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动作顿时消失。
“喂,耍诈呐?”周讲于问。
谢呈依然一动不动。
周讲于诧异:“噎着了?”说着放了手。
谢呈看他一眼,平静地朝前两步,把嘴里的葡萄吐掉,又拍了拍手,去水池边准备洗洗。
周讲于更诧异了:“竟然不反击?”
话音未落,一捧水直接朝他脸上泼了过来。
“你死定了谢呈!”
怒吼声里,谢呈已经迅速冲向了楼梯。
周讲于拔腿追杀上去。
两个人咚咚地上楼,留下一院子清晨的日光。
第二天报名,谢呈是被周讲于从床上拖起来的。
进了学校去报亭看分班信息,挤在人群中,周讲于仗着个子高,谢呈仗着眼睛好,都飞速浏览完了名单。
谢呈说:“你在一班,学号23号。”
周讲于:“1号。”
两个人对视一眼,周讲于又望了一下名单,旋即勾着他脖子朝人群外围挤:“叶知秋没走。”
话音刚落,一个人从背后过来,生生挤到了两个人中间挂着:“你们仨都在一班,什么狗屎运气啊?今年说制度变了,前面几个班都是好班,好学生都平分的,你们仨竟然没被拆开!”
“为什么没被拆开啊?”柴科不满地重复,“我怎么办啊?”
周讲于哈哈大笑:“照我以前说的办!”
谢呈转头,看到叶知秋在背后,冲她扬扬眉毛算是招呼。
“干嘛?眉眼传情啊?”周讲于不屑道,“看看你自己谢呈,眉毛捂好咯,等下都飞丢了。”
叶知秋也不在意,爽朗地大笑:“好久不见哟!”
周讲于弹了个舌:“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女侠又变漂亮了!”
“多谢夸奖!”叶知秋假装提着裙角,优雅地鞠了个躬。
柴科心情好像还不错,绕到她背后,伸手虚虚一捞:“公主殿下,小科子给您提裙角,您受累。”
叶知秋捂了捂嘴,笑道:“提稳咯,弄脏就赏三十大板!”
众人嘻嘻哈哈到了教学楼,进了楼口就分流。
柴科一边嚎一边朝着六班的方向走,剩下三个人热热闹闹进了教室。
教室里乱哄哄的,已经坐了好些人,因为还没排座位,三个人理所当然地照着初中时候的习惯,走到了最后排靠窗的组。
叶知秋问:“我跟谁坐?还是你俩坐?”
周讲于想了想:“你跟我坐,跟以前一样。”
“成。”叶知秋一点也不扭捏,跟着就坐到了最后一排。
周讲于:“那谁好像没来一中?”
叶知秋:“何杰?不止何杰,张丽也没来,都去青玉市中读了。”
周讲于:“那可太好咯,最烦他那尖酸样儿。”
后面两个人聊着,谢呈坐在座位上听着。
教学楼旁边是个小花圃,谢呈转头隔着玻璃窗望出去,看到并排站着的两棵槐树还繁茂着,影子落在墙上斑驳一片。
枝头的鸟叫声清脆。
“高中啦。”背后周讲于叹了一声。
校服上跟白色相间的天蓝变成墨蓝,就好像跨过那个“初”字之后,人也会跟衣服一样变得沉稳。
班主任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教语文的,名字也特别温柔,因为她真的就叫温柔。
转眼九月中旬,高一开学已经半个月了。
谢呈又开始收到耿川的信,耿川早料到宣禾对学校的选择,也再没有多说什么。
周讲于在男生堆里照旧受欢迎,没几天就跟人称兄道弟了。
他去打篮球总会揪上谢呈,毕竟是高中了,身边人好像都比以前成熟得多,破事儿也少得多,因此即便谢呈不爱说话,但也没有被班级边缘化。
那个人就在旁边,日子跟秋天一样,变得云淡风轻。
中秋节放假的前一天,谢呈放学一进屋,宣麦就急吼吼地扑过来:“二哥!你记不记得?”
“什么?”谢呈一脸茫然地问。
宣麦嘴一撇:“你忘了!你跟周讲于骗我!”
谢呈哈哈笑起来,捏捏她脸:“逗你玩儿的,我记得,钓鱼嘛,明天什么时候去?你说了算。”
宣麦开心地喊:“早上就去早上就去!你现在就去跟周讲于说一声!快!”
谢呈笑:“说过啦,他今天自己跟我说起的,明天咱们要出发的时候去找他就成。”
两个人去跟宣芳玲说这事儿,谢呈一再保证绝对不下河坝,宣麦眼巴巴地跟着请求,宣芳玲也就答应了。
农历八月十四,天气晴好,白露过后草肥鱼美。
谢呈跟周讲于起了个大早,踩过清晨的光影,带着宣麦下河钓鱼。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错别字,那是因为我烧糊涂了!斜眼笑.jpg
(卖惨ing~~手动狗头233333
☆、螃蟹
洛花河这几年水位退了些,河边的石滩小沟比以前更多,前段时间涨过的大水刚刚消退,泥沙沉淀下去,留下一汪又一汪清澈水塘。
湿地边的芦苇和野菊花葱葱茏茏,金黄色的小花摇摇曳曳,清香扑鼻。
三个人先要去捉鱼虫,宣麦一路走一路摘花,最后到一方浅滩边,她手里已经攥了一大把。
就跟蜡笔画上的星星集会似的。
周讲于看到了,笑说:“麦子,我看以后哪个男生追你不用买什么玫瑰,直接路边采把野花给你。”
宣麦:“什么玫瑰?我喜欢玫瑰味的糕。”
谢呈回头看周讲于:“说什么鬼话啊你?我们麦子才多大!”
周讲于耸耸肩,小声说:“以后谁是你妹夫谁惨。”
谢呈:“没让你惨就对了。”
他侧头看了宣麦一眼,生怕她听到了,但是宣麦完全没空理他们,她正在拿石头砌小圈,准备找个地方安置她的花。
石滩上很多浅水凹,里面鱼虾都有,随便抓起一块石头翻个面,立马能看到藏在下面的小东西们飞速散开。
鱼虫也一般附着在石头下面。
宣麦热衷于翻石头看螃蟹跑走,她把面前的浅水滩翻了个遍,转身就朝着下一个滩边跑。
谢呈正在翻一块石头,发现人不见了,转头叮嘱了一声:“别跑远!”
“好!”宣麦应。
那边话音没落,谢呈手指上突然锐痛一下。
他低头,发现一只螃蟹正夹紧了自己食指不放,用力一甩甩脱,那螃蟹掉下水里,挥舞着钳子横行到了更大的石块下面。
周讲于一转头看到了,嘲笑:“该!”
谢呈没说话,把手举到眼前,顿了两秒那伤口开始冒血,估计是甩的时候拉伤了。
“夹这么厉害?”周讲于凑过来看,“你说你,男人家家的怎么这么细皮嫩肉?也太不禁夹了吧?”
谢呈垂眼不理他,没一会儿看到面前有一只螃蟹,他二话不说伸手摸进水里,从背后摁住硬壳,把螃蟹抓了起来。
不等周讲于反应,谢呈拿着螃蟹朝他面前猛地一送,同时去抓他手腕:“来,试试你手指头禁不禁夹?”
“靠!”周讲于起身甩开他手,指着他,“你敢!”
谢呈白他一眼,扔掉螃蟹:“胆小鬼。”
手指出血的地方皮肉挤着疼,谢呈在水里洗了洗伤口,周讲于又凑回来:“全是细菌,会肿吧?”
谢呈无所谓地压了一下指节,又逼出些血来。
周讲于“啧”了一声,扯过他手,看了两秒他突然低头,把他手指送进了自己嘴里。
谢呈僵住,感受到他吸吮时的力道,柔软的舌尖从指侧划过,又热又痒,他想抽出手,但是一时之间竟然动弹不得。
过了两秒,他干巴巴地问:“水好脏,你干嘛?”
“帮你疗伤。”周讲于拿开他手,呸了两口,抬眼看他,“你要哭了?”
谢呈:“哭你大爷。我又没中毒,演的哪个电视剧?”
周讲于放开他:“我不骗你,螃蟹夹过之后会肿,要把脏血弄出来。”
谢呈:“……哦。这好像是我以前告诉你的吧?”
“所以?”周讲于问。
谢呈收了手,在身侧捏成拳头,正好把食指藏在了中间,他低头又去翻石头,翻了两下朝远处的宣麦喊:“麦子别跑了!”
周讲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谢呈,我问你一个问题。”
谢呈一直低着头:“什么?”
周讲于半天不开口,直到谢呈疑惑地抬眼,他才狡黠一笑:“螃蟹夹一下跟被赖胡子鱼刺一下哪个比较疼?”
谢呈:“……你真无聊,想知道自己试试呗。”
周讲于:“我又不傻。”
谢呈想了想:“你咬比较疼。”
周讲于闻言再次拉过他手,不由分说就咬了下去。
“滚啊!”谢呈大叫。
鱼没钓到几条,中午饭也没吃,手指还白白划拉出了血,但是三个人都很兴奋。
一直到洛花小学的钟敲了三下,互相嚷着饿了,人才晃晃悠悠地起身,提着水桶扛着钓竿准备回家。
路上周讲于要去抓谢呈的手,谢呈一让错开了:“干嘛?”
“给我看看肿了没,”周讲于说,“要是肿成包子正好给我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