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讲于:“……柴狗变沙皮狗了。”
柴科:“……”
谢呈一脸平静。
“你们先回吧,”柴科蹲到门口的台阶上,“我再等等。”
谢呈犹疑了一下,周讲于拉他:“走吧走吧,爱等让他自己等。”
两个人于是朝巷口去,才走了没几步,路过另一条岔开的巷子口,一道影子在余光里闪过。
本来已经经过了,谢呈突然又倒退两步,看着巷子里的人。
周讲于跟着退回去,看了巷口一眼,又回头瞥了瞥柴科,柴科坐在台阶上发呆,根本没在意到这边。
被巷子壁挡着的叶知秋笑了笑,冲两个人摇摇头。
周讲于:“你……”
话没说出来,谢呈一把捂住他嘴:“走吧。”
被谢呈带着走出好远,周讲于还在回头看,但是墙挡着,早看不到叶知秋了。
谢呈伸手掰他头:“看什么看?你眼睛长叶知秋身上了啊?”
周讲于:“她……”
说了个字没声音了,谢呈问:“她什么她?”
“我专门停一下给你留个打断我的空档的。”周讲于挠挠头:“她在干嘛?”
谢呈耸耸肩。
“你不知道?”周讲于在他肩上甩了一巴掌,“你不知道你扯着我走什么?”
“你真是太不了解你同桌了。”谢呈说。
周讲于:“有什么不了解的?她不就喜欢那只狗吗?”
谢呈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周讲于:“她眼睛平常都落他身上,只有柴狗自己不知道。”
谢呈:“那你刚才问我她在干嘛?”
周讲于:“我说的干嘛不是那个干嘛,我就觉得他俩这样没意义,喜欢就直接说呗。柴狗守着莫尧尧莫尧尧不在意就算了,她守着柴狗柴狗根本就不知道,累不累啊?”
谢呈:“……”
周讲于:“反正我以后要是喜欢谁我一定会直接说。”
谢呈顿了顿:“哦。”
周讲于叨叨了几句什么,谢呈没听清,没一会儿听到一句:“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能看出来我不能?”谢呈反问,“我又没瞎。”
其实在周讲于彻底说出叶知秋喜欢柴科之前,谢呈是不确定的,别人的事情,哪怕是能称为朋友的叶知秋,跟他无关他也从不多思量。
以前只是觉得叶知秋对柴科的态度不一样,心里其实也明白怎么回事儿,但因为不去细想就像不存在一样,此时被周讲于这样一说,他才彻底有种“哦,这样啊”的感觉。
过了好半天他觉得有点别扭,问:“咱俩为什么要讲这个问题?”
周讲于:“咱俩怎么就不能讲这个问题了?都是咱俩的朋友……哦我知道了,好学生对早恋话题是深恶痛绝的,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跟柴狗的活动没让你参与!”
“什么活动?我告诉你周讲于!”谢呈抿了唇,看着周讲于一脸好笑的样子,接着说,“好好学习才是要紧事儿。”
周讲于“嘁”了一声:“能有点儿新意吗?”
谢呈:“不能。”
走了一截,周讲于拉着他穿进另一条巷子,说:“先去花鸟市场。”
“干嘛?”谢呈随口问。
周讲于拧着眉:“你怎么这么不上心呢?咱们的鱼!”
谢呈嘴巴张成O型:“哦,去给你买食儿。”
周讲于抬手就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谢呈转头看他,皱着眉:“疼!”
周讲于一愣,伸手在自己打过的地方摸了摸,谢呈斜眼看他:“心里是不是想着摸小狗儿呢?”
“你怎么知道?”周讲于笑得前仰后合。
谢呈回手还他一巴掌:“幼稚!”
回到宣家巷家里还没人。
周讲于跑去看鱼缸:“麦子呢?今天莫尧尧不是不在吗?画室又不用去。”
“回来得早去酒铺子上了吧。”谢呈说。
周讲于拎出个锡盆儿来:“快!来换水!”
鱼被倒进盆子里,游得悠然,动动静静的,光一照鳞片就闪着光。
周讲于把缸子里的水换掉,准备去盆里捞鱼放回去,手伸进水里却突然不动了。
谢呈跟着蹲过去:“干嘛?”
“你看,这是鱼。”周讲于伸手想去碰一条小鱼,小鱼被吓到,迅疾游远又撞回来,直接撞在周讲于手指上,周讲于噗一下笑了。
“真是条蠢鱼,”谢呈说,“可不是废话?不是鱼是虾?”
周讲于:“你给它们起名字?”
谢呈:“你几岁?”
周讲于翻了个白眼:“起不起?”
谢呈:“起起起。”
周讲于期待地看着他,谢呈也把手放进水里:“小鱼儿。”
“嗯?”周讲于说,“起啊。”
谢呈:“起完了啊,就叫小鱼儿。”
周讲于:“……”
两个人的手都在水里搅着,鱼就在手指之间穿行躲闪,夕阳照在谢呈背后,一片暖烘烘。
半晌,周讲于突然抬手,在水下勾住了他的手指。
谢呈心里顿时一滞,抬眼见他嘴角挂着笑,明白他是在开玩笑,瞪他一眼绕开了手指。
一点水花溅起,落在地上,飞速晕染成圈。
周讲于却没抬头,只是依然带着恶作剧似的笑意,一味地划破水,去追赶谢呈的手指。
就好像两个人的手也是两条鱼。
谢呈让了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在突然间舍不得打破这点平静。
手在盆里翻搅,谢呈盯着晃晃悠悠的水,觉得眼前有点发晕,不知不觉间停下来,周讲于的手指靠近了他的掌心。
而后轻轻一挠。
谢呈反手一把攥住了他食指,周讲于不甘示弱地紧抓住他手背,两个人的手好像在较劲儿,在水下彻底搅在了一起。
像极了十指紧扣。
最后一缕夕阳光越过院墙而来,谢呈抬眼看周讲于,周讲于也抬头看他。
过了两秒,门口传来一声:“二哥周哥哥,你们在干嘛啊?”
两只手迅疾分开。
谢呈腾一下收起湿/漉漉的手,宣麦跑进来看到盆子:“鱼都被你们转晕了!你们俩怎么上高中了还老爱这么玩儿?”
她拖了拖鱼缸,双手合起,一条一条把鱼捧回缸子里,嘴里念叨着:“宣老大,耿老二,谢老三,周老四,宣老幺。”
周讲于指着缸里:“周老大,周老大,周老大。”
宣麦立马换了词儿:“宣老大,宣老大,宣老大。”
谢呈的心绪还停在刚才,心不在焉地问:“麦子,都这么久了你还记得耿川哥啊?”
“为什么记不得?”宣麦反问。
谢呈不说话了,宣麦就一直对着鱼缸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偷眼看了看周讲于,周讲于脸上的表情跟平时完全没差别。
谢呈突然有点失望。
他心烦意乱的,突然就想起宣禾,朝着周讲于说:“手机借我用一下。”
周讲于把钥匙甩给他:“在我屋,自己去拿。”
谢呈接住,听完话把钥匙又扔了回去:“那算了。”
“嘿,懒死你得了!”周讲于大声骂,拽着他起身,“麦子,你二哥去一趟我家。”
宣麦摆摆手:“去吧去吧。”
谢呈把书包放下,跟周讲于一起去了对门,进院子的时候看到月季树上的花谢了些,花朵半枯在枝丫顶端。
周讲于顺着他目光看了一眼:“这要是林黛玉在是不是又要哭一场?”
谢呈:“你要心疼就帮她把花埋了呗。”
周讲于:“没那个闲心。”
进了屋拿手机,谢呈拨了宣禾的电话,但是一直响到挂断也没人接。
周讲于仰躺在沙发上,举着一本漫画书:“你哥这会儿在忙吧?”
“不知道。”谢呈说,“平时电话都在我妈那儿,我也很少给他打电话。”
好半天没人说话,谢呈捏着手机想了想,打了谢军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谢呈把手机拿开:“咦?”
“怎么?”周讲于笑他,“打的谁的,号码没记住?”
谢呈:“估计吧,我爸的号码我也就打过两次,估计记错了。”
再次沉默了半天,谢呈问:“周讲于,你刚才……”
周讲于转头看他:“嗯?”
话在嘴边生生转了个弯儿,谢呈飞速扯了个话题出来:“你刚才说你要是喜欢谁一定会直接说?”
问出来他就想甩自己一巴掌,这问题也没好到哪里去。
周讲于看了他好半天:“嗯。”
谢呈:“哦。”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为什么不表白,其实就是因为两个人都太了解彼此啦,正是因为知道对方的“常态”是什么样子,才会难掌握喜欢这个“非常态”~
☆、承让
谢呈沉默了,周讲于这回应他根本没办法接下去,再接下去也不是自己的性格。
好在突然的沉默本来就是他的常态,周讲于也没接着说什么。
屋子里剩下周讲于翻漫画书的动静,他时不时笑两声,对谢呈心里的异样恍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