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往旁边一躲,扔来的枕头稳稳被身后的的年却升接在手里,他拉着姜冬沉向后退了几步,笑道:“你们先吵,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
俦侣正在床上坐着,瞧见年却升与姜冬沉,脸一红道:“不好意思……没见到你们过来,见笑了。”
年却升把枕头递给安知:“这是怎么了?”
俦侣抢道:“他!光天化日之下,白日宣淫!”
安知啼笑皆非道:“我哪有,是你自己想得太多,可不能怪我。”
“你本来就是居心叵测,你还说出来,你你你!”
安知笑了:“我是那个意思吗,你怎么不觉得是我要打断你的腿?”
俦侣抱手,气道:“狡辩!”
今日安知似乎与平常不太一样,年却升想了想,笑道:“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安知无奈道,“他真是长能耐了,我若是再不想起来,他可要骑到我身上来了。”
姜冬沉抱着猫,从年却升身后探出头来:“想起来就好,是什么时候的事?”
安知道:“也就昨天吧,本来打算过两天去告知你们的,现在正好,不用我们再去了。”
年却升道:“以前俦侣想了多少办法都无济于事,这次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你一下子全记起来了。”
安知还未讲话,俦侣先炸了:“安知,你敢说!”
安知抱歉地笑笑:“他不让我说。”
姜冬沉拉拉年却升:“你可别强人所难,这是人家的私事。”
俦侣看见姜冬沉怀里的猫,来了兴致,问道:“姜公子,你和年公子养了一只猫吗?”
姜冬沉点头道:“是呀,它非要跟来。”
俦侣似是很喜欢这类毛绒绒的小东西,也顾不上和安知吵了,向姜冬沉道:“它毛色好生漂亮,可否让我看看?”
姜冬沉答好,将阮阮抱过去,俦侣才要把它接来,阮阮突然惊慌失措地乱喵一通,连滚带爬地蹿回姜冬沉怀里,惊魂未定地钻入他臂弯,不出来了。
俦侣哭笑不得,抱歉道:“不好意思,忘记我以前是狗。”
年却升好笑地接过阮阮,俦侣又冲安知道:“你不是最擅长打铜铃了,给它打一只猫铃如何?挂在脖子上,叮叮当当的,怪可爱的。”
阮阮闻言,抬起头来:“喵——”
年却升按下阮阮的头:“下去,阮阮,你的骨气呢。”
安知看了过来,问道:“年公子,这猫能听懂我们讲话?”
年却升道:“正是,这也是我们此行目的之一。安知,你是做过神的,向你打听一点事,你可知道天上有位仙女,名作璇月?”
“璇月?那应该是月神座下的仙女,上神那边的事,我们这些小神是无权过问的,只偶尔有一两来往。月神此人,性情不淑,我也不太注意她。只是大约十几年前,月神那边下过通知,说她座下有位仙女被贬下凡,废了神身。”
“被贬下凡间?”
“是,上神那边的仙女仙子很少有被贬下凡的,所以我记得十分清楚,况且她被贬的理由,实在……罕见。”
“是什么理由?”
“魅惑星神,窥觎神位。”
阮阮听到这儿瞬间炸了,张牙舞爪地低声怒叫,年却升顺顺它的毛,问道:“阮阮,月神是不是撒谎了?”
阮阮使劲点头,有些悲痛地低声轻叫了一声。年却升向安知解释道:“璇月的猫。”
安知会意,接着道:“像璇月这样的,虽是仙女,算不得神,但和我们这些小神的地位也差不到哪去。这样的级别,犯了错也绝不会被贬下凡,只会关入天牢。要想挣脱,就只能自废神身。神身一废,势必落入凡间。所以我猜,她要不就是先被关入天牢,再废身下凡,要不就是在判决下来之前,就已落入凡间。而月神那边,也只是对外的说法。”
阮阮伏在年却升的臂弯,似是想起了一段令人肝肠寸断的往事,双眸竟有些湿润。
姜冬沉见了,将它接过来抱在怀里,温声道:“别难过,是月神污蔑她了,对不对?”
阮阮十分委屈,拱进姜冬沉怀里,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年却升忽然想起什么,问安知道:“年家有座星神像,就在白月祠堂门口,白月祠堂里镇着的白月光就是璇月。可是这一点我知道的太晚了,让我回年家现在怕是不可能了,没办法直接去白月祠堂探究竟,只好旁敲侧击。可那星神是女子模样,璇月何来‘魅惑’星神?”
安知正色道:“女子?上一届星神是位女子,不过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大约一二百年前,那时候别说璇月,我还没成神呢。这届星神封号竹洪星神,是位男子,与璇月有关的,应该是他吧。”
“竹洪星神……那上一位星神呢?那位女子,叫什么名字?”
“似乎是……桉映星神?”
“有点熟……”年却升顾自念道,思量片刻,又问,“那么,你可认识抚花?”
安知道:“这就不认识了。”
年却升若有所思,片刻,补充道:“若不知抚花是谁,那落花弓你必然知晓。”
“落花弓?那我还是真知道的,落花弓是抚花用神身所炼?”
“正是,不过她是自愿炼神身为落花弓,璇月我想许不是自愿的。白月光总躁动,落花弓就从未听过有何异常,但总被白月光影响。”
“俦侣擅用弓箭,以前我曾四处为他寻觅过许多好弓,寻来寻去我也就看中落花弓这一个。本来我是想,反正我也不再回天上了,就打算用我自己的神身炼一把弓。可那段时间我总心悸,觉得会出事,我怕天上会有人来寻我,我没有神力不好对付,便没有付诸行动。”
俦侣闻言抬起眼:“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过这种想法?”
安知望了他一眼:“你以为废神身炼仙器是件多简单的事,我怕你担心。”
俦侣心中一动,面上冷嘲热讽:“哼,你看你那时候多知道心疼我,你果真是变了。”
安知好笑道:“我还不够心疼你?”
俦侣再次抄起枕头扔过去:“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我做了多少惨不忍睹的事啊!”
安知将枕头接住,放在手边的桌子上道:“你少拿枕头砸我,你倒是下来走两圈?”
俦侣转过头去,气哼哼地不讲话了,安知哭笑不得地辩解道:“二位公子见笑,我太惯着他了。”
年却升心中隐隐有些动容,一时间没想起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只想到了一点,拉住安知道:“你随我出来一下,我有点小事要问你。”
说着他就拉着安知走出门去了,留下姜冬沉和俦侣面面相觑,俦侣道:“姜公子,他们去做什么了?”
姜冬沉也不知:“回来我问问他。”
方才安知和俦侣打的哑谜,白纸一张的姜冬沉愣是一句都没听懂,这会儿无比认真地关怀道:“俦侣,你一直在床上坐着,是伤到什么地方了吗?”
“……”俦侣支支吾吾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俦侣也是个脸皮薄的,心中实在害怕姜冬沉再问下去,姜冬沉果然不负众望:“是谁伤的?”
“……”俦侣道,“安知。”
姜冬沉更加不解,还心想这不会是家暴吧,一歪头问道:“安知?……为何?”
“我……方才你们进来的时候没听见他说,要、打、断、我、的、腿。”
姜冬沉似乎觉得再问下去也不太好,就算心中还是不甚明白,也点头抱着猫不讲话了。过会儿俦侣一脸纠结道:“姜公子,烦你把桌上的枕头拿来,我垫一下,腰酸。”
姜冬沉将枕头递给俦侣,俦侣边接边道:“姜公子,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年公子的关系不太一般。”
姜冬沉难得格外坦然:“是不太一般,有那么明显?”
“明显倒是不太明显,我是觉得年公子看你的目光和看别人不太一样,你也是。”
姜冬沉笑了笑,没有讲话。
俦侣垫了枕头,舒服不少,扶着床往后靠了靠,又一脸纠结隐忍。半晌,才接着道:“是像我和安知这样的关系?”
姜冬沉点头:“嗯。”
俦侣见姜冬沉在床边抱着猫好好地站着,有些酸溜溜地道:“那年公子对你还真是挺好的。”
姜冬沉没听懂俦侣话里的意思,眨了眨眼,还是只道:“嗯。”
良久,年却升便和安知有说有笑的回来了,阮阮从姜冬沉怀里跳出来,直奔向年却升,被他一把接住。年却升笑道:“你还真是谁都不得罪。”
姜冬沉始终没有讲话,只是望了年却升两眼,年却升问道:“哥哥,回家?”
姜冬沉点头,安知问道:“不吃个饭再走?”
“不了,改日吧。”年却升余光看了一下俦侣,打笑道,“你们两个接着吵,我和我哥哥先走了。”
安知会意:“路上小心。”
一路上,姜冬沉无比沉默,年却升逗他,他就瞪年却升一眼,年却升失声笑道:“哥哥,你怎么了?”
姜冬沉也没说怎么,就是淡淡地道:“下午去哪?”
“其实我想去一趟原城,见见抚花。”