,谁知道现在感情这么好呢?”
兰姨也笑:“可不是。”
周讲于冲谢呈比了个八,手一扬,回头跟着兰姨走了。
谢呈在背后嘟囔一句:“谁跟他感情好?”
宣芳玲笑着摇摇头。
过了两天,宣禾跟宣麦回来了。
本来家里出了个大学生,按照洛花镇的习惯是要摆席的,但是宣芳玲说起来的时候直接被宣禾拒绝了。
他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宣芳玲不好怎么啰嗦,最后也就算了。
临行前一晚,宣禾正在收拾东西,谢呈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张明信片。
这是耿川寄来的,是放假之前最后一封信。
明信片上是一方缓和的山坡,坡上开满了野花,谢呈认得那花,是高山勿忘草,在坡上一开就是一汪紫蓝色。
小花瓣一展开跟星星似的。
那边宣芳玲一直在叮嘱着什么话,宣禾应着,宣麦时不时插几句,而后开门声关门声响了几次。
等到外面走廊上静下来,谢呈把明信片朝一个盒子里一塞,去了宣禾房间。
进去的时候宣禾正在拉行李箱的拉链,听到脚步声,笑说:“以为你睡了。”
“还没。”谢呈说,“哥,送你一个礼物。”
宣禾有点惊讶,直起身子来:“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至宝无文章:韦应物《咏玉》里的一句~
☆、钓鱼
谢呈把手里的东西朝前一送,宣禾怔了一下:“手机?”
“我拿暑假工的钱买的,还有压岁钱,”谢呈直接把盒子塞在他怀里,“你放心,没让我爸妈出钱。我妈说过两天也给家里买一个,你要多给家里打电话。”
宣禾没动,拿着盒子低头看了半天。
谢呈笑:“别太感动。”
宣禾笑了笑:“感动。”
“行吧,”谢呈说,“感动会儿还是可以的。”
宣禾把盒子放到旁边桌子上,走近两步,小声说:“小呈现在上高中了,能担很多事了,但是家里如果有什么还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跟姑说过了,现在就再跟你说一次。”
谢呈认真地看着他,点点头。
宣禾在他肩上捏了捏:“你这性格……我知道你不爱跟外面的人交朋友,不交朋友没关系,但是不要轻易跟人闹矛盾,虽然不喜欢你的人你也从不在意,但是别人要是玩儿阴的你也应付不来。哥走了麦子就拜托给你了,跟周周一起好好学习,你俩互相帮助。”
“什么拜托不拜托的,麦子不是我妹吗?”谢呈有点不开心,“哥你又走得不远,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些我都知道。”
“果然不是小孩子了,”宣禾笑,“哥说话都不听了。”
“不是,”谢呈说,“我就怕你担心,我是想跟你说你不用担心。你老把我当小孩儿,家里以前你担着,以后就我担着,你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说不定你不能做的我也能做。”
宣禾笑起来:“行行行,我弟能背大山。回去睡吧,明早我走得早,别来送我了。”
谢呈不动,又说:“你去大学要是交了女朋友一定要告诉我。”
宣禾笑得不行,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交什么女朋友啊?你想得真多,快去睡觉。”
谢呈点头,趁着他没打开盒子看到明信片,转身出了屋子。
第二天一大早,宣禾走了。
虽然他说让别送,但家里人还是都跟着到了车站。
回家的路上宣麦心情不太好,一直死死拽着谢呈的手不放。
进了屋宣芳玲直接下酒厂,谢呈低头看她:“起早了太困?”
宣麦摇摇头。
谢呈不知道该说什么,带着她走到葡萄架下面,想说给她摘串葡萄,还没来得及动作,宣麦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
谢呈吓了一跳,忙去拍她背:“麦子别哭麦子别哭,怎么了?”
宣麦边哭边喊:“我想哥哥了!”
谢呈有点想笑,心说哥才刚走呢,但是听她哭得伤心,又想着晚上睡觉宣禾不在旁边房间了,心里也有些堵着。
兄妹俩一个嚎啕一个沉默,没一会儿周讲于来了。
他站在院门口,义正言辞道:“谢呈!你好不好意思啊?都上高中了还欺负你妹,还让人家麦子哭这么惨。”
谢呈扭头看他:“瞎他妈说!”
“你骂脏话。”周讲于指着他笑了笑,走进来,在宣麦背上拍了拍,“哎哟麦子,眼睛哭肿了不好看了。”
宣麦闻言哭得更厉害,几乎是泪如泉涌,趴到谢呈怀里,在他肩上无措地蹭眼睛。
谢呈抬头看周讲于:“你就是来给我添乱的吧?”
周讲于笑:“麦子你别哭了,你想去哪里玩儿?我跟你二哥带你去。趁早,要不明天该开学了。”
宣麦终于停下来,抽抽噎噎地说:“我想去,去钓鱼。”
谢呈无奈地笑:“一个夏天不让你去河边可憋坏了吧?这会儿想起要去钓鱼了。”
“行,就钓鱼!”周讲于直接答应了。
谢呈:“我妈肯定不让。前两天山上下暴雨,那涨起来的水还浑的,要掉下去了眨个眼就两百米,会游泳都爬不起来。”
周讲于撇撇嘴:“麦子,现在鱼还不肥,过段时间等暑气全过了我们就去,行不行?我说话算话。”
宣麦立即问:“什么时候?”
谢呈抿唇看了周讲于一眼,周讲于一脸无辜地回看过来,他最后忖道:“中秋节放假。”
宣麦立马站直了,伸出手指头,眼睛都在发亮:“说话算话!”
周讲于跟她拉钩:“说话算话。”
“二哥!”宣麦喊。
谢呈只好也伸出手,三个人的小指勾在一起:“说话算话。”
没一会儿宣麦擦了鼻涕洗了脸,去收拾暑假作业了。
看她进了屋,谢呈踹了周讲于一脚:“干嘛说去钓鱼?你看看,听风就是雨的。”
“我好久没去钓过鱼了。”周讲于说。
谢呈:“得了吧,你就去过一次。”
周讲于骂:“不是你那天发疯我会只去过一次吗?”
谢呈:“……”
周讲于一说他想起来了。
大概五六年级的时候,有一回宣禾带他们三个去河里钓鱼,好像也是这个季节,两个人拿着簸箕在浅水里瞎倒腾,不知道怎么地就捉到一条彩圆儿。
周讲于说那鱼是自己的,谢呈也说是自己的,两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在河边滚了一身土。
最后的结局是谁也没拿到那条鱼。
因为装鱼的桶被谢呈一脚踹到了河里,鱼全跑了。
突然想起这个,谢呈笑得停不下来。
周讲于斜眼看他:“你看看你脾气多坏谢呈,从小就恶劣,我要是知道你会一声不响地把鱼都踹河里,我铁定就让给你了。”
谢呈敛了笑:“就是恶劣,那你怎么不走远一点儿?来我家干嘛?”
周讲于撇撇嘴:“我有得选吗?”
“什么意思你?”谢呈问。
周讲于:“因为周讲于他大爷的要跟你当兄弟我拉不住!”
谢呈:“……有病!”
周讲于“嘁”了一声:“恶劣分子!”
谢呈转身踩上凳子,摘了串葡萄,洗干净了递给他。
周讲于眉梢一动,狐疑地伸手去接,眼看着马上要碰到果串,谢呈突然朝上一提,周讲于摘了个空。
“干嘛?”他拧起眉毛,起身就去抢。
谢呈退了两步:“钓鱼。”
“靠!”周讲于扑上去,一下子把人揽住,一手牢牢箍住他身子的同时,另一只手沿着他手臂摸过去,抓住了葡萄把儿。
挣扎之间几颗葡萄掉在手心,周讲于从侧面抱紧谢呈,手绕过他耳后,把葡萄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谢呈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带皮的葡萄,正要往外吐,周讲于手在他腰上又紧了一下,顺势捂住了他嘴。
谢呈一怔,骤然之间感受到他胸膛很热,摸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指也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